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东不务实倔强的劲儿一次次上演,关影无可奈何,一心维持着自己的摊子。
连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现如今都冷眼旁观,纪东希望的这个城市里能交心的朋友没有一个。
关影每天早出晚归,中午饭也只是在外面对付,女儿在幼儿园,偶尔给纪东打来询问的电话,可每一个话题都谈及不到纪东眼下的处境,多数都是在打听着女儿,让纪东上点儿心,天冷了给女儿加衣,天热了记得带水。
时间一长,纪东也自然习惯,每天送女儿去幼儿园之后,便一个人回家,有时望望天花板,有时打开电视拨着根本提不起兴趣的节目,晚饭前,便只身下厨房,为她们娘俩准备晚上饭菜,生活平淡的如死水一般。
关影所在的商场最近一段时间人流畅通,因此老板决定延长营业时间,本来忙忙火火的一天累得胳膊酸酸的,延长营业时间的通知一下来,大部分的商户都提出了口头意见,感觉商场管理方面太不尽如人意。
为此,关影联合了左邻右舍的大姐老妹,一起找到了商场营业部门经理。
“经理,我们都是有家有孩子的,本来在商场待一天,家里一点儿都借不上光儿,现在还要延长一小时,孩子怎么办。”
关影首当其冲。
“大家安静一会儿,这也不是我个人的决定,是总经理下的指令,我理解你们的难处,女同志吗,不过商场考虑到这一点,同时决定给你们减免一部分的物业费用,这样,你们还有什么难处吗?”
营业部经理的一席话顿时浇熄了大家心头的不快之火,一个摊子一年的物业费用大概就三四千块,哪怕减免一千块钱,那每天多出来的一个小时也值得。大家伙面面相觑,然后关影急忙把她们一个个又拉了回来,可是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关影,你什么意思,省那一两千块钱,就满足了,你知道一小时的时间对有些人是什么概念吗?”
关影抬眼望去,是与自己相隔有五六个摊位的小老妹儿在说话,她今年二十四五岁,不过平时大家相处的还可以,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冷言让关影愣了半晌。
“老妹儿,有话好好说,我也是为大家考虑呀。”
“拉倒吧,你们这是默认了吧,我可不行,一小时对我来说可比在这儿站一天都强。”
关影不理解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旁边的大姐赶紧示意关影别再和她纠缠,生气的老妹儿一个人走进经理办公室,过一会儿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大姐们,我不用加那一小时了,而且物业费的收取照样和你们一样,呵呵……”
站在办公室外面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言语,尔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摊位。
“大姐,那个老妹儿你了解她吗,她说什么,一小时比站一天都强,什么意思。”
隔壁的大姐凑近了关影,小声的嘀咕起来。
“妹子,你不知道吧,那个女的白天在这里卖货,晚上出去招摇。”
“招摇,什么意思呀,大姐。”
“唉,这你都不明白,就是招男人啊,说白了吧,就是去做小姐,咱们这个商场里可有很多人都在兼职干这个。”
关影听到小姐这个词马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大姐,真的呀,那这些人没有家庭吗,没有孩子吗,老公不知道吗。”
“傻呀,大多数都没有家庭,即使有老公的,也是天天干仗,早晚不等了。这个事儿都已经沸沸扬扬的传了几年,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刚才她去经理办公室,一定又勾人家了,要不然还能和咱们有一样的待遇,她想得美,看着吧,再过两年,她就会得病,没好下场的。”
大姐年龄偏大,对待这帮小年轻的胡扯六扯颇为烦感,她见关影不懂行,便在她面前数落起这帮人。
今天对关影来说,长见不少,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怪不得这帮小年轻的天天浓妆艳抹,奇装异服的,原来是工作需要。
晚上回家,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纪东,纪东听完马上不屑的回应。
“靠,没一个好玩意儿,你说你们的商场,哪有好人,你天天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早晚不得学坏。”
“刘纪东,你说啥呢,你是不是缺心眼儿,有这样说自己老婆的吗?我是好心,当成新闻告诉你,你却把这个算到我的头上,没空搭理你。”
说着话,进卧室陪女儿聊天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纪东回想着刚才老婆的话,琢磨着:“恩,这年头,只要能赚钱就行,笑贫不笑娼啊,看来人家的来钱道儿,我是一辈子都无法享受了。”
想着想着,纪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关影冲外面的客厅叫了几声没反应,便和女儿也早早的休息。
凌晨十二点多,外面噼呖啪啦的响起鞭炮声,关影和纪东被这吵闹的声音叫醒,纪东问关影,今天过年吗?
