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何时能开花 第17章 生死无奈

母亲去世那天，兄长叫我拿一张母亲的相片，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事。很难想到这种根本不会沉淀在记忆里的小事，我居然能够清楚地记着，我和母亲还有女儿一起照的一张三代合影的相片。

想必也许是母亲在冥冥之中，助我想起两年前照过的那张三代合影的相片。平时母亲很少照相，只好拿着这张三代合影血脉相浓的合照，放在电脑上剪做仿造一张母亲的遗像，虽然制作的有点模糊，不过在这种匆促的情况下，只好将就凑合用上。

四月二十号上午时分，我们仨孤子哀女在欲哭无泪中，筹办着母亲的后事，母亲的遗体在霎那间变成干涩的一盒骨灰粉。

母亲的离去我们悲痛欲绝，泪水化作滂沱大雨而下，那种凄惨的情景，仿佛秋天扫落叶般凄凉。

在火葬场旁边，我自私地想过，为什么里面火化的是母亲而不是我，母亲活着有用，我活着是多余的。

我失常地在心里呼唤母亲，“既然你弃我而去，又何必送我到世上走这一遭，让我偿受着缺陷的痛苦，备受着与你别离的无奈。”

办完了丧礼，我们暂时把母亲的骨灰，寄放在火葬场里。兄长抱着母亲的遗照欲哭无泪从火葬场里走出来，上了回家的丧车，按民间风俗，一路上呼唤母亲的三魂七魄跟我们回家……到了晌午时分，我到了从此没有母亲的家，兄长把母亲的遗像摆放在祖先们牌位旁边……

我和小妹去母亲生前住过的卧室，收拾着母亲的遗物，似乎在收拾着母亲的一生。想着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子结束了，哀伤的我才明白，死亡是那么的接近那么的可怕。

失魂落魄的我，躺在母亲生前睡过的床铺上，不禁触景伤情，想起了去年六月十七号那天夜晚……母亲还硬朗健在，料想不到还没到一年的时间，为什么一切都改变的那么突然，使我懂得了生命是如此的轻浮！生命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那几十年的艰苦岁月，想必把母亲给累倒了，血于汗的液汁也榨干了。母亲觉得力不从心，实在挣扎不动，于是她选择了安乐中的那种永眠。”

我有点明白，“人这一辈子千难万险都能闯过，而唯独闯不过上天的安排，不能让母亲从头再来，或再给母亲三年五载的寿辰。”

悔不该伤感地悟到，其实当初母亲做B超时，了解的只是腹腔方面情况，至于肺脑部等还是好无所知，这本是若动脑筋就能想到的事，可我们却给疏忽了。

如果我们能及时悟到，说不定母亲现在还活着，谁还能像她那样呵护着我倾听我，把一腔热血倒给我。”

失去母亲的日子里，我心里时常在想，这两三年来母亲老说自己快不行的那些不祥的话……也许这就是母亲的预言，而心痛的是我们这些羽毛未丰的儿女，让母亲去做手术，想到母亲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一下子变成了“秃子”我们为母亲的不幸而掉泪。

我们想过如果母亲醒来的话，“发现自己从前世带到今生的头发变没了，会不会责怪我们，或者被揍骂一顿，因为母亲是爱美之人啊！”

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漂亮，虽然有点发福，不过看上去还是经得起漂亮的标准，柳叶似的眉毛，美丽动人双皮眼，鼻梁高耸、嘴唇红润、皮肤细腻光滑再加上不高不矮的身材，实属一个美人胚子。”

遗憾的是母亲再也没有机会照镜子了，想必母亲可能是想为自己保持一个完美的自我吧！

想当初我们劝母亲去看病，就像“骗”母亲去送死一样，我的心再次地裂痛……“不过想到母亲能安然地睡去，我们也有痛苦中的一点安慰！”

当我们从醉生梦死中醒来，“意志里面的知觉懂得了，人到了一定的时候，一个个就会很自然而然地走掉，但母亲能拥有这种安乐的走法，想必就是上天对母亲的一种仁慈；不然我们将怎样与母亲告别死亡的那种莫大的悲哀呢！”

有时我在想母亲可能是被脑部中的，哪根主要血管破裂而导致猝死的多种因素……母亲手术后虽然一直没有醒来，但看上去脸上还不错。

现在我才懂得那是母亲过去体内储存的，“内分泌”还没有完全耗尽，一旦耗尽生命就会走向终结，因为这是渐进的过程，我悔之晚矣。

曾也想过母亲的病亡；是否跟医疗事故有没有关系，但我们却不忍心对母亲的遗体，进行开剖检验的磨难，因此放弃了追究医院的责任。

如果追究医生刀口上缝合不好引起感染，导致头颅破坏的因素，这样如果能让母亲起死回生的话，当然穷追不舍，可惜的是就算追究到底，医生也没有办法弥补，因此我们只好认定那是母亲的寿数已尽，医生们的责任也没有多少。

听惯了母亲一辈子的那个声韵，现在突然一下子听不到了，心里就会涌起一阵阵忧伤。这个世上除了母亲为我***，其他的人我连想都不敢去想，也只有母亲的爱，我才会感到无比的安全和温暖，没有母亲的生活，对我来说：“一切都觉得乏味，一切也都好无意义。”

反复思考过母亲去世的某种原因，这才醒悟到也许能挽救的办法有许多种，可我们却不懂得如何去做，现在倒是懂得保住母亲的命办法可能性，可惜母亲都走了，现在说保住母亲的命，还有什么用处。

