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魔术天国 第二十六章——过分扭曲着的慈悲

“为什么，为什么在一个这样的天气我还要出去买东西啊.........”

阴沉昏暗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无情地鞭打着广阔的马路上。士道撑着雨伞慢悠悠地走在马路中间，口中还不时发着牢骚。

“无路赛！只有下雨天你才能遇上隐居者〈Hermit〉呢。”

耳机中传来妹妹琴里不爽的呵斥声。

“这..........”

士道无言以对。对于自己的妹妹，他实在是捉摸不透。系白色发带时的琴里是一副天真活泼、开朗大方的可爱妹妹，然而一旦换上黑色发带，立马就变得冷酷严肃.........

正当他那么想着，从远方跑过来一个人。

那是，有着兔子般的耳朵的绿色外套。

“四.......四系奈........？”

士道，皱起眉头的呼唤出那个名字。

「我……是，四糸乃，而不是……四糸奈。四糸奈是……我的，朋友……」

「欸？」

士道大声疑问的同时，『四系奈』又再惊讶的让身体颤抖起来。

于是她举高手，附近的积水升起，彷佛子弹般在离士道非常近的位置炸开。

「呜……呜哇！？」

不禁的，身体僵硬了。

「抱、抱歉！并不是故意令妳受惊的！」

对于像是要窥看这边，以毫不大意的视线望过来(……说白一点，就是一旦四目相对就移开视线)的『四糸乃』，重整好姿态后小小的垂下头。

于是为了表示不抵抗的举起双手，继续把话说下去。

「那个……如、如果可以的话……我、我想问一下你在这里是干什么呢？」

「找......四系奈。」

「那个……那么，该怎么说呢。玩偶、啊，是四系奈在哪里和什么时候不见了呢？」

问完后，『四系奈』很犹豫似的把视线游离后，张开了淡红色的嘴巴。

「……昨天……」

于是乎，『四系奈』紧紧的握紧兜帽遮着脸孔，像是要隐藏眼睛的断断续续的说话。

「被很可怕……的人们，攻击……之后……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那个……？昨天，被AST袭击了吗」

士道说完后，『四系奈』点起头来。

「原来如此，在那之后吗……」

士道说完之后，把头转向左右两边观察周围的样子。

崩塌的建筑物，和裂开了的道路，充斥了视野范围。看来曾经发生过很艰辛的事。

然后，像是要与此相应般，从右耳传来了来自〈Fraxinus〉的声音

『———从这边也会派出摄影机呢。尽可能在和她沟通的时候顺便进行搜索』

士道像是表示了解般的敲一敲耳机后，再次望向『四系奈』。

「好……那么，一起找吧，四系奈」

「……！」

『四系奈』点头———但嘴巴突然喃喃自语起来后，发出了声音。

「我……是，」

「欸？」

「我……是，四糸乃，而不是……四系奈。四系奈是……我的，朋友……」

「四糸乃……？」

士道彷佛反问般呼唤那个名字后，少女———四糸乃却逃走起来。

「啊……等等！」

接着，似乎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四糸乃的肩膀又再颤抖起来。

瞬间，四糸乃周围的雨突然，像是针一样飞向士道的方向。

「呜哇啊啊啊！？」

慌忙的在那里趴下，总算是避开了。

还好只有很少量，如果是广域的射出的话，现在士道的身体就会变成像仙人掌一样吧。

「冷、冷静一点！是我，我！」

对四糸乃很慌乱的挥手，她看见士道的脸后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士道战战兢兢的说道并站起来，

「太、太好了这个。……虽然说不定已经湿透了，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还要好吧？」

