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天空神 第十六章

基恩开始撤退。归舰命令也下达给神盾高达了。临走之前，阿斯兰激动的丢下这么一句。

〈——我一定会要回她的！〉

基拉看着他的机影离去，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堪和自惭。

娜塔尔脱下耳机，回身看着从刚才就一直默默瞪着自己的长官。

“……我们不可能让裁决高达，强袭高达和大天使号在这里被击沉。”

玛琉冷冷的应道。

“我明白，娜塔尔。”

她重新转向前方，看着离去的MS和威萨利斯。

娜塔尔的判断是现阶段最佳的选择。但是，尽管她的理智能接受，情感上却不允许。继掘墓之后，现在竟然又要以一个无辜的少女为盾；难道他们就非得走这种见不得人的路活下去吗？

当然，他们是必须活下去。任务当然不在话下，玛琉还肩负着全体乘员与难民们的生命。她也明白这一点。虽然明白，口气仍免不了带刺。

“……总之危机是避过了，情况却没有一点改变……”

原本可依靠的先遣队已经瓦解了，敌舰虽然暂时后退，但说不准对方什么时候又会攻过来。

“至少可以趁这段时间重整态势。目前而言，这是最重要的。”

娜塔尔的回答合理而彻底的单调，玛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归舰的基拉冲着穆逼问。

“……还会是什么意思？你也听到了吧？事情就是那样。”

穆一脸闷闷不悦的背对着塞勒和基拉，基拉仍然继续追。

“用那个女孩当人质威胁敌军——靠这种方式逃命，地球军就是这种军队吗？”

穆猛然转过身去，他的表情好阴沉。

“或许就是因为太弱，我们才只能干这种丢脸的事吧？”

基拉不禁退怯了。这个男人总是说出自己最不想听的话，也就是真实。

穆按着他的肩膀，无奈的低声说。

“我跟你，都没有责难舰长或副舰长的权利啊……”

他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不情愿。基拉也低下眼睛，咬着嘴唇。塞勒看着眼前两人的神情，默默地转身拉着基拉离开。

没精打采的换上制服，塞勒和基拉走向居住区。通道的另一头传来令人肝胆俱裂的哀嚎声，让基拉停下了脚步。

“——不……不要！爸爸……爸爸！”

“芙蕾……”

其间也听得到赛伊惊恐的声音。基拉像是被吸过去似的，下意识地走近，一个翻倒的饮料瓶挡在门口，自动门因此不断的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医务室里有半狂乱状态的芙蕾，还有试图安抚她的赛伊与米丽雅莉亚。每当自动门打开时，芙蕾甩着头疯狂哭叫的模样便映入基拉的眼帘。

“骗人……骗人的！这不是真的！”

基拉站过去，门就停止开合。米丽雅莉亚惊讶的抬头看他。

芙蕾趴在赛的胸前痛哭。她的衣服散乱、蓬头散发，如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爸爸的船……）

基拉没能守住。

“芙蕾……”

他战战兢兢的叫了她一声，哭泣的芙蕾凶狠的转向基拉。

“——你骗我！”

她的眼神凄厉，基拉吓得无法动弹。

“你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还说‘我们也会去，所以不会有事的’！为什么没保护我爸爸的船？为什么没把那些家伙收拾掉呢！”

“芙蕾！基拉也拼命的……”

芙蕾扯着喉咙破口大骂，赛伊只有一个劲儿的安抚她。可是芙蕾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走近基拉的身边。

“——因为你自己也是调整者，所以根本没认真打吧？”

这番话狠狠的刺进基拉的心里。

芙蕾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基拉的袖子，那力气大得令人不敢相信。

“把我爸还给我……”

“芙蕾！”

赛伊跑过来挡着她，抱住芙蕾的身体。芙蕾仍然挣扎着叫道。

“把我爸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基拉失神地缓缓摇着头，踉跄后退，随后夺门而出。米丽雅莉亚在他身后急急叫唤他，但他只想逃离。

基拉冲进人少的展望甲板，发疯似的放声大叫。泪珠在半空中浮散开来。塞勒静静的看着基拉在那里发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啦？”

无意间，一个近在身旁的声音，塞勒惊讶的转过头去。

拉克丝纯真的脸就在眼前，双眼不断的眨呀眨呀的，像在无言的问他；塞勒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他觉得，这女孩好像常在无意间突然冒出来。

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被看管起来呢。”

“没有哦，我刚才在散步。”

拉克丝微笑着回答。

“不行呀！你又擅自走动，万一被当成间谍……”

“可是，你知道的，哈罗很喜欢散步……”

