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光粒子的世界 第十三章 拒绝

6月13日，傍晚。

「珊瑚岩」产生异变的第二天，在神川一尧拒绝「珊瑚岩」的融合之后珊瑚岩开始改变方针。

袭击脑加速者进行融合的「珊瑚岩」开始减少，大量的「珊瑚岩」阴险地从地底忽然冒出将游荡在地上的公敌缠住进而融合。一时间内，无限制加速空间中身体上没有沾染「珊瑚岩」的公敌变得十分稀少，而被融合的公敌只要不被攻击也不主动招惹脑加速者，他们只是慢慢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在这样大量公敌朝某一个方向行动时，世田谷区的天空上闪着一道碧绿色的光芒。几次进入无限制加速空间又被「珊瑚岩」融合过一次，Fantasy（神川一尧）的精神已经十分疲惫。但是在他听到Pike（简真夜）发来的邮件中说Lily（天河雪月）被「珊瑚岩」困在里面，自己没有办法打开的时候仍然一头扎进无限制中立空间。

状态低下的Fantasy在天空的「滑空」也没有平时的样子，漂亮的轨迹歪歪扭扭，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可是这条线没有断卷，而是一直延伸，一直延伸到那块高达十几米的「珊瑚岩」面前才消失。

无限制中立空间，世田谷学院宿舍二十米开外，一块十几米高的「珊瑚岩」在周围十分显眼。「珊瑚岩」的正面并不是岩壁，而是像琥珀一样的外观，里面封存着一个黑色中隐约透出红色的人型假想体。

“雪月！”

内心焦急地不顾喊出真名的禁.忌，Fantasy踉跄地走到「珊瑚岩」前，埋入琥珀中的手就像放进水中一样被周围的液.体不断排挤。

向前伸，向前伸，Fantasy的手终于触及到Lily的身体，他用力一拉，将她拉出「珊瑚岩」中。事情已经解决一大半，Pike撕裂不开的「珊瑚岩」禁锢被Fantasy轻易破开。可是，此刻躺在Fantasy怀中的Lily其实质并不在这里。

Fantasy能感受到，这种直觉唯独对Lily（天河雪月）这个人他有着十足的自信。名为Amber·Lily的躯壳中现在只是空壳，里面的人并不在其中。

“……”

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是痛苦地大喊期待奇迹引发，还是再次与「珊瑚岩」融合，然后与这个最可能造成现在状况的罪魁祸首交涉。

“可恶……”

无力感侵蚀着身体，Fantasy摇晃地站起身来，刚打算向前走时，Lily身上突然出现雪花点般的效果，虽然一闪消失。

“这是……强制登出？”

运作着迟钝的脑袋，反应过来的Fantasy急急忙忙踏上「幻想滑板」再次滑空离开这片地区，向着登出点赶过去。

“嗯……？”

“离开这个世界了么。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将我们禁锢的灵魂传送会去。”

漆黑的世界中，黑影惊讶地看着同样闪着雪花点消失不见的Lily。

「大弥罗天」中庭。

破戒的僧人，天河家家主天河大岳闭着双眼，摆出架势，手持太刀，练的正是昔日凑斗精明所想到达到的无念之剑。

当然，这等修炼对于他来说也不知过是儿戏。纯粹是因为突然兴起而修炼，最终也会不了了之。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认真去触及无念境地的他此刻犹如一位高僧。

呼。

清风从遥远的西方吹来，一片挂在枝头的绿叶摇摇欲坠。

天河大岳仿佛感应到了，太刀的刀尖微微一颤，好似要在绿叶坠落的一瞬间将他斩断。

只是，他的动作停止了。一个满脸惊恐的中年男子闯进这片寂静的空间，双手捧着的正是天河大岳的神经链接装置。

“嗯……？”

天河大岳眼睛睁开一条缝，其中透露出的冷光再加上平时喜怒无常的传言让中年男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拼尽全力地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将神经链接装置递给天河大岳，让他如此慌张的事情不容许片刻耽搁，否则将会迎来更为强烈的风暴。

戴上装置便立刻收到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简短，只有两句话。

世田谷学园女子宿舍失火，天河雪月小姐昏迷，轻度烧伤。小姐现已送达天河总医院。

“……”

“犯人，抓到没有？”

“不……已经逃亡到海上。”

空气凝固在一起，连呼吸都感到十分费劲，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地回答，生怕惹怒眼前的大佛。

“通知总务省不要插手。把他们抓回来，我要亲自见他们。”

天河大岳再次闭上眼睛，信手挥出一刀后便转身离开。太刀所经过的地方掀起一阵风，挂着那片绿叶的树被切成两段倒下。

怒蕴藏在剑中，一剑挥出自然也怒气消尽。

这一剑不是无念之剑，而是怒之极的极想剑。

半夜，天河总医院。

等到简真夜坐着轮椅从特别病房中出来后，神川一尧等四个人一下子围了上去。没有人先开口，所有人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他们都不太了解事件的全貌，从一片片的「珊瑚岩」中逃脱出来后马上就被天河雪月入院的消息敲了一棒。

“手术很成功，雪月没有生命危险。不用太担心……”

