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祈祷中 第2问：善行是什么？

“钱，就是人类的价值观等价物。”

脖子后面半天没有动静，八云紫正在分析理解中。好吧，万清竹也承认，这样说法的确实太抽象了。对于基础不好的她来说，理解起来确实够呛。脑子再聪明，也不可能凭空修建大厦。

于是他又进一步解释道：“价值观简单点说，就是不同的人对不同事物重要性的评估。比如说，对喜欢吃桃子的人来说，桃子很重要。对讨厌桃子的人来说，桃子根本不重要。当分别拥有这两种观点的两个人，需要交易桃子的时候，又该如何进行交易呢？”

“选一个双方都能认同的第三方事物，进行比较。原来这就是钱啊。”

说着八云紫自己就已经明白了，不需要万清竹再去画蛇添足。

不愧是长于计算的大妖怪。没有任何的提醒和暗示，自己就想到了第三方比价的方法。当然，对于经过数学训练的现代人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容易。但也别忘了，他们的知识是被填鸭一样塞进去的。只有去和那些没有此类经验的小学生进行比较，才会知道八云紫做得很出色。

“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紫发萝莉忽然站住，回头质问道。

万清竹的嘀咕声再小，叽里咕噜那么一大段话，还是会有动静的。八云紫也是惯犯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紫发萝莉对着他端详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没什么。我只是在琢磨，我该如何付借宿费的问题。”

也确实不算是在说谎，他和八云紫之前确实是在谈钱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只要你能把人治好，我可以做主，免去你所有的借宿费用。”

“哈？！”

万清竹一次又一次的被她震惊，怎么看她都不超过八岁啊。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当家”只是夸大之词，普通的八岁孩子也就是做家务的程度。眼前的这只“小当家”萝莉，也根本不是穷苦人家的小孩，虽然她衣着的相当简朴。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哪有穷人家的孩子衣服上没有补丁的？在一个富裕的大家族中“当家”，不简单啊！

被一直无礼的注视着，不禁有点害羞，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扭头又继续赶路。

在这之后，八云紫很忙，没有再在半路上给他出什么状况。虽然万清竹不知道她是忙着去睡觉，还是忙着去吃人。总算是一路顺顺当当的来到了紫发萝莉的家门前。万清竹驻足看到庭院门牌上的名字时，终于知道这只聪明的异乎寻常的萝莉是谁了。

“稗田”。

原来她就是那位幻想乡“自动书记”。拥有真正过目不忘能力少女学者。她是真正的人类，只是可以不断转世，并不是什么妖怪伪装的。只是还有一点不太清楚，她现在是第几代转世。想想八云紫现在的这个状态，七窍通了六窍的她，不可能去建立幻想乡大结界，答案就很明显了。

“我回来了。”

“老爷，阿礼回来了。”

一位佣人见到稗田阿礼和回来，大呼小叫着往正屋跑去通报。还有几位佣人则围着她问寒问暖。

无人过问的万清竹，也只好站在一边听着这些司空见惯的对话。看得出来，她在家中人缘非常好，从上到下都很喜欢她。小萝莉，长得又可爱，又聪明，又有人望，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也真不闲着，心里不断嘀咕，眼睛同时也在打量她的家。果然是土豪啊！从青砖的院门到里面的正屋，居然有一公里之遥。这得有钱到什么程度啊！

和家人唠嗑几句后后，稗田阿礼走过来招呼他。

“对不起，我失礼了。还没有请问你的贵姓。”

“万清竹。”

“万清先生，我叫……”

“等等，我的姓是万，名字叫清竹。万清，这样叫太不吉利了。”

万清，就是“晚晴”啊。多么黑暗，丧气，让人浑身不爽的一个时代。

“啊，实在对不起。那么万先生，我叫……”

“叫我清竹就行了，稗田阿礼小小姐。”

稗田阿礼只微微一愣神，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原来是她家的门牌和冒失的佣人泄露了她的名字。这样也可以看出来，这个人也不完全是只会吹牛的怪人。也许真的能医好骨折。想到这里，稗田阿礼也相应提高了对他的期望值，大约有个两成吧。

“好吧，清竹先生。你也可以直接叫我阿礼。那个‘小小姐’就不不必了。其实呢，我答应让你借宿，是带有两个目的。第一，我需要向你请教一下，把你扔到水田里的那只妖怪的情况。第二，请你务必去治疗一个伤者。他因为被妖怪袭击弄断了双腿。他家里也只有这么一个壮年男子。他家里只剩下老婆、女儿。那孩子也才九岁。如果不能完全治好的话……”

