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红尘劫 第二章惊为天人

“家常便饭，不过尔尔。”九罭谦虚颔首：“不知，白华对我印象如何？”

“风.流倜傥绝代风华，实乃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浊世佳公子。”白华吃着这一桌子菜心情极好，不由得就说了几句好听的。

“真是言过其实了，九罭只是一个商人。”九罭温雅轻笑表示咱很谦虚。

“吃着你的拿着你的，怎能不溜须拍马？”白华对于他一反常态的谦恭适应不能，果断给一盆冷水，叫他嘚瑟。

“……”九罭满头黑线：“你也太直白了些吧？”

“谁叫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白华专心挑鱼刺，心想这家伙心眼小，尽快转题为妙：“我最爱吃鱼，特别是清蒸的，口感嫩滑不失本色带着淡淡的腥味。”

九罭忍不住低笑出声，挑了一块白嫩无刺的清蒸鲈鱼放到白华碗里，白华勾起孩子气的笑吃了起来，真的是许久没人夹菜给自己了，感觉蛮享受的。一顿饭下来，两人也亲近了不少，天色暗了清风阁也开始人来人往，白华在二楼纱幔环绕的高处搭好琴，九罭在一旁倚着栏杆眺望人来人往的大堂。环形的建筑是酒楼青楼常用的，这样在二层三层都能直接看到大堂和大门。

帐幔围绕之中的白华试了试音，随后弹奏起来，伴着黄莺般的歌声传来。

春满面芙蓉园

执手含羞笑卷帘

欲把花来比娇颜

何处不可怜

山河空念远

暗中换流年

恋红颜尘世牵绊

叹花不解言

愿如梁上燕常伴

孤枕难入眠

无言脉脉情何限

悲与欢浮生一梦间

以往只听过白华弹琴，而且多数曲意哀伤，没想到他还会唱歌，歌声如此美。九罭轻轻敲击栏杆，闭幕倾听。

此时才一进门的一位公子，身穿玄色墨袍，随着歌声仰头看去。不理会小厮和他打招呼，直接跑上楼去拨开帐幔。白华看见了一张艳绝的脸，他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耳钻发出幽蓝的光芒。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可那话语却不似眼神那般平静，急急地拉住白华的手：“子卿。”

“子卿？”白华一愣，随即在记忆潮流中找出了一件事，才察觉自己唱的这首是初学音律时和那个人一同练的。微微垂眸，眼睛晦涩不明，声音压低：“公子认错人了，在下白华。”当初用了假的身份，现在更是假的，还是少惹事为妙。

他收回手，眸间恢复了平静，声音低沉：“原是认错了，打搅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洛子卿已经死了。”白华冲那身影道了句，便继续抚琴。

那人一愣，转过身来冷静询问：“你认得他？”

“认得，是一个远亲。”白华不假思索，谎话张口就来。

“他何时死的，因何而死。”他的声音多了阴沉，冷声继续问。

“前年遭了水灾，死了不少人，他全家也死了。”

闻言那人转身离去，不再多问一字。只是听闻有琴师献艺便进来看看，现在已经没了心情，给了三两银子就出去了。身旁紧跟着两个随从，他低声吩咐：“查一下前年哪里遭了水灾，可有一个叫洛子卿的，记得他说是沂州人，就锁定在那一带。”

“爷，您忘记了？前年北边干旱，还拨了银两过去，根本不可能有水灾。”

“恩？”他疑惑的看向白华，随后继续吩咐：“查清他的底细。”吩咐完毕，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人你认得？”九罭走过来询问。

“不认得，不过我有个叫子卿的朋友，许是他认得。”白华继续说谎，随后换了一曲准备高歌。九罭见他不方便说话，也就不再问，继续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堂。

九罭不甚爱看那些入不得眼的庸脂俗粉，转身看向白华，星眸低缬，香辅微开，当真令人消魂荡魄。自己所看上的就是不一般，一身素白在他身上反倒如谪仙般，美极了。一张素白的脸就如羊脂白玉精细雕琢，再看那双手嫩若荷尖十指修长指甲圆润，便是为音律而生的一副好手。别的毛病没有，以前观察着温文尔雅蛮好的，死过一次后就变了，变得脾气很坏性格甚至有些阴暗。这都不成问题，反倒比以前有意思了许多。看他身形瘦小能整个抱在怀里，叫人第一眼就喜欢。

白华被当做展览品打量的浑身不舒服，瞪了九罭一眼不再看他。爷可不是小倌，你别拿那种爷进了你的馆子就是你的小受的眼神看爷，一会儿惹急了，爷虐死你小样的。

所以这个原来怎么看都像一个书生的白华，已经变身小恶魔，如今怎么看都不像书生。白华此刻笑得如沐春风，更加叫人摸不透他究竟想到了什么坏点子，直叫人脊背发寒。白华又瞥了眼九罭，深以为，这个身着艳色衣衫举止无状带着媚香的妖孽，比刚刚那个高贵冷艳如冰莲花静静绽放的公子差远了。一个慵懒奢华放荡不羁，一个是清冷脱俗冷静果断，一个清脱高冷一个俗媚妖冶，真不知这两人站一起会是怎样的情景。

