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春秋 第八章 太虚秘闻诸事变 巨子真言着信念

太虚观

这一日的正堂，白发的老翁还在悟尘，不动，不移，就连大气似乎都没有喘息。

好似已经没有了呼吸一般，静静的盘坐在大堂，天色已经渐渐晚下来了，他却没有要休息的时刻。

只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边成，你是不是有跑出去玩了？”

闻言宋边成道“师傅我带来了一个朋友，他想要听一听太虚观的故事，所以.....”

老翁道“所以你便带他来此，难道为师的话你从来没有懂吗？还是你想要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让太虚观因此而消亡啊”说着老翁站起身来看着两人

宋边成立刻跪下“师傅，弟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绝对不是那种人，弟子以性命担保”说着宋边成就要发誓

老翁微微一吐气道“罢了罢了”转而看着一边的子奕道“小子，你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

见状子奕回话道“小子只是对这一个故事很是感兴趣才想要听前辈的一番畅谈，不晓事关紧急，若是实在不便，小子这就告辞”说着子奕僬侥往后走。

老翁抚须道“好了，好了，老夫信你就是了”

闻言宋边成抬头“那这么说师傅您答应了？”

老翁淡淡一笑“很多年这里没有来人了，除开我老头子与边成，还有门下几人几乎没有人烟”

“往昔历历在目，师兄师叔他们的故事却是让不少人觉得遗憾”

子奕道“不知道为什么太虚一门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老翁道“边成应该已经和你说了殿前比斗一事，其实那之后两人的确是消失了，但是其中有一人却又回来了，而那夜半暴毙的事情便是与他有关”只见他看着侧边一张挂画

子奕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挂画上面一人手中拿着一柄剑，乃是道家的信物——雪霁

“这个人是？”子奕回头看着道

宋边成道“这人是我祖父”

“那这么说来，这里？”子奕惊讶道

“没错，这里便是太虚观，那个被遗忘的角落”老翁道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子奕问道

“边成的祖父回来原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但是没想到当夜掌门与他产生了一番激烈的争吵，后来两人相继大打出手，因为这一场私斗掌门最后仙逝，而边成的祖父也再一次消失”老翁道

宋边成道“没想到祖父会是杀死掌门师祖的凶手”

“世事无常，自此太虚观便销声匿迹，无人问津”老翁道

子奕点点头，这样一个传奇般的存在就这样没落了，看着身前的宋边成，子奕道“也许以后宋大哥便是光复这一门的关键”

听着子奕的话，宋边成道“子奕谬赞，想我愚钝又怎么会是那一个人？”说着宋边成有些自嘲道

看着宋边成的样子，老翁又是一叹气似乎在未来担忧。

马车还在继续前行，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日了。

范师傅慢慢从车里钻出来“哟，范师傅怎么不在里面歇着？”班大师笑道

范师傅道“班大师，这一次东行，有一件事情始终搁在心里我不得不问”看着范师傅的神色班大师也收敛笑容

“范师傅请讲”

范师傅清理了一下喉咙道“当今世上百家争鸣，而百家中又以墨家和儒家最为名声，弟子最多，并称当世两大显学”

班大师闻言点头，范师傅继续道“儒、墨两家岁同为救世济民，然理念作为又颇有不同，儒家讲究天命，遵从礼乐，墨家的教义却是非命，非乐，前代巨子更是著下非儒一篇，直陈儒家种种不是”

看了一眼班大师范师傅继续道“将两家关系推到儒墨不两立的境地，此番前去齐鲁之地儒家，岂非...”

班大师回道“范师傅有所不知啊”

“哦”范师傅道

只见班大师低头微微一思道“儒家的子房临行前留下锦囊一个说只等道了齐鲁地界，拆开锦囊依计行事即可”

范师傅回道“张良的锦囊？”

“正是，嗯？”班大师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啊？”

“好像什么东西烤糊了？”两人神色一变“难道？”

只见马车此时已经被燃烧起来“着火了，快停车救火啊，救火......”墨家弟子的吆喝

班大师看着紧急道“快点灭火”

弟子们都是忙的不可开交，范师傅道“不能给秦军发现我们的行踪一旦泄露就糟了”

心急如焚，每一个人都有些焦急。

“水来了，水来了.....”只见天明不知道从来弄来一个木桶提着一桶水就泼过来。

“危险，快拦住”班大师看着天明立刻就道

只见几个人立刻就拦在天明身前，可是天明身形敏捷“不要管我，救火啊”

“不”少羽见到也是大吃一惊，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嘙”只见一桶水泼下去

“我来了”便见到一桶水下来，火是灭了，但是却飘起一阵黑烟。

这无疑不是在给秦军信号，少羽遮住自己的脸，心里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给这小子喝酒了’

“你们看”后方的盗跖指着前面的黑烟，雪女、端木蓉还有高渐离都是望过去，黑烟寥寥，大铁锤看着徐夫子一叹气。

果然不远处一队秦兵发现了，“你们看”

“前进”

“驾，驾.....”

