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盛开的梦 chapter 14 她，只剩她自己了

时光荏苒，他们默然相爱，寂静欢喜，已过一个春秋。

第二个夏天，林欣岚一个人回了家，周志纬没有回来。

这个夏天，漫长而烦躁。他们之间的爱情正起着微妙的变化。沈默成的短信开始从想念变成敷衍，从主动变成被动。她赌气四五天不主动发信息，不主动打电话，她安慰自己说他可能有事忙，顾不上她。可是当她败下阵来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她一阵心凉。她开始感到不安，她第一次对他发脾气，第一次质问他的无所谓，他们开始在电话里吵架，或者说，那根本不算吵架，林欣岚在这边歇斯底里，沈默成那边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可是，那一次后，整个暑假，林欣岚都没有在收到过沈默成的消息。

都说女孩一旦陷入爱情，就会变得很卑微。林欣岚放下自尊，发了很多道歉的短信，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有得到沈默成的一丁点回应。

林欣岚开始茶饭不思，经常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或独自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田野间的小道上，经常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说一句话。

杜沁茹将一切看在眼里，偶尔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随便敷衍过去说“没事”。只有接起电话的时候，她才会有笑容，然后拿着电话就出门。杜沁茹深知，自己的女儿长大了，有了心事，有了秘密，可是她的心事和她的秘密都是她没有参与的。母女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林欣岚不是那种会撒娇的孩子，杜沁茹亦不是那种会宠溺孩子的母亲，这两种性格似乎都是与生俱来的。

然而，也正是这样，她们都不了解彼此。

这句话，用在母亲与孩子之间，多么残忍。

卢晓月时常打电话给林欣岚，有她的问候和倾听，林欣岚觉得生活似乎还没那么糟糕。

那天晚饭过后，林欣岚照例出门散步，刚打开门，杜沁茹就叫住了她。以往都是吃了饭，杜沁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把碗洗了，就一个人出门散步。那天，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林欣岚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杜沁茹只是坐在沙发上，电视没开着。林欣岚没有说什么，和往常一样，默默地开门刚想出去，杜沁茹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

“欣岚，我们谈谈吧！”

门刚打开又被关上，林欣岚转身走到杜沁茹身旁坐下。问道：“有事吗？”

杜沁茹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林欣岚，说：“欣岚，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

林欣岚一听，一下子没忍住，眼睛里就湿润了。有多久？从她懂事后，她和她就没有过一次属于母女之间的正常交流。她极力隐忍眼眶里彰显她脆弱的液体，将头稍微仰起，好像那样它们就会倒流回去。她不能在妈妈面前流泪，只因她说过，她最恨眼泪。

林欣岚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问：“妈，你想跟我说什么？”

“欣岚，你爸不在，你没回来的时候，这个家冷冷清清的，进进出出都只有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我真想去找你爸，可是又丢不下这个家，我一直守着这个家，只是希望你放假回来的时候能有个家在。我每天数着日子过，盼着有一天等你考上大学后，我就跟着你爸出去挣钱供你读大学。可是我越来越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你活着，可是现在我感觉你已经不是我的欣岚了。你有心事不会跟我讲，有怨气也是一个人闷在心里。欣岚，你以前回来都不是这个样子，这次回来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你心里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啊，你这样闷着我看着都难受！”

“妈！”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涌出来，林欣岚赶紧用手抹去，哽咽道：“我没事，只是和朋友之间出了点问题，我会解决好的。”说完，她主动伸手抱住杜沁茹，“妈，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了！”

“欣岚，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我不会辜负你和爸的期望的！”

“好了，你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吧，早点回来。”

“我不去了，我陪你看电视吧。”林欣岚起身打开电视，又坐回杜沁茹身边。

林欣岚没有再说话，她当然不能告诉杜沁茹她和沈默成的事，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不能避免。但是林欣岚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若是既能瞒过父母和沈默成幸福地交往，又可以一起努力学习，两全其美。这样，对谁都不会造成伤害。

杜沁茹亦是沉默，虽然林欣岚还是没有告诉她什么，但她终于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话吐露出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畅快的。

有人说，自以为是的人终究会败给自己的自以为是。当然，这个命题的真假，还有待考证。

可是，那个夏天过后，林欣岚所以为的，都变成了最彻底的背叛。

她以为，沈默成的冷淡只是暂时性的；她以为，他们的裂痕只因为短暂的分开；她以为，只要见了面，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她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

开学已经两个星期了，沈默成并没有出现。林欣岚已经记不得自己打了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依旧没有沈默成的消息。她像发了疯一样地找他，可是他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最后，她终于没有其他办法，决定去班主任。

