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音尘绝 第十七章 风雨欲来妖作怪

“花重花重，你看它在发光耶！”辛雪扯着花重的臂膀摇晃，两眼盯住那一点发光的东西。

一点红色的东西在乌云里面沉浮，时隐时现，花重也看见了，好像是一个人形，不过一会儿就被阴云遮住了。

“不见了，我们进去吧！”

咔嚓——

正当此时，一个闪电劈下来，桅杆顶烧得焦糊，一股木头的焦臭味儿在空气中蔓延，还好已经收了船帆，不然肯定起火了。

“糟了，这老天爷不会让我们活着回去了！”夫妻两跪在船头，还燃起香火向上天祈求。

“神仙保佑啊，船上的小娃娃是要去榣山拜师的，您不能葬送他们的性命呀！”那大伯口中念念有词，那大娘倒是没反应，跪着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尊石像。

疾风把船头的鱼膏火把吹得快要熄灭了，掌船大伯起身把挂在桅杆上的一个灯笼点亮，那灯笼是用竹膜糊的，风吹不灭。

不过随着船身的摇晃，点亮的灯笼也随之左摇右摆，险些熄灭。雷声隆隆，此起彼伏，好像云层上面的天兵敲起的战鼓。

“啊——”

又一个白亮的闪电劈过来，花重和辛雪赶紧捂住耳朵。巨大的闪电带着轰鸣声袭来。

这一次可没有那么幸运了，闪电直接劈在桅杆上，船头被烧得焦糊，包括掌船的那对夫妇都被烧得焦黑，他们头发上燃着熊熊烈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血肉模糊，辛雪尖叫一声，抱着花重瑟瑟发抖。

“花重，我们怎么办？闪电会把我们劈死吗？”

“我也不知道啊···”

船舱里面惊叫一片，随着掌船夫妇被闪电劈死以后，就乱成了一团，他们从船舱里面跑了出来，带着一身恶臭，头发上都粘着一层又黄又绿的东西，不用辨别也知道，那些都是他们相互吐出来的，几个小孩相互嫌弃，谁也不愿意挨着谁。

“掌船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就说不该去榣山嘛···”

“我想我娘亲···”

哭闹声说话声混乱一通，几个孩子瞬间没有了主，个子较大的两个男孩子本要上前去看那夫妇的尸体，一个惊雷响起，他们竟然又面面相觑不敢上前。更荒唐的是，一个胖小子居然一屁股坐在船板上，哇唔哇唔就开始哭。

“娘亲呀——我要吃奶——”

眼泪鼻涕都往嘴里流，样子惨烈极了。花重和辛雪看到这副场景，要是在平时准笑得死去活来，但是现在谁都笑不起来。

突然船身猛烈一倾斜，船头夫妇烧黑的身体就掉进海里去了，船又归于平静，但是随即又是更严重的歪斜，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船板上的那个胖男孩儿就滑下船去了。

“救···”他刚刚喊出一个字，就被浪花给卷进海里去了，白浪翻卷几下，那胖小孩儿便没了踪影，这下几个人更慌，两个女孩儿哭的收不了火，两个高一点的男孩直接跑到船舱里面，把能漂浮的一张桌子给搬了出来，死死抱着桌角。

哗啦——

一朵浪花袭来，船上的人全部都被击倒在船板上，东倒西歪，不断传出一阵阵咳嗽声。鱼膏火把噗嗤一声被水浇灭了，现在就只剩下船舱两边的两个竹膜灯笼可以照明。

“花重，怎么办？”

“辛雪姐姐，看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到榣山···”

两人正在谈话，忽然听到一声闷响，那群孩子竟然都停止了哭声，一瞬间，除了惊雷和浪涛撞击的声音以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两人还趴在船板上，都不敢回过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

总算是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尖叫声，两人齐刷刷一回头，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船头。

“花···花重···那是什么？”

“蛇？”

