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 八，忆

他们初次见面是在角斗场中。

那时的他笑着对她说“我叫王梓，你呢？”

可她没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

“反正都要死掉了，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你这家伙…开朗点嘛！”王梓靠在水泥的墙壁上“说不定被选中的人会是我们…”

“你觉得三千人中选五人的概率很大么？”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王梓轻轻地笑了“你要是不告诉名字，我就叫你E27咯。”

她看着王梓自言自语不由得笑了出来。

“终于笑了…”

“黛维…”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到…”王梓故意向黛维靠去“你说什么E27？”

“我说我叫黛维！”她冲他大喊道“不要叫我的编号！你很烦唉！”

“下场是我的比赛，要观战么？”

黛维没说话，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和我交个朋友怎么样？”

“算了吧，有可能下一个躺在那里的就是你了。”黛维指着角落，那里躺着尸体的残骸“所以和我交朋友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站起身，拍了拍满是血渍的衣服，消失在他视线里。

“希尔哥哥！我赢了…”

“我不叫希尔。”

“哥！母亲当初…”留着梨花卷的女生有些慌张地解释“她当初只是迫于无奈！她本意不是要送你去人界的！再说你现在不也回来了…”

“住口蒂尔。”王梓瞥了她一眼“我不想听你说起那个女人…”

“哥哥是笨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蒂尔赌气似的跑开了。

根本不了解…不了解母亲…笨蛋笨蛋！

“居然骂我是笨蛋，看来她真的生气了啊…”

王梓靠在墙壁上，轻轻地磕上了眼睛。

我怎么不知道其实母亲是为了保护你，不得不将我赶出去…

“希尔…你听好，由希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棕发的女人按住希尔的肩膀“我想你也知道有四分之一天使血统不是什么好事吧…”

“我知道…”

“蒂尔是一个直觉敏锐的孩子，我要以你喜欢其他种族的人为借口赶你出去…这样也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你身上有特殊的气味…你有可能因此死亡，希望你不要憎恨我…”

“不会的，为了蒂尔…我愿意冒风险。”

“如果你还活着…就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吧…千万不要让蒂尔知道…哪怕她恨你都不要解释。”

母亲我回来了…

但是你又在哪里呢？

“喂…C18…”

“唔？怎么了…”

“你的比赛。”

王梓揉了揉眼睛，缓缓向角斗场走去，第四场的厮杀。

越来越不容易获胜了。

“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由希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摇着红酒杯。

对手是一位娇弱的女生，苍白的皮肤显得很病态。

“好香的味道…”女生金色的头发遮住半边的眼睛“杀了你！”

王梓躲过迎面而来的匕首，稍稍用手臂挡下之后一脚踹向女生的腹部。

“被血液冲昏头脑了么…吸血鬼？”

“好饿…”女生捂着肚子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可惜她面前站着的人是王梓。

他毫不犹豫地拉起女生的胳膊把她摔倒在地，夺过她的匕首刺入她的胸腔。

“吸血鬼可没那么容易死。”王梓说着坐在她的身上，用匕首挑出了心脏。

而女生的脸上写满了疑问。

恶魔是不会有怜悯之心的。

“C18，你通过了。”由希抿嘴笑道“我喜欢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你不用再参与任何角斗了。”

“那还真是感谢您呢…”王梓不动声色地走出角斗场。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黛维？！”王梓有些惊讶“你看到刚刚那场比赛了？”

黛维点了点头“我也喜欢你处理的方式。”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怎么样要考虑和我做朋友吗？我已经通过了审核，你不用担心会和我决斗了。”王梓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无论遇见怎样的对手，都要撑到最后。”

“嗯……”黛维撇过脸去。

“约好了哦！”王梓给她一个拥抱然后跑进人群中。

约定吗…朋友…吗…

黛维有些开心地摸了摸耳朵。

只是耳际有些略微发烫。

“E27，你的比赛。”