简真夜淡淡地笑着说，那笑容却怎么看都是很勉强。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雪月了吧？”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唯有神川一尧凑近简真夜，眼皮下的眼球布满血丝，青筋突起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轮椅的把手。在刚到天河总医院的时候，他和同样闻讯赶来的其他人在大厅遇见面无表情的天河大岳。

天河大岳对于他们的到来只是点点头并没有驱赶，在留下手术结束后可以让那个小女生去看望，其他人不行的话就马上离开了。因此当手术结束后天河雪月醒来时，被护士们放进病房的只有简真夜一人。

“不行。”

简真夜突然冷下脸，毫不留情地说道。

“为什么啊！如果是因为天河大岳的话，他现在不在这里，我也根本没有理由听从他的话！”

“不行就是不行。虽然不知道天河叔叔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但是我也认为你不能进去。”

“你！”

还想争论的神川一尧被路德从后面强硬地按住。神川一尧用力地想要挣脱却怎么也逃脱不了路德的双手。

“放手，路德。”

“冷静一下，一尧。肯定是有某种原因才不让你进去的。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算了！”

“Physical·Burst！”

看到柏崎优和小川一野也上前想要一起抓住自己，神川一尧喊出指令，他的动作瞬间变快，在背后没有察觉到神川一尧使用物理加速的路德顿了一下，随后闪电般再次伸.出手想抓回神川一尧又被察觉到的柏崎优挡下。

“干什么，优。”

“让他去一下也没什么吧。”

“但是真夜不让他那么做是有的理由吧。”

“不顾他人情感的行为，最终会伤害到自己和他人。”

简真夜垂下眼帘突然说道。

“那幅难看的样子，真让人怀疑以他的脑袋是怎么样当上十擂主的。作为男人来说，真是糟透了。”

“怎么了？”

“没什么。”

手臂吊着的小川一野好像有听到简真夜在说什么，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便不再在意。这一沉默，使他马上想起「珊瑚岩」。

“终究还是因为我们太弱了……跟「珊瑚岩」战斗是有力使不出劲，让我不禁怀疑之前为打败Fraud的训练到底有没有用处。”

小川一野的话一出口便立即在柏崎优和简真夜心中引起共鸣。聚集在加速世界的六个十擂主为了锻炼自己的实力而分开进行自己的特训后第一次全员聚集就面对了「珊瑚岩」，然后惨败而归。这或多或少都让他们在心中埋下一颗阴影的种子。

但是，路德却不这么认为。

“这是没有的事。”

路德的语气十分坚决，丝毫没有对自己感到迷茫。

“「珊瑚岩」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类型，既不是同为人类的脑加速者，也不是棘手的公敌，更像是天灾。人类从古至今面对过许许多多的天灾，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战胜它的。但这也并不是不可战胜，也不代表我们的努力都是徒劳。”

如此斩钉截铁的话仿佛是一把锐利的长.枪，准确无比将三人心中的种子破除。柏崎优、小川一野和简真夜也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能在一个游戏登到顶点的人绝非遇到强敌就心生怯弱的人，这是无可置疑的。

神川一尧从简真夜的身边跑过后，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半个护士，心中惊讶之余精神已经很疲惫的神川一尧也没有去思考这其中的原因。

他停下跑步，慢慢地走近挂着天河雪月名牌的特别病房。轻轻地敲门后，没有得到回应。神川一尧说了声“雪月，我进来了。”便推开门走近病房。

病房中，天河雪月背对着门口侧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一头长长的黑发被医生剪成男孩子一样的短发。

“雪月。我……”

看见天河雪月的异样，神川一尧的心中没有半分波澜。他踏出几步，想要去看天河雪月的情况。

“出去。”

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的答复。

“我……”

“出去。”

“我不是说了么！给我出去！”

天河雪月反手推开神川一尧，将自己紧紧地包在被子中。

神川一尧感觉到从第一次登入无限制空间到现在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断掉了，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双脚不听他的使唤动起来，视野中模模糊糊地闪过其他擂主的脸和医院的灯光。东京繁华的夜晚像洪水一样灌入他的脑中，眼前的灯红酒绿，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

身体好像是已经浮在空中，脚下没有踩到大地的感觉。机械性地摆动双臂和双.腿，夜景在眼中穿梭。

神川一尧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机器人一样奔走在东京的夜晚中，疲惫不堪心灵早已经沉睡，驱动身体动起来只是一个离开那里的执念。

砰。

脚底一个踉跄，神川一尧扑到在地上没有动弹。东京的一切就像云烟一样消散，冰冷的地面让他似乎又回到机械股的旧机器堆中。神川一尧的心渐渐松动，半睁着的眼皮承受不住重堪闭上，意识坠入了早早就想坠入的深渊。

在那黑暗中，却有一个声音淡淡地飘过。

“女孩子当然不想让人看见那幅样子啊。更何况是……”

“吱呀——”

一辆车身上印有桔梗花纹的车子在距离神川一尧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刹住。穿着西装的青年人从车上下来，紧跟着他车的司机也不断地进行道歉。

青年挥手示意司机不用道歉，仔细地观察神川一尧的着装后又翻开他的身子看脸。确认躺在地上的人后，青年让司机把神川一尧抬到车的后面，自己则坐到副驾驶位上。

嘴角露出为他开车多年的司机未曾见过的淡淡笑容，青年向某个人发出通话请求。

“优，我找到了。怎么样？大哥出马肯定能成，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