她敲门进了吴铭的办公室，在他办公桌前站定。吴铭始终盯着电脑，双手不断地敲击键盘。

林欣岚小心地说：“老师，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吴铭将头抬起，看到面前的林欣岚，微微诧异，然后才说道：“是欣岚啊，找我有事吗？”

“老师，我想问沈默成的事！”既然班主任已经知道她和他的事了，她也没必要绕圈子。

吴铭倒是很意外，毕竟，这个丫头是第一次这么跟他坦白。只是，她和沈默成之间的事，他也确实无能为力。他想了想，说：“欣岚，我希望你和他的事，到此为止。”

“为什么？老师，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和他的成绩怎么样，老师您是最清楚的，我们在一起并没有影响学习！”那次期末考试失败后，林欣岚和沈默成更加努力，他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都是用在学习上。所以，林欣岚的成绩一直在进步，虽然比不上最初，但已经让她很欣慰了，班主任也没有再阻止他们。

“欣岚，这也是沈默成自己的决定。他不会来上课了，你尽快调整好心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以学业为重。”

“他的决定？”林欣岚一怔，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老师，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欣岚，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你再这个样子，我打电话请你爸妈把你带回去反省。你已经高三了，你该知道孰轻孰重！”吴铭显然有些微怒了。都是他的学生，他不忍心伤害，可是作为一个班主任，有些事，他迫不得已。

“对不起，老师，我做不到。”林欣岚已经泣不成声，她用力地抹去眼泪，调整了一下呼吸，看着吴铭，她说：“除非，除非他给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不得不离开他的理由。老师，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像是被人耍了一样，我有我的自尊，我有我的骄傲。他还欠我一个解释，他怎么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离开？”

“你的意思，我会尽量帮你传达。但是，欣岚，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们之间就当是过去了，以后专心学习。我相信你会很勇敢，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的，对吗？”

“谢谢您！”对于班主任的关心和信任，林欣岚一直心怀感激，却也心生愧疚。

“好了，回去吧，别想太多！”吴铭看着满脸泪痕的林欣岚，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纵容。若是当初及时阻止了沈默成和林欣岚的交往，或许就没有后来的这些无可奈何了。

林欣岚红着双眼回到教室，一坐下，陈羽用手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卢晓月则凑上前去问道：“怎么样？老吴怎么说？还是没消息吗？”

“晓月，我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好，等你平静好了，想跟我说的时候，我再陪你。”卢晓月无奈地坐回自己的座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萧宏宇见状也不敢招惹她，低头看书，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本平静的气氛下，实则汹涌暗动。卢晓月突然抓起萧宏宇的手腕，用命令的口吻说：“死臭鱼，陪我打架！”

萧宏宇被卢晓月的突然举动吓到，故作害怕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卢晓月甩开他的手，不屑道：“没劲！”然后又是一声叹息，再然后就是一个愤然的眼神。

看她举止异常，萧宏宇终于忍不住问道：“喂，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小欣的事就是我的事！”

“又是因为沈默成？”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他害得小欣那么伤心，他就罪该万死！他最好祈祷别让我碰到，让我碰到了，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卢晓月狠狠地骂道。

萧宏宇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你已经不喜欢那个混蛋了。”

“死臭鱼！你胡说什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烂事了，你还提？你找死啊？”

“呵呵，卢大小姐，小的错了，小的以后不敢了！”萧宏宇赶紧作揖低头认错。

他们同桌三年，一直都是这般相处，虽然常常会激起矛盾，但没到老师说调换座位时，他们都会在争吵一番后决定继续相处相斗，为此，两人都乐此不彼。

林欣岚收到沈默成的信息是在三天后的周六下午，短信的内容很简单，简洁明了，不拖泥带水，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甚至不带一个标点符号。

17:30老地方见

林欣岚一收到短信就跑出了教室，还在上课的老师愣了几秒后，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下面同样莫名其妙的学生：“她怎么了？”

全班一致地摇摇头，林欣岚开学以来的所有不正常行为都已被全班习惯。

只有陈羽知道，林欣岚是看了沈默成的短信后才跑出去的，她写了一张纸条悄悄递给身后的卢晓月。卢晓月收起纸条趁老师面向黑板写字的时候就像林欣岚一样跑出了教室。

科任老师转过身，愣了十几秒后，将粉笔扔在讲桌上，终于发怒道：“请转告她们两个，写五千字的深刻检讨！明天交给我！”

下午放学的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全班同学大松了一口气。

陈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萧宏宇拦住了伸手她，“小陈羽，你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对不对？”

“我不知道！欣岚收到了沈默成的短信，说五点半，老地方见。明明还有半个多小时，没想到欣岚等不及，一看到就跑出去了，我知道晓月肯定会问我，所以我就写纸条给她了。或许她也知道老地方在哪吧！”

“老地方？”