黛维从容地走过去。

对手是个女生，黑色的梨花卷发，总觉得有点眼熟。

看上去好柔弱啊。真的有力气和我打么？

女生穿着也很奇怪，天气不算太凉，她却穿着针织衫，还有宽大的袖子。

袖子里藏着些什么吗。

黛维露出笑容，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很快黛维把她按倒在地，本想用短刀迅速解决掉，却不想她意外的难缠。

“啧…麻烦。”

“姐姐你…真的很厉害…”女生说着从袖子里甩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黛维没躲开，被粉末呛出眼泪。

安眠药…？还是…麻醉剂！

糟糕了…使不上力气了…

“轻敌可不是好习惯。”女生又从袖子里甩出短剑，毫不犹豫地刺入黛维腹部。

可恶。

我不能在这里失败…和他约好了…

和他约好了不是吗？！

黛维突然睁开眼睛，在短剑刺破颈动脉的前一刻，翻身躲开。

“有趣…”由希用牙齿咬住玻璃杯“她居然可以抵抗麻醉剂…E27…”

“垂死挣扎。”

“我不会死在这里的。”黛维把裙边撕下来，用力裹住伤口“因为…我和他约好了。”

“他？无所谓了。”女生转着短剑，再一次发动进攻。

黛维有些笨拙地躲过去，看准时机把女生绊倒在地。

“唔…咳咳！”

“怎么样，麻醉剂的感觉不好受吧。”

刚刚洒出来的麻醉剂？

然后不假思索地拿刀刺入女生的心脏。

应该不会死…我等下还是救起她吧。

“E27，给她最后一击。”

最后一击？

“这样已经可以了吧？”

“还不够，她还没死。”由希撑着下巴“用你那把短刀解决她。”

要动手么…可是这个女生…很眼熟…

“如果你的表演够精彩，就可以直接过关了。”

如果…如果动手杀了她…我就可以完成约定了…

对不起了。

黛维用短刀剖开女生的胸膛，很快地解剖完躯体，女生的骨头和血肉完全分开。

“漂亮…E27，你合格了。”

合格了…意味着我不用杀戮了？

黛维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站起来，走出去的一瞬间黛维看见王梓走了过来。

“王梓！”黛维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我完成了…”

“蒂尔…”

“什么？”

“你杀了蒂尔…”王梓说的很平静“我讨厌你。”

你说讨厌我？

我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该得到幸福吧。

你真是太得意忘形了。

他说…他讨厌你！

迎面而来的匕首被由希接住。

“唔啊！”

“黛维，你醒了？”

“嗯…蓝子夜？”

“请你从我身上下去。”蓝子夜的脸颊早已红透“就算做噩梦也不要抱着我。”

门突然间被推开“睡得不错…？”

“你…这里是哪？”黛维揉了揉头发“我怎么过来的。”

“咖啡店。”王梓坐在椅子上“店长的卧室。”

黛维刚想开口说几句话，突然怔了一下。

“怎么了黛维？”

“你身上…有由希的气息！”

王梓略微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大人找你有什么事…”

“他说…”王梓伏在黛维的耳边“他养了一只小猫…然后再过不久，就可以吞噬掉天使了。”

“意思是…他要我们回去了？”

只见他点了点头。

“抱歉了子夜。”王梓在蓝子夜时分额头上轻轻一点“回到原来吧。”

我不要…

为什么我不能改变呢…

因为…我…太弱小了啊…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床单上。

这里是学校的保健室。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蓝子夜。

“可恶…那群家伙…从一开始相信他们就是假的么…”

“哥！你终于醒了！”

梓安？

“子夜你醒了。”

“蓝凡阿姨…还有梓安？”

梓安小小的脑袋凑到床前“让哥哥平时挑食…晕倒活该。”

“梓安…今天是几号？”

“5月3日啊。”梓安歪着头“哥哥你不会睡傻了吧？”

可惜蓝子夜没有理她，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这是那天梓安被罗冉带走的那天…为什么我回来了…

梦境还是现实…我早已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