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境 4.神奇小子

街道电杆上挂着的有线广播，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其中有一条引起大家兴趣，说是天亮前，出现天琴座流星雨，而东海省恰好是最佳观察区。播音员花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介绍了该流星雨，据说最早观察并记录的，是我国春秋时期，约公元前687年，还酸酸的来了句文言文：“夜尽，紫气东来，星陨如雨。”

买完菜回来时，赵晓燕特地绕道经过月湖公园，因为今天休息，所以时间充裕的很。湖边草地上一大堆人围在那里，在看什么？她有些好奇，反正家里没什么要忙的，不赶时间。于是她在一旁锁好自行车，挤进去一瞧，啊？原来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遗弃在草地上，身上没有衣服，已有好心人用破旧军大衣给包裹起来，否则的话，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绝对承受不了四月凌晨的寒气。

只见婴儿的小脸被冻得通红，看上去五官相当端正，非常可爱。那时候计划生育没有现在这么严厉，家家几乎都有几个子女，很少有闲钱再去领养其他孩子。因此，这个可爱的婴儿就这么躺在草地上，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

“是哪个狠心的父母？估计是小年轻偷生的吧？”赵晓燕心里一阵发紧，母爱的光辉从她身上涌起，她推开围观的人群，上前抱起婴儿……就这么，几天后去民政局，办了领养手续，后来取名为纪元。对于这件事，她的丈夫纪文来很支持，觉得这是件好事。

关于纪元的身世，身上除了一块形状为扁蛋形的表面光滑晶莹的玄色玉佩，再没有任何可表明身份来历的物件。每当赵晓燕想把这块玉佩收起来时，纪元便哇哇大哭，直到把玉佩重新放回到他身上，才停止嚎哭，几次后，她也就不再去动玉佩了。她印象深刻的是那天清晨的天气，天空的颜色也挺怪，有点妖艳，好像仙道中所说的元气样子，反正怪得很。纪元名字里的“元”也因此而来，对于赵晓燕来讲，纪元就是亲生的，其他什么的，似乎遗忘了。

让纪文来和赵晓燕这两口子最吃惊的一件事，发生在纪元2岁时。按赵晓燕的说法，当初看见纪元的时间，就是纪元的出生日，因为怎么看都如同出生不久的婴儿，所以，户口本上，纪元的生日就定在1982年4月1日凌晨。

1984年1月初，那天中午，一家三口围在饭桌边正在吃中饭，纪元则坐在养父母中间那把特制的幼儿椅上。按月份，纪元刚好是21个月大，按照东海省的习惯，他被称作3岁了。小家伙在10个月时，便开口说话，仅仅几个月后，就可以用简单的词汇与大人们交流，他被邻居们称作“神童”。改革开放初期，有句口头禅很流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看小家伙样子，学好数理化自然不在话下。养父纪文来毕业于著名的东海大学，在家辅导小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

2岁的纪元，词汇量已经相当丰富，经常会冒出一些很萌的雷语，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左邻右舍都说纪元是大伙的开心果。比方说，叔叔阿姨问他：“纪元，吃饭没有？”

小家伙便很认真地回答：“嗯，刚刚进口了些原料。”

或者家里来客人时，一时没看见纪元：“咦？开心果呢？”

这时，里间就传出一道稚嫩的声音：“我正在思考问题！”

有好事的客人往里一看，呃？小家伙还懒在床上呢！

纪元吃饭的碗筷是专用的，另外他还有一把小巧的铝制瓢羹。中午用餐时，或许是父母一时疏忽，小瓢羹离小家伙有点远，够不着。他也没有向父母提出，只是盯着那把小瓢羹。就这么稍过十几秒，赵晓燕发现了：“纪元，在发什么呆呢？快吃饭！”不过，她很快察觉到是小瓢羹的问题，于是便伸手欲拿那把小瓢羹。

神奇便在此刻突然发生，她的手指还未碰到，小瓢羹竟然以1厘米秒速往纪元那边滑去，顿时，赵晓燕呆住了：“文来，快看！”纪文来也注意到这个现象，他也非常吃惊。

“呃……特异功能？”整个80年代，除了学好数理化这个口号，特异功能也是个非常热门的话题。当时，各路“神仙”“大师”满天下，各种特异功能更是被吹的神乎其神，比如隔空取物，意念弯曲物品，穿墙等等，报纸等媒体也纷纷推波助澜。其中最有名的是来自蜀中的某某法师，不但法师法术高超，连他的几个弟子都可以千里取物，仅在一念间，太神了。毕业于东海大学的纪文来对于这些则一笑了之，媒体八卦嘛，不八卦几下都不好意思讲自己是媒体人了。

