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十四 林依然生日会上的白痴

这是周六，我又做了回懒虫，睡得直到快十一点才睁开双眼。因为昨晚近乎一晚的失眠，我有点神经错乱，睁开眼睛，白色的墙壁印色过来，还以为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昨晚回来，因为谢枫那白痴的一句话，鼓捣的我神情极度兴奋，他手机里说，咬人跟狗咬骨头一个道理。快快把自己的心掏给林依然看。我说，你就一白痴，跟个催情狂似的。他手机貌似笑我，说，螳螂捕蝉的道理你不懂吗？我说，你别当黄雀就行。谢枫很不屑的撂下一句话说，我对这样的妞没兴趣，你慢慢消受。我啪的就把手机关了，嘿嘿的笑个不停。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就跟被人捆起来强制戒毒发了毒瘾似的。我想我对林依然肯定是身陷泥潭，无法自拔。我甚至每天早上勤快的先起床还帮着把家收拾一下，以至于萧妈以为我真的给哪路神仙吃了什么药，兴奋地整天烧香拜佛的祷告；我甚至一个人骑车出去的时候，还会习惯性的不时的往后坐看；每次送林依然回家，我停在楼下，总是跟个白痴似的往林依然家的窗户望好一会，当酒吧的那辆大奔狼看着林依然的时候，我为何从没有过的震怒…我病了吗？是心脏病，谢枫刚才的一句，被狼先给叼了，害我心脏跳得跟蹦极似的。我突然又笑，又在床上不停地翻，我看来是疯了，还得加一条神经错乱。

我起来，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萧妈不知去哪了，我去把脸洗了牙刷了，坐在沙发上充傻子。觉得肚子已经在跟我抗议了，找来找去没吃的，萧妈居然也不留下饭给我，我一咬牙，就去冰箱拎出条香肠来，坐在沙发上一边啃我的香肠一边看电视。

电视里正上演着言情电视剧，女主角正跪在大雨滂沱的路边向男主角哀嚎哭求：

“亲爱的，求你别离开我，没你在的日子，我一刻也呆不下来。”

男的则是一甩袖子，冲着女的大吼：“你还不明白？我们真的不合适，再说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别这样了行不行？”

女的仍是寻死觅活的拉着男的袖子不放，把那种已不知说过多少遍，言情小说家用的烂笔的酸的不能再酸的话一股脑的继续往出倒。

我赶忙换一个频道，我喜欢言情的，但我无法接受悲剧性的色彩描写，当然问题在我，我是很白痴的一类人，很容易把虚构和于己无关的东西联想到现实中来，我若是在电视里看到一只猫不幸坠楼了，我就会担心哪一天会歩那猫的后尘，出门我会盯着下水道，我担心里面一不留神会冒出个人影将我拉进黑窟窿里。

不过那女的一句话还确实让我感触颇深，她说，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刻也呆不下去。我想，我也是这样的白痴。昨晚确实折磨的人够受，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一夜里跟头驴似地滚来滚去，幸好萧妈没有发现，否则，我这会就真是在医院里躺着了，拿不好还是一精神病院。

我突然又有点坐立不安，我握着手机，拨了林依然的号码。

“萧伟，这会干吗呢？我还以为你把我忘掉了。”

那边一阵笑声。语气里好似也没有想到我会给她打电话。

“我想…”

“想什么啊？”

我突然觉得手中握的不是手机，而是刚出炉的山芋，要不然手心哪那么多汗。

“我想，我想…”

我猛然发现我二十年就学了这两个字。

“白痴啊，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求姐姐帮忙，有屁就放呗，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不喜欢被女孩子这样对待，而事实是她们乐此不疲。我一不喜欢女孩把我当弟弟，二不喜欢叫她们姐姐，讨厌她们摸我头的时候像摸狗一样，眼巴巴的指望我叫唤几声。更让我扛不住的是她们总是喜欢叫我乖小孩，而萧妈大义凛然的管我叫祸害。自我感觉我是个异类，起码不是人类。

“我想…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我说。

“我现在和兰兰在外面，这样吧，晚上七点你来我家，今天我有朋友来，在家里开派对。”