她向浮在半空中、啪哒啪哒地拍着耳朵的哈罗望了一眼。

“所以，只要门上了锁，它就一定会打开的。”

塞勒不由得抚着额头。总之，这下子倒是解开了锁的谜。

拉克丝轻轻踢一下地板，飘了起来。在战舰后方的这个展望甲板，属于无重力地。

“……战斗结束了，是吗？”

“是，算是……”

话刚出口，塞勒想起战斗是以什么形式结束的，便又低下头去。

“……托你的福。”

“真的结束了吗，你的表情好悲伤呀……”

塞勒抬起眼睛，只见拉克丝正以包容性十足的笑容凝视着他。“你并不想战斗的，我依旧记得你以前说的这句话，但是现在……”

不知不觉间，拉克丝贴近地站在塞勒的身边，像倚偎着他似的。柔软的小手包覆着塞勒的手。

“——你们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她是如此体贴的顾虑着自己的心情，这份温柔彷佛渗进了伤口似的，令塞勒更为不舍。

“……不行啊。”

基拉的呢喃，让拉克丝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果然不行……”

得把拉克丝送走才行。

……

在大天使号全员休息的时候，两个影子悄悄地走到一处房间前，正是塞勒拉着已经冷静下来的基拉来把拉克丝送走。

基拉在走廊中望风，在知道哥哥的决定后基拉直接的同意了，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考虑，尤其是在塞勒说出拉克丝是阿斯兰的未婚妻之后，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基拉顿时斗志蓬勃。

塞勒走进拉克丝的房间，哈罗立刻很热情的叫了起来，顿时就把拉克丝吵醒了。

“咦？塞勒？怎么了嘛？要夜袭我吗？”

“……”塞勒满头黑线。

“行了，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去。”

拉克丝好像还不明了，只是决定相信塞勒的样子，爽快的点了点头。

不过，才刚走出展望甲板，便见到托尔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想干嘛？”

托尔板起面孔，塞勒根本就不理他，而基拉则是抓住塞勒的手，痛苦地别过脸去“拜托你别说，让我们走吧，托尔……我不要这样子！”

托尔沉默了一阵子，只是注视着基拉。然后，他终于邪邪的一笑。

“——哎，抓个女孩子当人质来逃命，本来算是反派才会干的事呀。”

塞勒听到后眯了下眼，基拉吃惊地看着托尔，脑袋却被他敲了一记。

“我帮你啦！”

托尔爽快的说着，就走在他们前面。

在托尔的带领下，他们躲过了其他乘员的眼光，四人好不容易来到驾驶员衣柜处。入口的把风就交给托尔和基拉，塞勒则替拉克丝取出了舰外作业服。

“穿这个。从上面穿下去……”

——就好了，他本想这么说，视线却停在拉克丝的长裙上。这么长的裙子好像很难从作业服的裤管穿下去。

拉克丝注意到基拉的视线后只是一笑。她脱掉肩带，把双腿从长裙中抽了出来；这么一来，礼服的摆就只剩下约迷你裙的长度了。虽然两人从小就秘密的认识了，不过塞勒还是脸色一红，别开了视线。

“真没想到，才刚刚见面就又要分离，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拉克丝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

“……”塞勒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能叹口气，“战争已经打响了这么久，G的出现更是火上浇油，恐怕我们很快就又能相见了……如果我能活着到地球去见玛尔基奥导师的话。”

“这一段时间我已经把一切的情况都告诉你了，回去后我和导师就要开始准备，你也要找机会把你说的那件东西完成——尽快！萨拉叔叔很可能就快要使用那种力量了，我和父亲不太放心，你一定要尽快的研究出中子惊跳器。”

“嗯，我知道了，我们以后再联络。”

“最后一句……一定要平安的到达地球。”

……

拉克丝把长裙折起来塞在作业服的腹部，基拉和托尔愣愣的看着她隆起的衣服——“……一下子就好几个月啦？”

托尔不由得这么喃喃道。可是除了自己和根本就不想搭理自己的塞勒以外，那两人好像照镜子似的，只是茫然的歪着头，他便挥挥手说忘了吧。

整备作业已经结束，机库里几乎没有人。基拉坐进了强袭高达，塞勒和拉克丝在裁决高达的驾驶舱里坐定后，托尔的表情像是放了心。

坐在塞勒膝上的拉克丝不急不徐的问托尔说。

“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这个……谁晓得呢？”

托尔苦笑道。无意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又僵硬起来。

“基拉……”

“嗯。”

“……你会回来吧？”

听到托尔的话后，塞勒眉毛皱了起来，而正在启动操作系统的基拉，惊愕地猛然抬起头来，两人对望了许久。

这时——“喂！干什么？”