“你在打什么算盘？”九罭被他那抹笑弄得不明所以，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哼哼，明日叫你见识一样好东西。”说着白华收了琴，因为时间不早了，自己可是还要回那个狭窄却干净的小家。

“那我等着。”九罭琢磨着这小坏蛋一定是想使坏，心下已经警惕了起来：“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呵呵……不用，我自己认识路。”白华果断拒绝了，抱起琴就款款走下楼去直奔门口。

一出门便是灯火辉煌的花街，人群噪杂散发的尽是脂粉香。很快白华就走离了花街，在昏暗的小巷默默行走着。有一黑衣蒙面男子悄然出现，手刀一挥，白华只觉后颈一痛，还没来得及怒骂，就不省人事倒了下去。

“草，哪个不要命的？”白华醒来后揉着肩坐了起来伴随着怒骂，抬眸所见是奢华却不靡艳的房间，眼前一男子静静地饮茶，抬眸看了白华一眼，无喜无悲眸光清冷。这便是那个拉着白华喊子卿的男子，如谪仙一般脱俗清冷的男子。

“醒了？本……我问你答。”一直沉稳的他不知说错了什么，纠正了一下继续道：“子卿究竟身在何处？我可查得清楚，只用了两个时辰，你家世清白如今已经无亲无故，更没有什么姓洛的远亲。”

白华对于他的能力微微咋舌，随后不屑的撇过头去：“都说了他死了，信不信由你。”

他小抿一口茶，垂眸颔首：“北边前年从没有过水灾，他自十二岁从长安消失，说是回乡了，我可是一直在找。”

“他是死了，你不用找他。”白华就咬死了一句话，子卿死了。

他闭上双眼不再多话，只见一棍棒招呼过来，直接把白华打趴在地。白华痛哼一声再次口不择言：“子卿就算活着，也不见你这冷冰冰上来就打人的混蛋。”

他没说话，那个拿着棍棒的仆从狠狠的挥了上去。白华哪里受过此等待遇，痛的冷汗直冒脸色惨白，口中继续骂着，仍不见他抬眼说过半字。

天色微亮，白华已经晕了过去，仆从等主子示下。他抬眼冷声吩咐：“骂的挺欢，就是没一句有用的，泼醒了上夹棍，废了他的手，看他还弹琴。”

一盆冷水使白华转醒，迷迷糊糊神智已经有些不清，看到了自己伸向前面的手被几根串着绳子的木棍绑缚，一阵阵剧痛叫他终于清醒，不由得又开口骂：“吕酌你这混蛋，小爷就是死了也不告诉你子卿在哪。”

眉目一凌，被唤作吕酌的他盯着白华那苍白的脸，声音冰冷：“住手。”

起身步到白华身前蹲下，抬起他的下颚沉声问：“你叫我什么？”

白华才发觉自己还没知道他的名字，刚刚竟然喊了出来，把头一偏：“什么也没说，你继续。”

端详许久，他才沉声道：“变化挺大，相貌变得漂亮很多，就连本来温顺的性子都变得毒辣了。”他再次垂眸，晦涩难懂，有什么想要脱口而出，到了嘴边却变了另一句：“来人，抬下去养伤，不许有半点差池。”

白华甩了下头挣脱开他的手，狠狠瞪了眼要来抬自己的仆从，以肘撑地颤颤起身：“既然你不打算问话了，我就走了。”刚要迈步，却是眼前一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白华能感觉到药汁缓缓流入嘴里，还有冰冷的药膏涂在手上和身上，即使是慢慢转醒，白华也没睁开眼睛，只是这样静躺着。

“都下去吧，叫他好好休息。”只听到深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没一会儿屋内就安静了下来。

感觉到了冰冷的手划过面颊，随后是一声叹息，最后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白华等了好久，生怕屋内还有人，才睁开眼睛。月已中天，原来又到了夜晚，自己是睡了一天。撑起身子才坐了起来，就有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叫我好找，原来你在这。”

白华循声望去，原来九罭在窗边坐着，依旧是一身艳服如妖孽般。打量一遍房间，他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午时我叫人去给你送饭，仆从说你不在，细细打听才知你没回去。后来我查了那个突然和你交谈的男子，才找到这，你面子不小，能被请来怀王府。”