“过个屁年,不知道什么人又在作妖呢,真损,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觉,一会把孩子都吵醒了。”
“别管他了,一会儿就停了,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做饭呢。”
第二天,纪东的妈妈给他打来电话。
“纪东,昨天晚上是不是听到鞭炮声了。”
“对呀,妈,你们也听到了,还放了很长时间呢,啥事儿啊。”
“我早上去楼下的卖店,老板说昨天后半夜是财神夜的寿辰,大家放鞭炮招财运呢。”
“妈,真的,我咋不知道这事儿,要是知道了,我也买几挂鞭炮放放。”
“这就是迷信吧,行了,晚上你们过来不,我和你爸买点儿菜。”
“不了,妈,改天的吧,今天有点儿困,我先补一觉。”
挂断电话,纪东回卧室继续着美梦,这一觉睡的,他还真做了一个好梦。
在梦里,他遇到了天朝的首富,不但和人家走得特别近,而且还得到了人家的资助,出手便是一个亿,买别墅、买豪车、买钻戒……纪东把所有用钱能买到的奢侈品一一弄到手,然后每天在家里数着钱,数累了,他也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原来是场梦。
他自言自语着:“真要是能攀上首富,哪怕把零头给我也行啊。就算不是首富,是个富婆也行啊,反正只要有钱,让我干什么都行,不过在没钱之前,那就得好好的想想。”
做了白日梦,纪东感觉浑身舒服不少,看看时间,还早,他决定到楼下买几注彩票。
刚走到彩票投注站的门口,一张喜报上的信息马上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恭喜本站中出某某彩种的二等奖,奖金50万。”
“我靠,50万,谁呀,如果当时他打票的时候我跟在他身后,马上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照着他的票来一遍,十倍,一百倍,一千倍,赚大发了。”
他心里愤愤不平,恨自己一直没来彩票站,不过今天来的也是时候,借着喜气,多打几张,说不定哪一张就能中个几百万呢。
“老板,给我打100块钱的。”老板抬头看看纪东,心里犯嘀咕:“又来个大款,唉,估计这一百算白扔了,顶多中个五块十块的。”
“好嘞,马上出票。”
纪凡接过一百块钱的彩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一百块可以换来无数个一百。
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纪东,回到家连饭都忘了做。直接坐在电视机旁,悠然自得的看着电视剧。
关影下了班回到家,见到桌子上是空空的,厨房里连个油烟味儿都没有。
“刘纪东,你这一天在家干吗了?饭呢,菜呢,孩子还饿着呢,你不知道吗?”
此时纪东才清醒过来,原来自从昨天晚上财神爷过寿以后,他就一直希望自己能有财运光临,所以连幻想带实践的迷糊一天,到饭点儿了才被关影的一顿臭骂给吵醒。
“哎呀,老婆,忘了,我现在下楼买点儿现成的吧。”
“买啥呀,这么晚了,干脆你去超市弄几包方便面吧,我打几个荷包蛋,你一天天脑子里净想些啥呢。”
纪东忙穿上外衣,下了楼,不过一时着急,把彩票落在了沙发上。
关影看到沙发上红通通的一沓彩票,忙走过来攥在自己的手里。
“好你个刘纪东,本来家里就没钱,花这么多钱买彩票,真疯了。”
纪东来到超市一掏里怀兜,“坏了,彩票落在沙发上了,这下完蛋了,回家不得挨骂。”
他知道事情不妙,便匆忙拿了方便面返回家中。
一进门,犹如狂风暴雨般的责骂从关影的方向纷沓至来。
“刘纪东,你一分钱不赚,还花一百块买彩票,你知道一百块钱能给孩子买多少吃的,够咱们家几天的买菜钱了。”
“老婆,我从来没买过这玩意,妈说昨天是财神爷过寿,我寻思撞撞运气,就买这一回。”
“你妈说,财神爷过寿还能给你送红包啊,你痴心妄想,告诉你,以后我再发现你买这东西,全给你撕喽。”
“恩,老婆,晚上开奖如果不中的话,再也不买了。”
纪东拿财神爷做挡箭牌,蒙混过了关。
晚上,彩票摇奖开始,纪东死死的盯着一个一个的小球滚落下来,随之而来他的汗珠子也一滴一滴掉下来。“妈的,就中五块钱。”他狠狠的把没中奖的彩票撕了粉碎,把中五块钱的彩票平整的放在了床头。
关影在床上回过身甩了一句。
“中没中啊。”
纪东底气微弱的回应:“中了,五块。”
“你就这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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