接着从手机里传出一阵笑声，听的又贼又奸，确实好像两个人的。那种笑听得我汗毛直立，隐约让我觉得好像前面埋着个陷阱等着我去跳。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个美丽的开头。我坚信我的命比别人的硬，比别人的好。

我给谢枫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找他帮忙，告诉他，不准带酒，给我弄出点人样。那家伙应了声，说我怎么突然跟个女人婆婆妈妈的。见到谢枫，一看，确实觉得比往常干净多了，手里也没有酒瓶，我说，这才像个人样，那家伙就很嘲讽似的瞪我一眼。等那家伙跟我进了衣店，才明白过来是陪我当了回角色，头就摇的拨浪鼓似的。说，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我说，今晚我去参加林依然的派对，她正外面跟朋友扫衣服，怎么的我也得换一身行当吧。”

他突然狐疑似的盯着我看了好些秒，我马上觉得不对劲，我就算被割掉鼻子也闻到了什么猫腻，我马上把他的衣领抓起来，说：“看你这摸样，非奸即盗，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枫把我的手松开，说，给你看衣服，让你威风啊。

我凶狠的盯着他，想让他明白的我的意思，如果让我发现他有卖我之嫌，我一定先把他摁死。

我懒得想了，我就不信，这派对还是场鸿门宴不成。就算是鸿门宴，那项羽也是软柿子做的，充其量就一纸老虎。

我为了最后不至于感到遗憾，我就跟使唤奴才似地，叫谢枫来回的拿衣服给我换，我知道，这家伙八成是跟那丫头勾结上了，吃里爬外的东西，怎么的也得先让你流点血。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萧妈正在做饭，我换了衣服，站在镜子面前把头发弄得跟狮子似的，心里美得很。萧妈出来，说：“你这是去哪呢，弄的花里胡俏的。”

萧妈真会用词，我看着镜子里的这只衣冠猴子，直把我妈往厨房推，我说，今晚我去外面参加个同学聚会，这饭你就自己吃吧。

“这样，你可别再给我闯出什么事啊。”

“知道了，您就别操心了。”

我人模狗样的梳理的差不多了，看表已经是六点钟，能走了，我说，妈我先走了，晚饭别等我了。老妈就跟当年送我去幼稚园似地，把那种要乖，要听老师话式的语句说了又说。我说，你看我这么大的人还能让人给拿糖拐走了？我这么大的人谁拐我呀，再说还是一男的，结果坏一点，就是给人骗去当矿工，而我这号特白痴的，只会吃不会做，即便是被骗去，两天内也会被绑匪乖乖的送回来。我知道她担心我又会倒腾点什么事出来，我爸常年在外，萧妈每天工作下班就是急匆匆的回家做饭，每次看电视节目，一看到有关青少年犯罪，不慎走入歧途的什么报道，她就会很警醒的看我几眼，放佛预测着明天会不会哪蹦出几个二流子拉他儿子入伙去抢银行什么的。其实我妈和我都是很神经质的那一类人，很杞人忧天，没事都能够想出点事来，有时候我还会惋叹，我们不去当作家真是太可惜了。

我驾着爱马如浴春风，在车流不息的公路上横冲直撞，让我突然想起了赵云单枪匹马入曹军的情形，心里更加兴奋。看着前面的一辆宝马车，瞬间被我抢在后面，车里的战将立刻大怒从车窗外探出头来骂我：“抢什么抢，找死啊？”

到了林依然门前，我突然又犯心脏病，我想，这门一开，她们会不会冲我扔只大蛤蟆出来。

我做好了迎接任何突发事件的准备，伸出大拇指朝着门铃按了下去。

门开了，林依然光鲜亮节的出现在我面前，她今天很漂亮，画着淡淡的妆，头发很自然的披下来，两只精灵耳透出股圣洁的光环，一套我这号老冒叫不出名的高级裙装很朝气的裹在身上，我突然又觉得自己是被人画在漫画里的人物，跟个青蛙王子似地站在那里。

“进来啊，发什么愣啊？”

兰兰拉了我一把，嘿嘿的笑着。林依然也露轻盈的笑，那么美丽。

“哦..哦”

我进来一看，还有两个女的，一个不认识，另一个就是芦苇那死丫头。两个人正坐在堆满东西的沙发上拿着啤酒罐冲我频频点头。

林依然走过来，说：“给你介绍下，这是我朋友，欧海棠，这是萧伟。”

