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吧风云录 008 素质在哪里

文莱街名字之所以有个文，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有一家镇街略久的书店。之前有个很难念的名字，后来直接改成了新华书店，在Y市这种大企业各种霸鳌头的地方，这样的老书店，因为规模小，并不太受待见，所以还停业过一段时间。

但是Y市大整顿的时候，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书店却因为换了一个厉害的老板而重新开业，并且生意兴隆，天天人来人往，几乎带来又带走了这条小街的所有阳光。

以前刚来这里的时候，晚上我下班回家都会在书店里窝一会，跟书店老板的儿子交流一下学习经验，然后在他崇拜的目光回到家。

所以我是特别喜欢这样一个书店，再说书中的知识也因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样的警句显得略是神圣，小时候拿着书心里特虔诚的那种感觉到现在都不能忘怀。

从黑色的行尸出来之后，我并没有一点的流连，但仍是望了望身后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重。不知怎地就想起拐一个弯就可以到了的书店。快步走了过去，看着书店里的人山人海，蓦然有种十分怀念的感觉。

从几天前的被辞退和被辞房到现在应聘失败，我迫切地想要慰藉。不来自于任何人，只是来自于书中纯粹的精神交流。

书店的外墙是铁质的，上面总是贴满了很多名片一般的白纸，写着办证之类东西，后面附上一个电话号码。

特别恶心这些东西。办证作假这类东西，如果你是通过正经渠道做正经事，你需要这些吗。

所以每次我路过的时候都会顺手撕掉这些东西。今天也是一样，甚至还有人把这些贴在榕树的枝条上，绿中带着人造白，总是觉得不和谐。

我在手中把这些扰乱秩序的东西撕下来狠狠揉成一团，略硬的棱角微微有些扎手。朝垃圾桶走去时，拥挤的人群中，身旁突然冒出一个肤色偏黑的中年男人瘦小而坚/硬的肩膀狠狠地撞了我一下。

瘦小，狠厉，乡村人的蛮横气息。

他嘴中突然低声吐出一句恶狠狠的话。

我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也没反应过来是对谁说的，直觉性地啊了一声。

反射弧在那个人从人群里像条泥鳅一般隐没后终于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我去你个妈逼。

对我说的。

身边的人都没听见，也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对于这样一个人莫名的出现和莫名的消失，也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关注。那个人悄声无息地骂了我一句接着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便遁走。

本是不确定他那句脏话是对谁说的，但是手中渐渐软化的纸片棱角却让我蓦然明白过来。

这些东西是他贴的。

看到我撕掉了，于是骂我。

……吗？

我捏着渐渐温热的纸片，愣愣地站在原地。身边的人与我摩肩接踵、擦肩而过。

不甘心不理解不高兴不相信，愤怒失望愤懑全部涌了上来，如潮水简直要把我淹没。满脑子、整个思绪都是这种莫名其妙就受了侮辱的委屈。

“方沉！？”

“——你他/妈果然在这里！”

一声夹杂着终于放下心来的嘶吼几乎震坏我的耳膜。

我这才从怔神中反应过来，阳光有些微弱，晃了好一会才发现眼前的黑影是程扬。还穿着上班的制服，一副你跑哪儿去啊你跑啊你再跑啊你跑哪儿去老子都能找到你的样子。

我摇头笑笑，说了句不好意思。这是当然要说的，突然跑出来面试还没通知人家，不过现在他明明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啊，而且这么快就知道我在这里了。

程扬像以前一样忿忿地拧着我手臂上的肉拧得我嗷嗷直叫，看着旁边的人一脸怪异的看着我们他才松手，低声狠狠地警告我：“下次再乱跑出来让我找不到你你就死定了。”

最近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我无奈的摇摇头，跟在程扬后面。程扬宣布走路回家，说这是对我不接他电话的惩罚。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上吊吗，你发生那么多事了还不接我电话你作死啊你你还想不想在我家蹭吃蹭喝了小心我把你赶出来啊！啊！”

程扬比我还喜欢“啊”，我对着江寒的时候还只是在心里啊啊啊，但是他是每一个逗号前都至少有一个疯狂的“啊”。

“我没有不接你电话。”我伸手去掏手机。

咦……？

我停下来，继续搜着几个口袋。

程扬继续走在前，絮絮叨叨地念着：“要不是我刚好想着来这个酒吧帮你探探口风，你肯定跟个傻逼一样站在新华书店门前不回家了。”

“程扬！”

我最终反应过来了，条件反射地喊了前面唠唠叨叨的人。

他也终于停下步子，发现我离他蛮远了，满脸埋怨地走回来，“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我的手机不见了！”

他终于抬头盯着我了。

“？…”

我摸了半天的口袋没找到手机，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落在行尸里了，这二种……

刚刚那个骂我的男人一开始用蛮力撞了我一下！

原来他撞了我一下不是为了教训我，而是偷我手机！

“我的手机被人偷了。”我迎着他的视线盯了上去。

身边有人转过头来看着我，又扭头去跟同伴说着，“现在的人什么素质啊，还这么没有警惕心，被人偷了手机搞半天才反应过来呢……”

“是啊，看来又是一个把手机放在兜里的呢，这么多人还那么大胆，啧啧……”

我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愤怒和失望的极端。

程扬回望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只觉得心中有一口气要喷出来却必须要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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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沉记事簿：不高兴。

（偷手机大叔：让你撕掉我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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