拾起先前丢在路边的雨伞，把它交给四糸乃。

「？？？」

「嗯，这个应该是这样用的」

感到不思议而歪起头的四糸乃的手握着雨伞，把它接收了。

于是乎，像是被雨点没有接触自己的身体这件事吓一跳般，四糸乃睁大眼睛望向头上。

透明的塑料雨伞弹开打在上面的雨点，化成闪闪发光的光点掉落。

「……！……！」

四糸乃感觉很兴奋，没有拿着雨伞的手一张一合的动起来。

「喔，很喜欢吗。拿去用吧！」

然后，士道说完后，四糸乃像是向士道抱有疑问般望过来。

「啊……？我？」

四糸乃不停的点点头。

「嗯，我没有问题啊。好啦拿去用吧」

四糸乃像是很犹豫般来回的看着雨伞和士道一会儿后，

「谢……谢……你……」

急忙的道谢之后，继续回到玩偶的搜索上。

『这不是在装帅嘛』

从右耳传来了琴理嘲弄的声音。

「吵、吵死了」

『———嘛，其实精灵只要有那个意思的话，让湿透的衣服快速干燥也能做到呢。倒不如说在那之前，张开不可视的薄膜把雨水弹开也是很简单的事』

「是、是那样的吗？」

……嘛，这还有另一个问题。只要看见这么小的女孩子被雨水淋湿的话，实在会感到不忍心。

士道轻轻的抹干被雨水打湿的脸孔后，开始了搜索。

☆

「四糸乃？」

「……！」

从搜索玩偶时算起来，已经过了约二小时。

士道拨起湿润的头发，望向在身旁寻找玩偶的四糸乃。

总觉得，响起了非常可爱的声音。

四糸乃像是很害怕般肩膀颤抖起来———但似乎习惯士道的声音了，并没有放出水之子弹和针。

「……肚子饿了吗？」

士道问完后，四糸乃脸红得厉害的拼命摇头。

只不过，就在那时候，肚子又再响起来。

「…………！」

四糸乃在那里蹲下，拉下兜帽把脸孔完全的遮着了。

精灵，也会肚子饿啊。

精灵，维持生命的必要事项都能由灵力供应这种事虽然已经听说过了……说起来十香，在封印之前也是大胃王来着。

「……该怎么办呢」

虽然知道四糸乃在很早以前就一直在找玩偶，但这也太早了吧，饿肚子可一点也不好笑。士道也，刚好有点肚子饿。

士道像是想得到指示般喀喀的敲打耳机后，从已经察觉到大概情况的琴理那里传来了声音。

『———也是呢。休息一下兼吃饭怎么样』

「唔……也是呢」

士道以前屈般的姿势向前伸，对轻轻的伸过来的四糸乃说道。

「四糸乃，稍微休息一下吧」

士道说完后，四糸乃摇摇头。但是，肚子又再响起来。

「……！」

「看吧。别勉强了。如果你倒下了就不能继续寻找玩偶啊」

四糸乃像是沉思般低喃了一会儿后，犹豫的点头。

「好。那就……」

话说完后，士道「啊」的重新思考。

虽然身上有钱，但这湿透了的样子，很难进入店内。

士道用手托起下巴一会儿后，小小的敲打耳机。

「……那个，琴理。虽然说是休息的场所，我们家可以吗？」

说完后，琴理发出了像是大吃一惊般的声音。

『哇喔。一段时间不见就变得相当大胆呢。想要推倒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唷』

「……喂」

『我明白的啦。……嘛，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就给你特别许可吧』

「喔」

士道简短的回答后，对四糸乃说话了。

「那么……走吧」

四糸乃，依旧无言地，轻轻的点头。

☆

。。。。。。

士道望向因为吃光了亲子丼而满足的吐一口气的四糸乃。

「你看起来非常重视那个布偶呢.......话说，四系奈对于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四糸乃像是感到不可思议般歪起头。