那东西的确像极了蛇，全身黑色，它从水里直立起来的身子简直有那个胖小孩儿的腰那么粗，只是它的嘴角两边还长有像翅膀一样的东西，牙齿都长在外面，头上还有一对角，虽然一只角缺了一半，但是它仍然很凶猛，把头伸得长长地，恶狠狠地望着那几个孩子。

它嘴里的口水一长条一长条的，拖在船头，还不断流出一股股新鲜的粘液，都滴在船板上，那样子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美食一样。

那个怪物把头往前一伸，张开獠牙大嘴，对准了那两个站着最高的男孩子，一个吓得尿裤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要···不要吃我···”

那怪物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把嘴巴合起来，把那硕大的头凑过去，又迅速缩回去，一股粘液喷出来，正好喷在那男孩儿脸上。它慢慢把头移开，嘴里的粘液越来越多，像流水一样，那个男孩儿喜出望外，赶紧把那些晕倒的同伴身上的黄的绿的东西都弄来涂满自己的身体，弄得他自己都又反胃了一番，和那群孩子一起昏倒在船板上。

“它靠过来了···花重···”暮雪斜眼一看，那东西的头正在向她们靠近。

“快···快装死！”

花重把辛雪的头一按，于是两人趴着一动不动，想装死人骗过那大怪物。直到感觉到那怪物的口水都流在了自己脸上，一股恶臭使两人差点憋不住就要呕吐。

“额···哇···”

辛雪实在是忍不住了，把脸上的粘液一擦，趴着干呕起来，这时候那怪物发出一声奇怪的尖叫声，张开獠牙大口就向两人扑过去。

“快跑！”

花重拉起辛雪连滚带爬地滑进船舱，那怪物竟然一口咬碎了船篷，露出一口獠牙，竹膜灯笼掉了下来，熄灭了，现在就只有一个灯笼，灯光显得十分暗淡。

怪物的头还在船篷顶上徘徊，暂时没有看到角落里的花重两人。

“花重，我们会不会死呀···”

“别出声···”

花重干净捂住辛雪的嘴巴，两人就看着头顶上的那个硕大的头游来游去。

忽然那怪物用头剧烈一撞，船篷被撞得粉身碎骨，而且船开始倾斜，一直倾斜，直到完全翻了过来。

花重她们全部都掉进了海里，一股苦涩的水往嘴里渗。

“救我···”

辛雪不会游水，死死抓住她的衣裳，花重乱摸一气，忽然抓住个漂浮的东西，是一个漂浮的木头，把暮雪的手往上一托，抓住了漂浮的木头。

“咳咳咳——”辛雪喝了几口海水，差点呛进了肺里，要是在迟一点，她就快被呛死了。

花重小时候经常和那些小孩子在河里玩耍，倒是不怕水，这一回事运气好，正好有木头可抓，要是没有木头，两人都得死。

“花重···我们怎么办？”辛雪冷得瑟瑟发抖，牙齿激战，其实花重也差不多，她的身子更比辛雪都差，只是强忍着。

“只能抓住木头漂了···”

“那个怪物呢？”

“啊——”

还没等辛雪说完，花重就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咬住了，那东西使劲一托，就把花重拖下水了。

“花重？花重？”辛雪哭着大喊，海面上恢复了平静，连大浪都没有了，一片浓重的黑暗，她一只手抓着木头，一只手抓住花重的包袱，哪里还有她的人？

那只怪物咬住了她的小腿，把她拖下了深海，耳朵里灌水了，她屏住呼吸，往上划水，使劲拔自己的腿，但是越拔那东西咬得越紧，心里一片悲凉，看来小命要在这里葬送了。

花重嘴里不断冒出水泡，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就要窒息了，临死之前花重居然又想起那个女人，她杀不了她了，也再也救不了傻伦了。

突然感觉自己腰上一紧，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觉，一瞬间又能呼吸了，大脑缺氧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好像有人在她身上挠，像羽毛撩拨，好舒服的感觉，又好像飘在云彩上，缓缓地呼吸，还有淡淡的异香，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要是这样，希望这个过程长一点，最好永远这样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