“嗒嗒嗒.....”马匹快速的向目的地奔去

似乎这一次天明闯下的祸有些大了。

而天明还在自卖自夸道“哎呀，太好了，把火扑灭了”

只见少羽和众弟子正在将地上的泥沙往车上浇着“你们在干什么？我都把火扑灭了”天明有些不明白道

众弟子都是有些气愤的看着天明，天明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就是救了个火，帮了点小忙”范师傅摇头叹气

“真亏你敢说，帮了个小忙？”大铁锤从后面走来道

天明一愣，大铁锤接着道“在你的帮助下，秦军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

“怎么会？”天明道

“必须要用土将火压灭，而不是用水，这是行走江湖的人，在野外扎营应该了解的常识”大铁锤很气恼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啊....”天明吓得一步步后退，班大师道“大铁锤”大铁锤才停下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无法避免，多说已是无意”班大师劝阻道

大铁锤回道“现在的局势这么险恶，这么多人的性命安危，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大铁锤别说了，兄弟们都看着”高渐离道，只见众弟子都开始议论纷纷

“秦军很快就会过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撤离此地”高渐离道

大铁锤恨恨道“我受够了，本以为有着子奕的妙计也许可以把这个灵顽不灵的小子教会，可是....”大铁锤转身离去。

天明低着头，他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大家行动吧”高渐离一声落下众人又开始忙碌了。

看着众人的身影，天明又一次感觉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会做到正确的事情，永远都只是在给别人拖累，落寞的背影，看着周围的人，自己的渺小。

这一次连少羽也没有安慰他，默默走开帮助大家整理后事。

天明站着，愣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他害怕自己又一次做错事。

娇弱的身影就这样站在人群面前，何去何从，他不知道。

盖聂一路走来，“唉，真想不到透露我们行踪的人居然是我们的巨子”

“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盖聂看着前面那个站在那里手无足措的小孩，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自我责罚。

每一次犯错他自己都很难过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过去的事情就已经不可能弥补，他有的只是下一次的改过。

他也默默看着他，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的小孩，这个身世极其可怜的小孩，这个从来都只是在用犯错吸引别人注意的小孩。

七人围在一起，大铁锤道“我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通，要选小毛孩，我觉得子奕那小子绝对比天明强太多了，怎么就选天明这傻小子了？”

看着众人他继续道“怎么你们都不说话？难道你么都觉得这样很好吗？”

徐夫子道“巨子一向英明果断，他的判断很少出错，弟兄们都非常敬佩，但是这一次我看弟兄们似乎都不太满意”

“什么不太满意”大铁锤一挥手回道“简直就是要炸锅了，照这样下去，墨家还不如散伙儿”

“大铁锤”班大师看着大铁锤激动的心情道，大铁锤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

“你们怎么看？”班大师看着众人道

高渐离开口道“墨家刚刚经历前所未有的挫折，现在是需要有人能够出来，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力挽狂澜，依靠天明的话”说着他的语气也有着一丝怀疑了。

“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大铁锤双手抱前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转而看着盗跖道“你平时话最多了，怎么现在连屁都不放”

盗跖道“其实，对于这件事，我的想法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但是”只见他一手摸着下巴

“要不就是一样，别但是但是的了”大铁锤扯着嗓门道

班大师回道“你让小跖把话说完”闻言大铁锤又是一声哼扭头不了人。

“小跖你继续说吧”班大师道

“嗯，但是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偏偏是大家最尊敬很少判断出错的巨子，所以我在想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盗跖沉思

大家也是一样，端木蓉和雪女从刚刚开始就一语不发，“那你们说说看，巨子为什么要选他？”大铁锤问道

盗跖回道“天明的确是通过了墨家禁地的考验，一人获得了墨家的至尊武器非攻，这就让他具备了候选人的资格”

大铁锤立刻就反驳道“禁地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通过的，还有子奕、少羽、月儿、蓉姑娘，论身手和实力他不及子奕，论聪明才智他更是谈不上子奕的一丝半点，而且子奕可以在那么小的年纪

领兵打仗，可是他呢？”

盗跖继续道“天明解开了玄武，打开了开关，解救了那些因为中了鸩羽千夜之毒的墨家弟子，大家有一半都是从他的手中活过来的”

大铁锤道“墨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是这和谁来担任巨子是完全两码事啊，而且子奕也对墨家有恩，他不光从卫庄手下救了众多人的性命还打退了流沙的众人，他比起天明就更加有资格了”

徐夫子这时道“难道是因为他是荆卿的骨肉，他身上流淌着墨家英魂的鲜血”

班大师道“荆轲大侠是众人敬仰的英雄，但是墨家不像那些贵族，是以血液来论世袭的”

“既然这样说起来，还有什么足够的理由，让他成为我们的巨子”大铁锤道

高渐离看着徐夫子，只听他道“我认为原本就没有什么理由，现在就更没有什么理由”