“对啊，应该是欣岚和沈默成经常去的地方吧。”陈羽说完就离开了。

萧宏宇站在原地，隐约地感觉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林欣岚如约来到他们的“老地方”，清湖公园，他们定情的那个湖边。她首先看到的是沈默成消瘦的背影，他面向湖面站着，像一个忧郁的诗人。她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叫他。快两个月了，从他们暑假分别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她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如今再见到他，她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察觉到她的气息，他转过身，看着面前深情地注视着他的人儿。她瘦了，饱含泪水的双眼没了以前的灵动，整个人也憔悴了很多。

她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淡漠的他。她想，只要她不问，只要他不说，他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快乐，幸福。

他恢复以前冷漠的表情，不带一丝温暖，将心底的柔情全部伪装，今天，他是来和她说“再见”的。

“林欣岚”

“你瘦了！”在他还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之前，她抢先了一步，走近他，双手紧紧环抱住他，“我不在你身边，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没有好好听陈阿姨的话，对不对？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才没有时间联系我，没有时间回我短信，回我电话。你说过，我想你的时候，是因为你也在想我。我知道你也是想我的，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理解你，不该跟你吵架，不该跟你怄气，我向你道歉。只是，你不要再不理我，好不好？”

沈默成依旧无动于衷，天知道他多想紧紧地拥住埋在他胸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她，然后告诉她，他想她，想得发疯，想得发狂。可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再继续爱了，除了放弃，除了让她彻底死心，他别无选择。

他使劲地掰开环在他腰间的双手，后退了两步，冷漠地说：“林欣岚，你不是说我还欠你一个解释吗？原本我是不想再浪费时间来这里的，既然你不死心，那我也只好来给你这个解释。我们之间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是你一直对我纠缠不放，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才勉强和你在一起，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很开心，可是后来，你开心，我并不开心，我终于明白，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何况，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你。一切是从这里开始的，我们就在这里结束吧。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沈默成，他真的是沈默成吗？他真的是她日日夜夜思念的沈默成吗？她摇了摇头，走近一步，“我不满意！沈默成，你别忘了，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在撒谎，因为我们都高三了，你怕会影响到我的学习，所以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他大声吼她：“林欣岚，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自以为是，不要再这么自作多情？我说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到底还想怎样？”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那么那么地喜欢你，我瞒着爸妈鼓起勇气跟你说我喜欢你，我们以前那么多那么多幸福美好的时光，还有，还有你亲自为我戴上的杜鹃花项链”

“够了！林欣岚，那条杜鹃花项链我已经扔掉了，只有你，还在厚着脸皮戴着，不过既然你喜欢戴，你就戴着吧，反正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以后就不要再缠着我了！”沈默成说完转身就想离去，林欣岚迅速拉住了他，他大声地吼道：“放开！”

林欣岚双手死死地拽住他，倔强地说：“我不放！沈默成，你骗我，我不会放手的。”

“林欣岚，你放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沈默成看着不远处的卢晓月。

林欣岚慢慢松开双手，抬头看着他深沉的谜一样的眼神，他真的不是她的了吗？

“你转身看看。”

林欣岚听话地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们的卢晓月。

“晓月？”林欣岚不明所以，又看向沈默成，一脸探究。

卢晓月走了过来，站在沈默成身边，一脸复杂地看着林欣岚。

沈默成一把揽过卢晓月，对林欣岚说：“林欣岚，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该结束了吗？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我喜欢的人是晓月。我喜欢上她，是跟你在一起后我才慢慢发现的，也谢谢你，总是跟我提到她。你不是想知道，我暑假为什么不想理你吗？因为我们暑假一直在一起，小姨也非常喜晓月，所以我把晓月带回了家。这回，你明白了吗？”

“晓月，你”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卢晓月。

“小欣，对不起！”卢晓月像一个做错事低头认错的孩子，一脸委屈。

“对不起？呵，呵呵呵呵”林欣岚后退几步，有些站立不稳，她定了定身子，看着眼前多么讽刺的一幕，她笑了，笑得勉强，笑得无力，“原来，我才是那个大傻子，我才是那个又蠢又笨的大白痴！”笑着笑着她就哭了，“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她哭着转身跑开了，跑得很快很快。

“小欣”卢晓月甩开沈默成揽在她肩上的手，想要叫住跑开的林欣岚。可是，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了。

她看着林欣岚离开的方向，对沈默成说：“你会下地狱的！”

沈默成苦笑：“我不怕！”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能再有任何顾忌。他相信她，她一定能振作的！