今天，从不相信所谓特异功能纪文来，却明明白白地在家中，这个仅仅2岁的幼儿在他眼底下施展出来。2岁的幼儿，无论他怎么聪明，绝对不可能耍什么手段去搞些障眼法，没这必要嘛！

纪元用意念把瓢羹拿到手后，貌似忽然醒悟过来的样子：“爸爸、妈妈，干嘛用这么奇怪的眼光看我呀？”

赵晓燕一把抱过纪元，亲了他一下：“宝贝儿子，你把刚才拿瓢羹的动作再做一遍好吗？”

2岁的幼儿如何知道什么该收敛、什么该张扬？那些道理对于幼儿来说，太深奥了。而赵晓燕则是一时的兴奋，加上当时的社会环境大力宣扬那些大师们的特异功能，今天在家中她亲眼见到纪元施展出来，如何能不惊喜。

筒子楼里的人们，除了晚上睡觉，很少在吃饭的时候关着门。赵晓燕的惊呼声很快惊动了紧邻的几家，他们手里端着饭碗纷纷过来。

“怎么啦？有事？”

于是，在赵晓燕的示意下，纪元一遍遍地重复意念移动小瓢羹的过程，当然，期间也会移动筷子、纸片什么的。当邻居们亲眼看见“特异功能”后，很快，整个楼道，附近几个筒子楼的人们，像看西洋镜一样，一批又一批地过来观看，反正都是棉纺厂的职工，平时都很熟悉。这样的动作做了几百遍后，小家伙生气了，小嘴一嘟，罢工了！持续近一个小时的西洋镜才宣告结束。

如此神奇的事情，当然不会随小家伙的罢工而平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几天功夫，整个滨海市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纪元这个小家伙。后来，市里的报纸、电台先后过来采访。虽然那时电视机还未普及，不过电视台已经建立了，电视台当然把纪元施展特异功能的过程给拍摄下来。半个月后，省里的各路媒体，也开始往纪元家里跑动。

作为具备一定政治地位的纪文来，绝对不会借此大肆敛财，整整大半年时间，他们家没有受过任何好处，反而在家里倒贴了不少瓜果等。纪文来和赵晓燕夫妻俩也绝对不会应诺那些商业圈的表演邀请，他们觉得特异功能不过是身体里出现的某个特殊物理现象，再加上纪元才2岁多，接受正常的培养教育才是正道。

10个月后，1984年11月上旬，纪元的特异功能突然消失了。曾经亲眼见过的人当然相信，没亲眼看见过的，大都嗤之以鼻：“又是一个炒作出来的！”

纪文来夫妇自然不会去解释什么，又没有借此去敛过财，有必要解释吗？你信不信随便，咱家日子原本怎么过，现在依然怎么过。尽管特异功能消失，但纪元的聪明却是左邻右舍都公认的。

1985年9月初，纪文来把纪元送到月湖区机关幼儿园，在整个月湖区，综合水平在区幼儿园中是最好的。渐渐地，老师们发现了纪元与一般的幼儿不同之处。纪元很喜欢玩，喜欢热闹，但也能独自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记忆力超群，无论是图片或是文字数字方面，基本上过目不忘；有强烈的求知欲，而且不懂会主动提问，某些问题让老师们都愣老半天才想起答复，不是回答不出，而是有些问题几岁的幼儿如何能理解？

后来，老师建议纪文来把纪元送到首都的天才班学习，说是可以更大挖掘他的潜力。纪文来只是笑笑，没否定这些建议，也没当面肯定。作为一个副处级干部，再古板也知道，一个人的才能，绝非取决于课本知识。虽然80年代的华夏，并没有情商之说，但纪文来深知，良好的人际关系和协调的团队精神，决定着一个人将来的成就。

就这么的，纪元在父母行为耳闻目睹下，小小年纪就爱好广泛，琴棋书画，没一样精，但每一样都可以拿得出手。虽然“特异功能”消失，可纪元的身体素质依然出色，这在幼儿园里，老师们能明显感觉出来。他的外貌和身高并不特殊，接触不多的人，可能看过就没印象。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纪元的身材和五官比例，非常协调，属于很耐看的一类。反应灵敏，思维速度很快，力量也明显超过周围的普通幼儿。不过，因为他年纪尚小，老师们并没有大惊小怪。有些人，年少时显得很聪明，或者身体发育很好，但很多在长大后，往往没什么出色表现。再说那个年代，首都大学的少年班已经存在了，对于所谓的神童，周围人一般在某一段时间会议论一番，随着时间推移也就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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