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二十五 冬夜

时间过得真像飞一样，眨眼间秋天已经走得无踪无影。

我坐在公交车里，看着窗外漫天的飞雪，整个城市在一片柳絮大雪中高歌昂然屹立，如同童话里的一座白色王者城邦。

因为盘山那场事故。医生判了我的脚三个月的徒刑，这期间不能骑自行车，右脚也不能给的压力太大。所以，我暂时就和我的爱马分开一段时间。昨晚又做梦了，梦到了那个女巫，奇怪的是，她变成了哑巴，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只是看着我，眼里充斥着无限的哀伤，我感到奇异，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哀叹着摇头。

这个梦经常来。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是不是真的是无神存在，也不知道这属不属于超自然现象。只要她乐意，随便一个夜晚，她都会悄无声息的进入我的梦境。迄今而止，我都记不清她长什么模样。

只是黑色破旧的斗篷下那悦耳的声音常常让我迷醉到深陷泥潭的地步。

下了车，我的脚踩进了一寸厚的积雪，寒气顺着裤管直往上冒。天津的风势一向是很大的，此时的西北风卷着雪花到处狂飙，路上的行人都是一副受灾受难的样，低着头缩着颈，行色匆匆。

我刚进了校门，背后就传来林依然的叫声：小伟，等等我。

我驻在原地，看着她踩着雪在白色的迷雾中渐渐走近。

林依然穿着一件白色及地的厚大衣，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丝绒帽，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全身上下裹得就露出两只眼睛一闪一闪，冰天雪地，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北极熊，我差点就认不出她来。

“你是林依然吗？”我笑着问她。

“你取笑我啊你。”林依然冲我哈了口气，打我说：“你神经穿这么少，我说我在后面怎么看的像个傻子，扮什么酷啊？”

我笑了，说穿多了害怕把脚压跨了。怎么说我套着一件厚毛衣外面还有一件大风衣，林依然的表情未免也太夸张点，好像看见我出来裸奔一样。

“下午陪我去书店好不好？太冷了。”她扑上来，冲我笑。

我点点头。

林依然钻进我的风衣里，像只小鸟似的，仰着头睁着两只贼溜溜的眼睛看着我笑的如浴春风。

冬天一来时间是短了。下午下课的时候也就差不多六点，外面已经全黑了，风雪依旧。

林依然笑着跟我说：“以前和欧海棠去一家早餐店吃饭，那家老板员工都是西安人，欧海棠问，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呀？老板说，要馍馍（摸摸）不？吓得海棠拉着我就跑掉了，以后就再没去过。”

我说：“人家那是方言，你说你们俩，跑什么跑，别人还以为是贼呢。”

“对呀，我边跑边回头看，那老板还一边看我们一边检查着有没有东西丢？”

我说：“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欧海棠了。”

“早回北京了呢。”林依然瞪着眼说：“你现在是不是又想打海棠的主意，说是不是，是不是”

我说：“哪有啊，我只是长时间没看见她问问，乱说什么呀？”

“谁不知道你，你那位你怎么解释？”

我都要忘了。

那个叫马酥的女孩。

盘山那一回，我再也没见过她。

我出院的时候只收到过她的一条短讯，她说，萧萧，你是个乖小孩，我不能再去见你了。知道你没事，我很安慰。很抱歉把你弄成这样。你可以忘了那个叫马酥的女孩了。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我雾里来雾里去，只觉得她的出现与消失像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样也好，最起码我不用再度日如坐针毯。

我捧着林依然的脸说：“她都走了，你还不放过我。”

她马上跟发神经似的上来哈我的腰，我说你别闹，小心车。她不听，死追着挠我。

一路上，被我和林依然溅起的雪花如一阵阵白色的海浪翻涌扑腾。

风雪昼夜不寐的萦绕在这座城市，轰轰烈烈的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