“那还等什么”大铁锤急不可耐，盗跖眯着眼道“你们的意思是？”

徐夫子道“我觉得应该启用天志”

“对”大铁锤点头“天志”

高渐离慢慢起身，班大师道“这是巨子的临终遗愿，我们都希望能够尊重巨子的遗愿”

“但是巨子也曾经交代我们，当墨家遇到重大危机的时候，可以由统领启用天志，我认为现在正是墨家生死存亡的时刻，应该启用天志”徐夫子道

班大师看着众人道“你们觉得呢？”

“虽然我也很想帮助大哥将他的遗脉培养成才，但是此时此刻无论是墨家，诸子百家还是天下苍生，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高渐离道

班大师道“蓉姑娘，雪女你们的意思呢？”

两人也都是点头，班大师道“好吧，既然这样，那就....”

盗跖忽然向前一动，将一个人踢了出来，只见“哎呀”天明又是脸先着地

“天明”

雪女慢慢走来抚摸着天明的脑袋道“怎么了？天明”

天明急着小脸通红道“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

众人一愣，高渐离道“天明，我们没有说你的坏话，我们只是在讨论....”

天明站起来打断高渐离的话“你们说了，我听见了”天明跑到众人面前道“你们都嫌弃我，看不起我”

盗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大铁锤回道“那你有没有做什么让人看得起的事情？”

“我本来就顶天立地，才不要你们看得起，你们在背后商量害我，你们，你们都是阴险的小人”天明怒道

“那你就是一个废物”大铁锤吼道

“大铁锤”班大师连忙阻止，闻言的天明又缓缓落下了情绪，失落，没有错，他心中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自己是一个废物。

“这是巨子的决定，不是天明的错”班大师道

端木蓉走过来道“天明，你知道你大哥临走前跟我说过什么吗？”

天明听到大哥两个字，立刻来了精神道“什么？”

“你大哥说其实你比他更适合当墨家巨子，在这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比不上你”端木蓉认真道

“骗人，大哥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你不要唬我了”天明质疑道

“你不相信？”端木蓉道

雪女走来，将手中的一块绸布递过来“这是你大哥临走时给我的锦囊，里面的一句话就是希望我们能够面对这个时候的处境，他希望你能更加努力的成长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子”

看着手中的绸布虽然不认识字但是他知道这是子奕的字迹，天明道“大哥真的对我有信心？”

“你大哥以前刚刚作为军人的时候，也因为手下的一点点琐事遭到军纪的处罚，本来不是他的错，但是他却义不容辞的承担所有的罪过，那一年他只有六岁，六岁的孩子却要受到

军队最为狠辣的长鞭刑，每一道鞭痕都在他娇弱的身体上出现血红，这样的情况你大哥都能走过来，难道作为你大哥的贤弟你不应该向他学习吗？”雪女继续道

天明慢慢停下来，“我.....我知道了”

“那么现在就继续天志吧”大铁锤继续道

天明没有离开，看着众人，班大师清理嗓子道“命非天定，运从民志，墨门天志之法正式启动”只见班大师身前划出一条白色的线，“同意现任巨子的继续留任的，请站到左边，表示赞同”

只见班大师手指着左边

“而认为现任巨子不应该继续留任的，请站到左边，以表示反对”

“每一位统领只能投一票，必须参与表决，不可以弃权”

“开始吧”

最先动的是一个残影，只见盗跖身形一闪来到一边

大铁锤看着盗跖道“小跖，你”

盗跖摸着脑袋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脚下一滑就来到这里了”只见他摸着下巴道“我还是不想要违背巨子他老人家的遗愿”

而就在这时，端木蓉和雪女也都走了过来，“雪女，蓉姑娘？为什么你们？”

雪女道“我始终还是选择相信子奕，相信天明，不管天明怎么怯弱或者怎么无助但是他总是会为了某一件事而奋斗，就算做不到他也没有放弃”

端木蓉道“如果是以前也许我也会选择反对，但是现在我觉得墨家需要一次变革，一层不变的过去，是时候开启崭新的一页”

徐夫子依然还是和大铁锤选择反对，二对三，高渐离慢慢走过来。

与大铁锤擦肩而过来到另一边“小高？怎么连你也？难道你是因为雪女在那一边你才过去的？”

高渐离道“不，以前我会因为这样的感情而做出选择，但是当阿雪选择了的时候我也默默的接受了选择，而此刻我也并非因为巨子的遗愿”

“那你？”班大师看着问道

“以前曾经有一个人教会了我一件事，也许有些事情不可能，但是有的时候你要去学会相信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当你真的相信的时候，或许，那就不再是不可能的”

徐夫子淡淡道“或许？或许？我们现在又有多少机会去尝试这样的或许”

看着眼前的景象，很明显就算班大师投反对依旧是赞同的，天明看着大家道“你们真的都相信我？”

四人回头看着天明道“我们一直都相信你，因为你是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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