后悔的是那时想的太简单，在脑子上动刀子和肉皮上刺口子，怎能同日而语，甚至还盲目地认为，母亲动了手术以后就会平安无事……虽然知道谁也不能永远活着，但轮到母亲身上，我们却无法具体化。

自从结婚后由于身体寸步难行，所以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变少了，恨那无情地缺陷让我白白地丢掉了和母亲相处的大好时光，那悔恨对我的折磨是永远不能平息的。

母亲走了多久我就想了多久，想念母亲变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件事。忆起在我婚嫁那时是母亲这辈子最伤心劳神的事……其实我是一个徒有其名的女儿。我恨过自己的脾气让母亲有时受不了，“没心肝的我知道只有跟自己的母亲，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畅所欲言，”干脆说：“母亲就是子女的出气筒。”

平时我不但不感恩母亲，而且把母亲对我的那份苦心和爱心当成是一种应该的。有时为了个人的意见，甚至不小心会说出让母亲伤心的话。

母亲对我的爱未曾表白，总觉得这是无需言表的爱，几乎没有对母亲说过什么温暖人心的话，一想到那些可能会带给母亲快感的话，现在的我追悔莫及。到了失去的时候，“没良心的我才懂得如何多爱自己的母亲，如何做一个贴心的女儿。”

当细细回想往事，心在不知觉中激起千层浪花，溅在那思念的神经上，使我忍不住回顾着母亲的一生几乎没有停歇过，为了给家里补贴费用，夏天里闲不住背上冰棍柜，在酷暑难耐的炎日下，大汗淋漓叫卖着。

冬天里在那寒风刺骨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操作炸油饼生意，以为辛苦半辈子的母亲，最近几年总算熬出个头，可是想不到的是好景总是那么短暂，苦难的母亲不但不能安享天伦之乐，反而因嫂子的意外，让她更加操碎了心……

想那母亲的病可能是以前的旧病和近年来的焦虑，伤情担忧恐惧劳累等多种疾病引起，于是母亲时常力不从心，腰酸辈痛头昏眼花症状发作……失去母亲对我而言，是今生最大的生命败笔。

感叹人生实在脆弱，不知何时何地何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就拿母亲的病情来说：“还来不及采取应有的措施，来龙去脉弄个一清二楚，母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

“更感叹的是世上有很多看起来简单明了的事，但任你穷尽一生去想，可就是想不明白那是啥回事。”

有时我凄楚地，“恨过”母亲就这样不哼不响地走了，不但对不起我们，也对不起她自己，多想对母亲说：“我们最艰苦的那段日子都熬过来了，受过那么大的创伤，难道你就这样忍心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吗？”

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变成了竹篮打水—场空吗？难道我们对未来的那种美好梦想，也变成了水中捞月的故事吗？无奈命运总是对我那么的无情那么的冷酷呀！

回想这一生可以说没有对不起谁，而只有母亲我是对不起欠着她的，别说没有机会去还，就是有我也还不清，想到这我的心在抽泣。

当自己为人母时，才深深体会每一个孩子的出生，成长过程都是每一位母亲的苦难。又有哪一位母亲不是穷极一生，为她的孩子榨干最后一滴汗血呢！而我的母亲尤甚……

二零零六年六月十七号那天晚上，不知怎么了我却突然对母亲说了一大堆让她觉得感动的温馨话，而唯独让我觉得安慰的是那时母亲聆听到了我的心声！那时的我也真正拥有了对父母有一颗感恩的心！

亲戚朋友都说我们是“孝子”可他们哪晓得是我们让母亲操劳了一辈子的心，让母亲劳累了一辈子，是我们把母亲给累垮了，而我的罪尤重。

面对孝顺两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不过我们不需要谁的夸赞，我们要的是母亲活着，哪怕是活上一年半载也有机会尽一点孝心。从我们非要母亲活着而至失败，才懂得什么叫做，“顺其自然，生老病死，人类有史以来不变的自然之规律。”

一到年节万家灯火点燃，哀伤的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着那许多盏灯光里，再也没有属于母亲的那盏灯了……“没有母亲的家格外显得不像家，无法控制不想母亲是个没有福气的人，我的心在无形中就会裂痛！

每当一想起母亲不在了，那鞭炮齐鸣的年夜，在我心里也变得那么寒酸那么冷清，就连吃连夜饭的时候，我也无法控制不在思念她！

偶然看到和母亲年龄相似的妇人，我总是很想问人家，“贵庚多少，为什么人家还活着，而母亲却不在了呢。”

有时听到有人叫母亲，我才记起自己，已经没有了母亲，只好望着黑夜的星空，怅然若失回味着我曾经也像人家这样叫过，“母亲”的那种快乐的好时光。

忍痛咽下口水，不能再叫母亲的那种悲哀，每当知道有人故去，我就好想知道故人的享年多少，比一比母亲的享年孰多孰少……

没有母亲的生活始终是个缺憾，既使我们今后变得有多么的富有，但没有母亲，也觉得不够幸福不够美满！

母亲的生命，历经五十六个春秋的风雨沧桑，尝尽世态炎凉的酸苦辣寒，跋涉千山万水的崎岖坎坷路，想到母亲苦难的一生，我的心如刀绞痛。

每当黑夜来临碾转难眠时，我就会乱想着一切一切……甚至荒谬地想着：“如果可以生命换生命；我亿万个愿意将自己的生命，换回母亲的生命！如果可以让生命变成买卖物品，就不惜一切代价把母亲的生命买回来！但唯有生命无处买，唯有生命没有卖。”

古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的我才从中领悟到它的含义，也真正体会到这句话已经应验到了我们身上，也承受了生死别离的那种真正的无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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