“怀王府？”白华一惊正要挪身子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痛哼一声直淌冷汗：“这里原来是怀王府？”白华不由得好好思索一遍，那人能在这里动用私刑，想必……他便是怀王？不对，这里没有异姓王。吕……南宫？呵，原来他也用了假名字，记忆中南宫酌正是当朝大皇子，封了怀亲王。

“你还受了伤？”九罭凑过去查看，却碰到了白华那层层包裹的手，瞬间杀气纵横。

白华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怀王，主要是现在必须脱离虎口，一看那人就不是好惹的，看向九罭，眼神近似恳求：“带我离开，别叫他找到我。”

他收敛了眸光看着白华：“能走路否？”白华摇了摇头，九罭横抱起白华，翻出窗子就着月色翻墙离去。

天一亮，王府就炸开了锅。南宫酌看着跪成一排的暗卫怒气滔天：“本王不信他一身上带伤的人能逃出去？你们这群饭桶，竟叫外人潜了进来。”

“属下失职。”领头的暗卫扣头请罪，自知是疏忽了。

这边王爷发脾气的同时，在九罭的宅邸有一大夫在重新查看伤势：“还好没伤到骨头。”随后从手指转移，准备掀开衣服查看棍棒的伤。白华往里挪了挪怒瞪那大夫：“不劳烦了，上过药。”

“好了你下去吧。”九罭挥手叫大夫下去，唇边依旧带着轻浮的笑：“这里没多少人知道，你可以安心养伤。”

白华细细打量这清雅无比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物件的房间，再看九罭换了一身清素的灰色袍衫，头发随意散落真是随性潇洒。这个妖孽一转型，还真不适应，兴许他只是觉得这样穿着舒服，不必着那般奢华繁琐的衣衫。不过白华还是象征性问了句：“这是你家？”

“正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还有就是一院子的仆从，你尽可放心。”他动了动香炉，袅袅青烟伴着清淡的香气，纯金香炉之上九龙环绕精美华贵，白华咽了咽口水压下将那香炉换钱的想法：“这香真是极清，香炉却是极艳，应了那极清中洽生极艳，美到极致。”

“你的嘴真厉害，能把一香炉说成这样。”他玩味一笑：“你不就是和着香炉一样，极清中洽生极艳。”

“你才是香炉。”白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愤愤咬唇。

九罭收起笑意，正经询问白华：“你究竟怎么惹到他了？”

“只是我编了个谎，他用了两个时辰就揭穿……不对，是他马上就揭穿了，并用了两个时辰抓到我。”白华说一半留一半，轻叹一声：“还要想办法摆脱他，看来你这里要借我住一阵。”

“尽管住着，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又为你治伤？以他的性子，把人打死也就是荒野一扔，绝不多看一眼。”九罭继续追问，其实猜到了他们认识并且有纠葛，不过还是想问一问。

“只是因为我是子卿的好友，他过意不去，才会为我治伤。本来还想废了我的手，还好是他心心念念的子卿救了我。”白华的谎话张口就来，说的和真的一样，九罭也就没有怀疑，点了点头就去吩咐摆饭“一天没吃饭，尽管现在是晚上，你也该先吃了才能睡。”

残月如钩正是月末这几天，昏昏暗暗仅有一丝月光依稀可辨。怀王府的暗卫连夜搜寻，整个长安城都安宁不下来。南宫酌又是一夜不眠，前一夜是等着受刑的人开口说出子卿的下落，这一夜是苦苦寻找昨夜受刑的人，本以为不可能是他，尽管有几分相似，性格却差远了。子卿这个名字在他面前用了好几年，原以为不会有假，从没质疑过子卿的话。怨不得每回出来暗访都能遇见他，原来他就是长安的人。后来母亲死了，要自己赚钱养自己，所以没了原来那闲暇的时间，就没能再见。

“酌哥哥，这《隰有苌楚》，我总弄不明白，这两日夫子叫自行理解然后告诉他。”

“这首诗经是感叹生处乱世，不如草木无知无累,无家无室。是这样……”

一篇诗经从早上说到天黑，有时玩闹两句其乐融融的场景挥之不去。

“酌哥哥，夫子夸我解得好，并且叫我下次告诉他《礼运大同篇》的意思，这个酌哥哥讲过，是孔老夫子的一种理想，当时我就答上来了，夫子很欣慰的说我天资聪颖。”

“不错，子卿聪慧过人，我打算带子卿出去玩，好不好？”

“好。”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一次子卿在老地方等了南宫酌许久，告诉他以后都不会来见酌哥哥了。

“其实……子卿……”其实想说自己本名不叫子卿，不过一想到以后自己就要落魄了，还是算了：“子卿要离开长安了，不能再见酌哥哥。这个玉佩是子卿刻得，比较拙劣，酌哥哥不要嫌弃。”

玉佩上雕着马踏飞燕，最下方刻着小小的‘字.子卿’，做工精细可见他废了多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