不用多说，下场一定很惨，那个家就算完蛋了。万清竹依然再次意外的看着她。那家人的女儿都九岁了，比阿礼还大！却是阿礼反过来照顾、安排她们。有钱固然是一方面，但是另一方面……

万清竹并没有再细想，稗田阿礼还在等着他的回音。

“好的，没问题。只要你们不查我的行医执照。”

当即就答应了。借宿，替人看病，这就是一场“等价交换”。他学的是八意永琳流医术，虽然只是些皮毛，他自然是按规矩收八意永琳流诊金。只要交换成立了。等不等价，那就见仁见智吧。

另外，用“只”来形容八云紫，阿礼啊，你就自求多福吧。刚才就在她说到“那只妖怪”时，万清竹看到八云紫出现在阿礼的身后，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这个时间线上的八云紫，完全没有妖怪贤者的风度。虽然说她成了妖怪贤者之后，性格也没有差不了多少。两者之间，主要也就是胸量的区别。当然这也是最重要的区别。特别要强调一下，这里很重要，因为这会关系到日后幻想乡能不能聚集到大量妖怪的问题。

阿礼又自动忽略了他的下半句，她欠身说道：“十分抱歉，清竹先生。这么长时间还让你在门口站着，我这就安排你去换衣服。”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确实很难受，但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万清竹说道：“还是先伤者，阿礼你快点带路吧。”

这个态度，又让阿礼将对他的期望值提高了三成。

其实并不远，就在大门旁边的一排木屋中，基本是佣人们居住的。土豪么，房子又大又多，还空了好多。伤患家里很困难，稗田阿礼在早些时候，就派人将伤者接到自己家里暂住。小民们也都很现实，对于这么有良心的土豪，自然难以讨厌。稗田阿礼的人缘这么好，并不仅仅是因为长得可爱，头脑聪明。

这个时代没有行医执照，真是太便利了。万清竹完全不用担心治好伤者后，还要被人弄上法庭，憋屈的站在被告席上。像他这种三板斧子的非正式医师，正是大派用场之时。

妖怪导致的外伤性骨折，又不是内科慢性顽疾。他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他是两侧大腿骨的上半段粉碎性骨折。确实伤的得不轻，很麻烦，特别是在这个没有麻药，没有手术台，没有X光的时代。最好的医生也只能是选择截肢吧。

对于那个家而言，这就必然会丧失一个劳动力，同时还要再加上一个包袱。难怪就连他这个不明底细的人，稗田阿礼都要让他试一试。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却是歪打正着，幸好稗田阿礼遇上了他。那些普通医师干不了的事情。他是手到擒来。因为人体就是一个容器啊！利用“壶中天地”，把手伸到“容器”里面去摆弄东西，不要太轻松。万清竹要了点酒，洗手消毒。当稗田阿礼看到，他使出一个法术，直接将手伸到伤者的体内时，“啊”的一下，惊叫了出来。

稗田阿礼双手捂在嘴前。幸好她反应及时，要是打扰了万清竹，导致他把骨头放错位置，那就糟糕了。反过来看，一个小孩子能拥有这样的自控能力，确实太不正常了。万清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就是故意的，不然，完全可以事先提醒一声的。

情绪慢慢的平稳下来后，阿礼忽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万清竹的动作。不管他怎么弄，伤者都毫无察觉，更没有呼痛。这个法术很神奇。

她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清竹先生，你是法师么？”

“我不是法师。而且我就只会这一个法术，别的什么都不会。”

万清竹也是实话实说。

“包括我在内，绝大多数人类，一个都不会呢。”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你倒看的开。”

说着两人也一起笑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万清竹居然下意识的把这只萝莉当成了同龄人。而且这气氛，轻松的哪里像是在治病。原本跪坐在病榻边哭泣的伤者家属，却张着大嘴，瞪着眼睛，魂魄已经不知道被惊到哪里去了。

将骨头按正常位置整理好，那些太碎太小的骨片清理干净。

万清竹说道：“阿礼，能报一下你们家现有的药材么？”

稗田阿礼收起了笑容，诧异的看向万清竹，这个人居然知道她能将家中所有的药物背下来。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救人要紧。

“柴胡，人参，丁香，干姜，川乌，山楂，茯苓，黄藤，灵芝，知母……”