我去和欧海棠握握手，暗赞这个名字真是赏心悦耳。

那女的笑了，拉过来林依然贼悄悄地不知又说了些什么，林依然拍了欧海棠一下，脸颊红了。

我莫名其妙，兰兰跑过来叫道：“小伙，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谁的祭日，因为这是个哈皮宴会。

突然发现这个想法有些人性毁灭，赶忙住口。

这时候门铃又响了，林依然开了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枫。那家伙也是人模人样的，一进来就从后面拿出个礼物包装盒，说：“林依然，生日快乐！”

苍天在上，我发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把眼睛睁得铜铃似地瞪着那个正冲我笑的马兰，我近乎像弹簧一样蹦了一跳，马上就跟猎人追杀兔子似地去抓那个臭丫头，兰兰左右躲着，笑着申辩：“你狗咬吕洞宾，我好心提醒你，你反而来乱咬人。”

我停下来，看着林依然，林依然跟个小鸟似地咯咯直笑，我说：“你存心想害死我。”

林依然说：“我就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还真是…”她又捂着腰笑了起来。

我不觉得好笑。实在觉得恶虐的不一般。

谢枫走过来，哂笑着拍拍我的衣服说：“不错，挺帅。”

我怒目相视，把他拉过来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头，说：“你小子早知道对不对，怪不得中午跟个笑面虎似地，肚子里还真窝着一团毒虫。”

谢枫咳咳的推了我一把，说，你什么时候能放聪明点。

我懒得理他，我看着林依然突然有些窘迫，我说：“我连礼物也没得准备，两手空空的跑来，看我笑话啊？”

林依然说：“其实你能来就很好了，礼物吗？可以放到下次，我就是想看看你着急的样子。”

我现在起誓，我过生日绝对不请她。因为我想象不出，在我生日那天，她会不会在盒子里装一条蛇来。我肯定当场翻白眼。

林依然装着可爱的样子盯着我说：“傻了？姐姐逗着你玩呢，走吧。”说着把我拉过餐桌，几个人都围着坐下。

马兰兴致勃勃的看着我说：“小伙，你还不知道吧，你们来北京南中打球的时候，大家都认识你了。”

我一点都不吃惊。

欧海棠说：“你那个举动把台上的许多人都吓到了，结果我们都没想到。”

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马兰说：“那时候林依然看着你，说矮人部落怎么会用这么傻的人做小前锋啊，我说你不是一般的傻，简直傻得不可理喻。”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骂我，我一句话接不上。兰兰马上去推谢枫：“他当时拉你的人，你就不能等等啊？！”

我差点晕倒。谢枫苦着一张脸说：“小姐，再等等我们就输了，是他傻好不好？”

兰兰死不饶的摇着谢枫说：“你那时候还在乎这个输赢啊？！”

林依然和欧海棠都给马兰使了个眼色，那丫头闭上嘴不说话了。谢枫懒得应付，伸手去开东西喝。

他们的故事真是蜿蜒曲折到叫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欧海棠跟兰兰换了下位置，坐到了谢枫旁边，找着话茬子和他拼命地聊，我看得出，她对谢枫有意思。

“来，把杯子举起来。”

林依然笑着，把倒满了酒的的杯子举在半空，说：“就祝我们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几个人都笑着，把杯子碰的啪啦响。

桌子上玲琅满目，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一桌的美味都送进胃里，来庆祝这美好的一天。

我觉得眼睛已经撑不开了，看着四面都是五光十色的，我想我肯定醉了，站起来，晃悠悠的走了几步，倒在了沙发上。桌上的几个人还在喝着吃着，谢枫又是原形毕露。林依然也略显晃悠的走过来，坐下，摇着我的肩膀说：“起来陪我玩会啊。”

我睁着疲惫的眼睛，看到林依然的脸颊通红，火烧云似的，我说：“不行了，我得躺会，你去玩吧。”

林依然笑着，眯着眼睛很近距离的看着我，说：“陪我玩好不好，今天真开心，你别睡了，起来啊。”

我感觉林依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眼睛实在困乏的要命，再也睁不开，恍惚中，我觉得林依然倒在了我怀里，我彻底失去了知觉，呼呼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