人类拯救计划书 第十章 十年筑基（二）

“好了，此事已定下了，勿需多言！”

田不易平常之时以苏茹首，但若是下了决定，便轻易更改不得。大竹峰到底是以田不易为首座之尊，话音一落，周遭再无声息，个个沉默了下来，便是苏茹也只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谢师父！”

虽隔得不远，到底有些离别伤情，见着众人兴致不高，拜谢了其师后，强笑道，“师娘，诸位师兄勿急，山中毒虫鸟兽，俱与我亲善，后山之中结庐而居，只有着好处，没有凶险的地方，不用为我担心！”

“也罢，既你已是定下了决心，那便由你罢！”

言罢，苏茹当先起身，同田不易行了出去，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师弟……”

宋大仁欲言又止，想要劝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良久，亦只是喃喃了一句，道，“若有着需帮忙之处，尽管开口，力所能及的，定不推辞！”

闻言，只是拱了拱手，淡笑着，心中主意早已定下。

“大师兄，今天这么婆婆妈妈的，就这一句说的了。”

“哈哈哈，对，对！”

“哈哈哈……”

哄笑声一片，倒令宋大仁有些羞恼，喝道，“你们这帮兔崽子，胡说什么？”

笑声中打闹了一会儿，再无方才沉闷，其乐融融的样子。依次向着众位师兄拱了拱手，只道着主意已定，便当先出去了。

回到了已居住了几年的住处，心中竟有些不舍，一切的摆设都已是熟悉了。转了转，索性也不等着天明了，只带着柴刀，趁着夜色，便下了大竹峰往后山而去。

几年行走，路径便是闭着眼，亦是可走上几个来回。夜色之中，虽有些山间野兽猎食，却对着大竹视而不见，经身边擦过，亦是无妨。见着些可爱的，便摸摸它的头，直至有些恼了，方轻笑着放开；魁梧的，便骑到它背上去，驱使着行上一段路程，便又跃了下来，时而跳跃着，时而平静的行击，沟壑荆棘俱抛之于身后。

亦不知行了多久，走了多少里地，只是觉着有些累了，便寻了一水源之地，距着七八百米，休息了起来。

感着万物的欢喜，除了第一次略有所感之外，之后的天人合一，只能觉着空旷，飘飘渺渺而无一物。心间越发平静，弃了因群居而生出的功利之心，只觉从未有过的畅快。第一次天人合一只算是浅尝辄止，初逢巨变，心中到底有些挂碍，其后亦是如此，唯有此次，为诸次之冠。

纵身一跃，便至了树顶之处，轻轻躺下，望着明月皎洁，只知其从未有所改变。想起了什么，不由起身四处望了起来，只见着茫茫一片山头，再也分不清大竹峰在何处了。不觉心头有些怅然，若是想回去，怕是难寻了，奔寻了如此之久，方向莫测，便是此时回头，亦不见着寻得到。

想了想，释然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自有明日去思量。躺了下去，便在着树顶之上，沉沉睡了过去，心中太极玄清道之法随一呼一吸运转着，吞吐清浊之气。

浊气一点点的散了出去，余下的，只是清灵之气，与树林，天地，已浑然一体般，渐呼吸只随着风吹而动，散出浊气更速，亦有着身下树木吸纳，只感着畅快了不少。

这些年来，随着炼气之法的日渐熟悉，已可控制着清气出入之量，周身经络再也不会如初学之时那般，只一会儿，便刺痛难忍。清气徐徐而入，直往着浊气薄弱之处而去，便如兵法一般，围了那些顽固的。

次日，阳光只是稍露了些，尚不足以驱散山间迷雾，看不到多远的地方。衣物已是被晨间雾气露水打湿了，虽这些年来炼不得气，但临时集些清气练化了，运劲干燥衣物，还是可办得到。

鸟鸣声，连成了一片，早起的鸟儿有吃的，野外林间生存，竞争更是巨大，那些懒惰的鸟儿已做了它物之食了。观此景，先想到的，不是那众起而飞，翩翩起舞的美，而是想到了，鸟儿多了，便有了弱肉强食，若是食物充足，那是否可以和平其处呢？

想来想去，这是不可能的，众生皆有其欲，鸟兽皆有王者，便是取其最强的一位，给予弱者庇护，弱者供奉于强者，以换得平安。且有着外敌在一畔窍视，则必然团结一致，若是各种资源平分，于强者而言，便是最大的不公。由鸟兽而及人，若是人处于其中境地，又当如何？

“我想什么呢？”