「四糸奈，是……朋友……的说。而且是……英雄，的说。」

「英雄？」

发问后，四糸乃嗯嗯的点点头。

「四糸奈是……我的，理想……憧憬的，自己……的说。我，想变得……不再弱小，我想变得……不再犹犹豫豫……很强大，很帅气……」

「理想的自己……呢」

士道搔起脸颊，回想起在百货公司和四糸乃相会的时候。

嘛，的确透过玩偶说话时的四糸乃，和现在的四糸乃相比，口调和态度都像是另一个人。但是———

「不过……我比较喜欢现在的四糸乃啦……」

回想起十香出现的时候，玩偶所说的一大堆玩笑，苦笑起来。

的确那时候的四糸乃能轻易的带朝气地说话———但再发生那种事的话就算了吧。

对即使有点难听清楚她的话，但仍然结结巴巴地诚实回答的四糸乃那一方，更加的抱有好感。

但士道这样说道的瞬间，四糸乃的脸蛋砰！的红色一片，弯腰并以兜帽遮掩着脸孔。

「四、四糸乃？怎么了吗？」

士道一边窥看她的脸孔一边说道后，四糸乃松开紧握兜帽的手，慢慢的抬起头来。

「……被，这样说的，还是……第一次……」

「是、是这样的吗……？」

四糸乃用力的点点头。

嘛……精灵和人说话的机会本来就很少。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那么———那个，四糸乃，你被AST袭击的时候，总是不会作出反击。那是有什么理由吗？」

发问后……四糸乃她再次低头。

紧握着和十香的灵装同样的，由光之膜构成的内衣的下摆，发出了快要消失似的声音。

「……我……很讨厌，很痛的事的说。很讨厌，可怕的事的说。我认为，那些人也一定……不喜欢，很痛的事，可怕的事……的。所以，我……」

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了似的轻轻的，嘶哑的声音。

即使如此———士道因为那句话，感受到一般像是心脏被刺穿了般的冲击。

「……四糸乃，你就是因为这理由———」

只不过，士道并没有把那句话说到最后。

四糸乃全身小小的颤抖着，继续的把话说下去。

「但是……因为……我，是……很弱的胆小鬼。只有一人……不行，的说。很痛的事……可怕的事，无论怎样做也，不会消失……在脑海里，不断的蹂躏着……一定，会对大家……做出一些，很过分，的事情」

后半部已经变成了泣声。

一边抽泣着，一边继续说下去。

「所，以……四糸奈是……我的，英雄……的说。四糸奈……对我说了……就算可怕的事，一定会……没有问题的。之后，……真的，没问题了……的说。所以……所，以……」

「…………」

士道无意识的咬紧嘴唇。双手也，像是要出血般的紧紧握着。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再忍耐下去。

四糸乃。这位小小的少女。过于的温柔———过于的悲伤。

一定很讨厌『很痛的事』和『可怕的事』吧。

为几度对自己投以敌意，恶意杀意的对手考虑———不想伤害对方。那个，到底是多么困难的事。

四糸乃她———很弱？

对四糸乃的自我评价摇摇头。———怎么可能弱小呢。

啊啊，但是，那是———过分、过分地扭曲的慈悲。

「————」

士道不禁从座位站起来。

然后绕过桌子在四糸乃旁边弯下腰后———就这样，温柔的抚摸四糸乃的头。

「……啊……这是———」

「我要」

「———……？」

「我要———拯救你」

说完后，四糸乃睁大了眼睛。几十秒过后，小小的张开了嘴巴。

「……非常的，感谢你……」

「……喔」

对四糸乃能率直的说出来感到很高兴。轻轻的点点头。

只不过，当四糸乃发声的时候，望见了那可爱的嘴唇……士道很在意的移开了视线。

「……？士道，先生……？」

四糸乃她小小的歪起头来望向士道的方向。

「不，这个，之类的。……先前的事，真是抱歉了」

「欸……？」

「不对……怎么说呢……接吻，了的事」

「……接吻，是什么来的呢？」

「欸？嗯，那是……这样，嘴唇之间互相接触的……」

士道说明之后，四糸乃露出一副还是不太明白的表情后，把脸蛋伸到士道面前。

「是这样子……的说，吗？」

「……！」

把脸再伸前一点，就似乎会触碰到嘴唇的距离。

话说事故的发生就是喜闻乐见的开始呢.......

「士道……！真是对不起了，我———」

门口突然的打开了，原来是早上出外的十香，呼吸还很急促的，进入了大厅。

然后，看到了现在快要接吻似的拉近距离的士道和四糸乃的身影后，身体僵硬了。

「欸……？」

一瞬，士道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香……！？」

脸上不断的冒出冷汗。

「…………」

十香她，无言的样子，摆出令人不安的平静笑容，就这样慢慢的一步步走进大厅。

“我.........该怎么办？”

士道望着顿时变得空无一人的房间，苦恼的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