爱，是最复杂的东西，让人欢喜，让人伤悲。如果真的不爱了，或许就没那么痛了。

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林欣岚一路奔跑，眼泪洒在风里，不知去向。她终于停了下来，在某个交叉的街道口，她和他曾经在那里以石头剪刀布决定该走哪个方向，她记得，她输了，他拉着她去了他想走的那条街。另一条，是她想走，他未能陪她走的。仿佛就在昨天，她和他还在这里争执该走哪个方向，而今天就剩她一个人站在这个路口。一个人，不用思考该走哪个方向。她朝着陌生的那条街走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旁是一排闪着霓虹灯的酒吧，她像一个失了魂的人，无力地走进一家名叫“空落”的酒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进去，脑袋里像是堆满了回忆，又像是空白得无法思考。

黑夜将白天代替，清湖公园的夜晚一如既往地喧闹非凡。卢晓月陪沈默成一直沉默地坐在湖边。她是在林欣岚之前收到沈默成的短信的，因为沈默成的请求，她瞒着林欣岚和沈默成见了一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着沈默成来演这出戏，林欣岚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知道这样对她会有多残忍，可是一时的残忍换她以后的坚强，或许，这是对她最好的方式。有些爱，并没有淡去，反而随着时间变得更加深沉。只是，因为爱，他们都选择了伤害。

沈默成的手机在衣服兜里不停地震动，沈默成掏出手机，银幕上显示的是“欣岚”，他拿着手机犹豫着。

卢晓月歪着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沈默成痛苦的表情，试探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接？”

沈默成没有说话。把手机递给了她。

卢晓月轻轻地滑动了一下屏幕，又点了一下免提。

手机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喂，请问是沈默成吗？”

沈默成一听急忙抢过手机放在耳边，急切地回道：“我是，我是沈默成！”

“这个手机的主人喝醉了，你是她男朋友吗？我看了她的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猜想你和她关系应该很近，就打了你电话，知道“空落”酒吧吗？就在”

沈默成挂了电话就起身离开，卢晓月急忙跟上。十分钟后，他们打车直接到了“空落”酒吧门口。沈默成跑进酒吧，就看见醉得不省人事的林欣岚趴倒在桌子上，旁边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看到沈默成匆忙地跑了进来，就起身问道：“你就是她男朋友？”

“她怎么样？”沈默成答非所问，跑到林欣岚身边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她抱在怀里。

“她喝了很多酒，我看她醉了一个女孩在外面不安全，就拿她手机打电话给你了！”看到沈默成旁边的卢晓月，服务生满脸疑惑。

沈默成抱起林欣岚，向他说了一声“谢谢！”后走出了酒吧，卢晓月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阳光灿烂，人间依旧姹紫嫣红，山花烂漫，花团锦簇。妖娆的杜鹃花在阳光下更加璀璨夺目。林欣岚疲惫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只觉得头脑发昏，像是全身的力气都集聚在脑袋上一样沉重。阳光很刺眼，林欣岚努力地睁开双眼，沈默成温柔的目光在眼前放大。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他的爱恋，都让林欣岚不由自主的沉沦。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喃喃自语道：“在有你的梦里，真好！”然后又慢慢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沈默成守在她的床边，痛苦地皱紧双眉，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对不起！”

卢晓月站在一旁，虽然早就料到林欣岚会伤心难过，但却没有想到她会去酒吧，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看到她这样折磨自己，她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沈默成转过身看到同样泪流满面的卢晓月，想要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该怎样表达，他看了一样沉睡中的林欣岚，对卢晓月说：“我不能留在这里。她，就麻烦你了！”

卢晓月抬眼看了他一眼，“非得这样吗？你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干嘛招惹她？”

沈默成不语，一脸平静，身体却突然颤抖了一下，两只手握紧垂在身侧，指节泛白，他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卢晓月把脸偏向一边，知道这不是质问的时候，她将语气放松下来，“你放心吧，即使她不原谅我，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爱她不比你少！”

沈默成丢下一句“谢谢！”后开门离去。

卢晓月在林欣岚的床边蹲下，看着像是失去知觉的林欣岚，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满是心疼。

“小欣，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没有用，你现在不能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是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小欣，我们说好要一生一世做好朋友的，无论我做什么，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绝不是要伤害你！”

林欣岚醒来的时候，阳光正透过白色的窗帘，洒下一室温暖。头还有些沉，林欣岚使劲晃了晃，才突然发觉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纯白色的床单，纯白色的窗帘，又是宾馆！

“我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她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

17:30老地方见

林欣岚，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一切是从这里开始的，就在这里结束吧

你以后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我喜欢的人是晓月

我喜欢的人是晓月

“为什么？为什么？”心口一阵阵的抽痛是那样真实，她多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她和他还是彼此相爱山盟海誓永不分离的恋人，她和她还是许诺一生一世相知相惜的好姐妹。

可是，一切真的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是她，他是他，她是她，他们没有相遇，没有相爱，没有相知。

梦醒了，她，只剩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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