摇头苦笑，心中莫名，不知为何会想着这些希奇古怪的事，特别是近几年来，随着浊气的越发稀少，那些想法亦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深吸了口气，跳下树去，有些烦躁的踱了几步，无可奈何，只能叹了一声作罢。

净是胡思乱想了，心中如此告戒着自己，却止不住越发翻滚的浪潮，有些惊惧，最害怕的，便是在无声无息之间，把你变成了另外一人。那样是同死了何异，已不再为一个人矣，只是有着你的名字的，披着你的躯体的，另一人。

心中不由又诵念起了太极玄清道的经文，念了几遍，或是百遍，方压下了心中浪涛。本能的，便向着远处竹林行去，伐竹已成了本能，况未及十载，每日伐竹尚算是功课。

心中有些神思不属，砍着竹子，竟亦不觉着有些不同之处。感着手心震得酥麻，清气入体，与浊气消磨，无时无刻不再变强，心中舒畅，亦去了其中惊惧。只要还是变强着，不管身后操控他的是何方大能，总可以令其付出代价。

心思一定，也不再多想，一心砍着眼前的竹子，便是见着有些不对，只是仍有着伐竹练体之效，亦只当橘生淮北为枳而已。

随意伐了些粗壮的竹子，便结起了庐舍来，亦不会搭建，只胡乱弄上些许，可遮风挡雨的便可。从外而观，甚是难看，只会让人担心居于其中是否稳健了，只是搭建之人，韦大书亦不嫌弃，倒是觉着甚为满意。

安心的住了下来，白日里，不是去伐竹，便是逗弄着山中野兽，与其相舞，倒也是快活自在，夜里，则是闭目静坐，日日皆是如此。渴了，便饮山间的清泉水，饿了，便随意在竹林间拔上竹笋，嚼了几下，咽下去。初时，尚有些不习惯之处，待得久了，只觉那竹笋亦是鲜美之极。偶尔，吃的有些厌烦了，亦有着野果山药，有味苦涩的，亦有着味甘甜的，不入嘴中，便不知滋味如何。

世间有善者，亦有恶气，且山林之中多矣，便是青云门为天下仙山之首，亦不能免俗，只是少上些许罢了。

有时，肚中油水实在是少了，便去寻那些浸染了恶气，只知杀戮的孽兽，战上一番。或是胜了，则把那孽兽扒皮拆骨，填上些鲜嫩竹笋，烤上一番，便是美味，或是败了，那便只能狼狈逃窜，一无所获，逃得性命亦只能算是侥幸。

与其相搏，倒亦算是些乐趣，除去孽兽，亦是一番功德，也知了不少搏击之要，不致生死相争之时迟疑不定。

乐在其中，一二年的时间，亦只是匆匆而过，完全感不到其中的变化，恍若昨天一般。

其中到底是有着变化的，随着引入清气越发之多，消磨的浊气越多，肉身便越是强悍，力若千均只是等闲。其中变化难以言尽，只是知的，他的肉身强度已是突破了一个极限，进入了未知的境的。已往不敢招惹的孽兽，最次的，亦可打个平手，多数可战而胜之，令其兴奋了许久。肉身强健了，总是好的，最是令他高兴的，恐怕就是肉身之中的浊气，已是散尽了，从此之后，炼气修行，再无相扰之处，十年之中，所受的苦楚，将一一有了回报。

且不说那超越了人类极限的肉身，便是那令得青云门中，七脉首座俱是震惊羡慕的仙人之体——金肌玉骨，亦是初成。不只如此，那周身经络常年随清浊两气清磨冲突之中越发坚韧，往后练气，必是事半功倍。

心中兴奋，十年已是过了，终将迎来一飞冲天之局。踱了几步，待会儿心间恢复了平静，不觉有些想念起了众师兄弟与师父师娘起来。他们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的亲人，其间关怀，方令得他支撑着。

“也许，我应该回去大竹峰了，也不知师父师娘与众位师兄如何了，过得可好？”

轻声喃喃着，声音早已是干涩难闻，只是勉强说了出来，毕竟是有着一两年未曾说话了，身边亦无人言语，鸟语兽言倒是懂了不少。

主意一定，便不再犹豫，纵身一跃，攀至了树顶之处，望着竹林方向，截着那最高峰的方向而去。

也不下树，只在树尖之上奔行着，修行炼气了这些年，就算没什么成就，闲暇之时领会的轻身功夫，还是懂上一些的。奔行之速虽说不上快，倒也不慢，当然，较之御剑飞行要差了许多。只是那清风迎面拂来，亦显得舒畅，不由哈哈大笑，道，

“我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