下方传来马德克的吆喝声。

托尔十分严肃的——甚至有点像快哭出来似的，又说了一次。

“你会好好回来吧？回到我们这里！”

舱门即将关闭之际，基拉坚定有力的向他一点头，脸上浮现了笑容。

为什么，刚才会觉得这儿除了哥哥没有人了解自己呢。

明明就在这里；明明有人是如此这般的顾念着基拉。

“——一定哦！说好了哦！”

舱门已经关上，托尔那越来越小的声音还在响着。

警报开始响起。作业人员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强袭高达迈开步伐。基拉用对外扩音器喊道。

“闸门要开启了！请退避！”

他转向弹射器，装上翔翼型攻击装备。

面对着强袭高达的背影，托尔仍然呼唤着。

“——一定要回来哦，基拉！我相信你！”

听见警报突然响起，舰桥上的玛琉等人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什么？”

“裁决高达？强袭高达？他在干什么！塞勒·大和！基拉．大和！”

在屏幕上看见机库的情况，娜塔尔叫了起来。这时穆的讯息传入。

〈那两个小子把大小姐带出去了啊！不行，气密锁已经打开了！〉

他故意避开不提那个专有名词，不过娜塔尔一听就知道“大小姐”是谁。

“你说什么？”

玛琉愣在一片哗然的舰桥上。当听见娜塔尔那总是干燥无味的声音里出现惊恐和紧张的语气时，不禁恶作剧似的一笑。

（——干得好啊……）

克鲁泽在威萨利斯的个人室内听见呼叫声。伽莫夫要赶到这里来，应该还有数小时才是。他走出浴室，接收通讯。

〈队长！确认收到长腿发动MS！〉

“——我马上去。”

他随便擦了擦濡湿的头发，将毛巾丢在一旁。在戴上往常的那副面具之前，他从桌上的瓶子里取了几颗药丸，仰头吞下。偶然地，他的眼光停在自己的手上。

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他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戴上了面具。

离开大天使号之后，塞勒用全周波呼叫。

“这里是奥布所属MS，裁决高达！本机与拉克丝·克莱因小姐同行，特来引渡！”

紧接着基拉的声音跟了下去，“——但是，纳斯卡级必须停舰。条件是神盾高达的驾驶员单机前来！若此条件被打破——”

他一路流利无碍的说来，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塞勒说道：“……本机将不保障她的生命！”

听见这句话，拉克丝连眉头也没动一下，仍是如往常那样镇定抬头看着塞勒。当然，她一点也不认为大和兄弟会加害自己。

塞勒在说完后关掉呼叫，低头对拉克丝说：“等你回到扎夫特的船上就是你来保护我们了。”

“嗯，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理由了，虽然克鲁泽队长很是特别，但是应该不会明着来反对的。”

……

“长腿那帮人，到底想干么！”

在威萨利斯的舰桥上，阿迪司皱起了眉头。

〈队长！请让我去！〉MS甲板传来通讯，阿迪司和克鲁泽望向讯息屏幕。是阿斯兰。

“敌军的用意还不清楚！谁晓得拉克丝小姐是不是真的坐在上面……”

〈队长！〉克鲁泽看着阿斯兰焦虑的神情，轻轻一笑。

“……我知道了，准许。”

〈谢谢您！〉通讯一切断，阿迪司就问克鲁泽。

“这样好吗？”

“这倒可以确定是个机会啊。看来对方的驾驶员都还很嫩啊。”

克鲁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阿迪司，停舰。准备我的席古。”

劳．鲁．克鲁泽可不是那种人家端什么、他就吃什么的人。

“舰长！那是他擅自作主的！请下令攻击！”

娜塔尔叫道。想不到屏幕上的穆却泰然自若的丢出了这么一句。

〈真的那么做的话，等会儿就换裁决高达和强袭高达朝我们开火啰——最起码那个哥哥绝对会的，他对我们一直没什么好感的。〉娜塔尔无言以对。身为一个忠实奉行军规的军人，她脑中的教条大概没有一条可以应对这种大例外的吧。

穆咧嘴一笑，眨了眨眼便切断通讯。这下子连玛琉也忍俊不禁，但又顾忌旁人的眼光，急忙闭上嘴。

现在不可以高兴。自己既然是舰长，就不可能允许这种擅自主张。至少，在立场上是如此。但在内心中，她也为大和兄弟的作为大感痛快。

只不过——光是看到娜塔尔慌乱的模样，她倒真想亲亲那两个小男孩。

“纳斯卡级引擎停止！开启制动！”

在帕尔的呼声下，玛琉转换了心情。

“——神盾高达，接近！”

究竟，事情会不会照着大和兄弟的想法进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