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沟 第30章 寻爱

苗旺木恨死三弟苗旺水了，没人别人在场，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往事重提。

“三弟，你怎么甘心给恭镗当走狗？自古以来，汉奸就没有好下场，走狗就没有好下场，这就是你当走狗的下场，被人家打得死去活来，几乎把小命都丢了，你知道我多么喜欢安娜吗？是你赶走了她。”

苗旺水义正词严，大义凛然，说道：“我说哥哥，你怎么不分大小和主次？赶走鞑子，那是关系到大清朝的尊严，在国际上的政治地位，这是一个国家的大事，你个女人，一个安娜怎么跟这样的国家大事相提并论？我跟你说，就是我不赶走老毛子，别人也会这么做，天下能人义士很多，再说，我也没有发挥主要作用，有皇上的圣旨，有大清朝的军队，有恭镗，我只不过是敲边鼓、跑龙套罢了。”

“卖国贼！汉奸！”

“词不达意，你说的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我的好哥哥，大丈夫何患无妻？一个黄毛丫头安娜就把你搞得神魂颠倒？六神无主？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为什么就对这个安娜纠缠不清？”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鲁迅这么说。人海茫茫，找到一个知己不容易啊。”

苗旺水冷笑道：“你们是知己吗？她喜欢你吗？她爱你吗？”

苗旺木雄心勃勃，信心百倍地说道：“自古美女怕缠夫，我，在下，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有得是时间，我怕什么？我可以跟药水一样泡她，可以跟椅子背一样靠她，可以跟煎饼锅一样烙她。”

“二哥，你这是典型的自作多情，剃头挑子一头热，我那个没有过门的二嫂怎么办？何秀娟怎么办？你不至于娶两房吧？”

“三弟，我跟你说，我眼睛里就有安娜，没有别的女人，跟别人在一起就是痛苦，没有什么生活乐趣可言，我现在就去找她，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一个大老爷们，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弄不到手，还叫什么男子汉？”

“你真的要找安娜去？”

“是的，我的决心是不能改变的，我这就登程上路。”

“二哥，我劝你还是好好过日子吧，不要好高骛远，一个外国人，跟我们的生活习惯不一样，就是将来你找到她，她屈服了，同意跟你结婚，你把她名正言顺娶过来，你们也不会幸福，我说得难听一些，你们也不会过长久的。”

苗旺木根本听不进去苗旺水的话，打开门出去，再也不搭理苗旺水。

在一家酒店，苗旺木进来吃饭。

苗旺木坐在一个靠窗户的座位上，跟店小二吩咐好需要的酒菜，等待上菜的时候，看着窗外，他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一个酒桌有几个外国人说话，说的还是半生不熟的天朝话。

“我说美国冒险家哈理森，你说那个俄国人谢列特金是不是一个大傻冒？”

“贝奇，你这个德国佬，不要叫我美国冒险家，我不过是对金子感兴趣，来这里研究金子，你说，这个地方有危险吗？特别是对我们外国人来说，这个地方有危险吗？”

“目前看，还没有危险。”

“那个俄国人谢列特金把事情做得大了，自我膨胀，自找苦吃，你在人家大清朝的国家的家里建另一个国家，就是一个傻子皇上也不会容忍，天朝人不是有句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然大清朝要完蛋了，但是，还有好多忠臣，比如李鸿章、曾国藩、邓世昌等，宁死辅佐皇上，怎么肯眼睁睁看着你们别的国家瞧不起他们？坐在脖子上拉屎？”

“NO，NO，非也，非也。我虽然不是天朝通，也算半个天朝通，大清朝要完蛋了，上下一起腐败，民不聊生，民怨沸腾，腐败就要亡国，李自成，你知道吗？洪秀全，你知道吗？他们造反都成功了，可是，守不住江山，关键是因为腐败，没当几天皇上就完蛋了。只是靠高压政策和几个清官、几个忠臣是不好使的，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啊。只靠几个忠臣是不行的，大势所趋，谁也不能阻挡历史前进的车轮。”

“哥们儿，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你建立什么国家呀？淘金是真格的，淘到金子就得了，得陇望蜀，建立国家也不能名正言顺当皇上，还得给俄国的皇上送礼上供，把这里的金子在欧洲找工匠做成首饰献给皇上，这个小子，是不是有些傻？太不把大清朝看在眼里了，落得如今跟难民一样，或者跟农民工一样，隐姓埋名淘金。”

苗旺木一愣，难道谢列特金没有逃跑？跟丧家之犬，漏网之鱼一样滚出国境？还在胭脂沟？

贝奇说：“你说，像谢列特金这样的傻小子，显然智商不高，我不理解，他身边怎么，却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安娜？我真有些嫉妒，可惜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我是羡慕嫉妒恨。”

苗旺木听到这里，忍不住站起来。

哈理森说：“听说大清朝的皇上派来一个叫李金镛的人，是个候补道员，这个人要规范治理，要收回采矿权，归国家所有，不准私人开采。”

贝奇说：“无所谓，这胭脂沟长十多公里，金穴很多，找到一个就发财，我想，李金镛就是一个内行，就是很敬业，一时半会儿也管不过来这么多人，这么多的矿点，这么多人滥采乱伐，关系盘根错节，他管得过来吗？他管得了吗？再说，天朝的官员，我已经了如指掌，知道他们的软肋，就是七寸，打蛇打在七寸上。天朝的官员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一个字概括，就是贪。”

“听说这个李金镛就是一个清官，不贪。”

贝奇胸有成竹，信心十足，说道：“我就不信，他清正廉洁？俗话所，常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只要我们功夫做到家，研究他的息怒爱好，投其所好，我就不信，他不见钱眼开。”

“孔子说，食色性也，就从食色下手。”

“天朝还有一句古话：当官不打送礼的，就是一个字，送。”

苗旺木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来到几个人面前，问道：“你们知道俄国人谢列特金的下落？请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法国人单芬达举着酒杯正要喝酒，看见苗旺木过来，不解地问道：“你是谁？天朝人真是没有礼貌，不要打断我们的谈话，请你走开。”

苗旺木不识时务，求贤若渴，不，求人若渴，说道：“告诉我安娜在什么地方？我有金子，我给你金子！”

“走开，你这个酒鬼，你没有喝酒，怎么也神志不清？”单芬达伸手推开苗旺木，苗旺木毫无防备，踉踉跄跄，竟然跌倒在地。

几个淘金的外国人愣住了。

单芬达大叫：“碰瓷？你小子要跟我碰瓷？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虽然这是大清朝的地界，老子是洋人，受国际法保护，我们哥几个揍他一顿怎么样？教训他，让他记住，外国人不吃这一套，跟外国人碰瓷不好使。”

“揍他！”贝奇站起来，用力朝苗旺木的肚子踹一脚。

苗旺木本来已经要站起来，又重心不稳，摇摇欲坠，他伸手抓住旁边的哈理森，哈理森以为他要耍赖，讹诈自己，大叫道：“八格牙路，去你奶奶个熊！”一个连贯的拳击动作，直拳、勾拳、摆拳、组合拳，把苗旺木打到在地，苗旺木毫无防备，什么时候经受过这样的沉重打击？他立即倒地，口吐白沫，眼睛翻白，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