万清竹一边听着，一边对那十几张药方进行筛选，同时也考虑伤者的实际病情进行加减，当阿礼将所有药名全报了一遍时，他把最终的处方也开了出来。

“有纸么，将方子记下来。抓好药后，水煎喝下就行了。这是特别针对他开的，只要一剂就行了。用水煎是为了更快一点，我学艺不精，制药速度太慢，就不出来献丑了。”

万清竹说完后，根本没有等她开始行动，就自顾自的将药方报了出来。

稗田阿礼也并不着急，从容的从随身带着小包裹里，拿出一支毛笔和一只装着研好墨水的瓷瓶，再取出一张纸，将药方一字不差的全部默写下来，交给呼来的佣人。

在等待的过程中，稗田阿礼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能过目不忘？”

到底还是小孩子，果然没有沉住气。故意试探她的万清竹终于笑了。无视了她抗议的目光，伸手摸上了她的头：“当然知道了。因为我也有类似的能力，不过还比不上你。”

“你也是人？还是妖怪？”阿礼急切的问道。

“当然是人。”

“他是妖怪。”

八云紫忽然从万清竹的头顶上空探出半个身体，插了这么一句。这是何等恐怖的情形，半边人体就这么突兀的悬挂在空中。稗田阿礼被吓得面色如土，连尖叫都来不及，直接瘫下去。本来伤者的家属在回过神后，正要过来向万清竹道谢，没想到又看到这种情形，她不声不响的倒在了地板上，晕了过去。

完成了双杀的八云紫得意的大笑着，再次从屋子中消失。

“唉……”

万清竹叹了一口气。得罪什么人不好，偏要得罪八云紫。稗田阿礼她是真正的完全记忆，这下好了，这种恐怖的景象，会被牢牢的记上一辈子。恐怕还不只是一辈子，算上转世之后的御阿礼之子，恐怕是永生永世都得记住了。这就是“真正”的教训深刻吧。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桃子，将来自月之都的桃子去掉了一点表皮后。单手扶起阿礼，把桃子放到她的嘴边，用手轻轻一捏，一滴鲜香的桃汁就滴落在她煞白的双唇间。月球上的桃子，味道又是何等之绝妙，只是一滴，阿礼就无意识的主动开口啃了下去。

没有二十秒，一颗桃子就被结果了，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桃核。同时她也转醒了过来，之前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却不再害怕了。看到她脸上写着的疑惑，万清竹玩着手中的桃核，笑着解释道：“桃子可以镇惊辟邪。”

看到他手上那个吃的干干净净的桃核，忽然发觉自己居然也会如此的贪吃。阿礼不由的涨红了脸。那颗桃子味道，确实是太不寻常了。和她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种桃子都不一样。那种入口即化，沁人心脾的感觉。难道是天界的桃子？阿礼也听人说过，有一些会法术的人可以偷偷的溜进天界偷桃子。刚才的桃子，就是天界的桃子吧。

阿礼整了整衣服，正襟跪坐在他的面前，双手按在地板上，附身下拜道谢。

“谢谢。让你破费了。这颗桃子一定很珍贵吧。”

万清竹还没有来的及回答，就看到八云紫从他前面的地板上冒了出来，踮着脚尖蹲在他的面前，不声不响的伸出一只手来，手心向上递到他的鼻子前。绯红色的眼睛，再次一直牢牢的盯着他看。

“啊……”

稗田阿礼总算及时的捂着自己的嘴。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有桃子的辅助，她已经差不多可以控制自己了。

万清竹只好又掏出了一颗桃子，还没等递过去，那只手就直接将桃子从他手上夺了过去。接着一闪身，八云紫又不见了。看着这两位一个在玩空手变桃子，一个玩大变活人。稗田阿礼觉得，以后她再也不会惊讶了，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异常景象。

“她是？”

“她就是将我扔到你们家水田里的妖怪。”

“你也是妖怪么？”

“不是。”

万清华断然否认。八云紫这时候正忙于吃桃子，没有妖怪再来捣蛋。

“你们一个人，一个妖怪，怎么能成为朋友呢？”

阿礼不解的问道。在她目前收集到的关于妖怪的知识中，人类和妖怪是毫无疑问的死敌。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和她是朋友。但是我要告诉你，妖怪和人类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躲在隙间中，认真品尝着桃子的八云紫在听到了这番话后，却若有所思。

药也煎好了，伤者服用下后，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伤者家属还没来得及道谢，又一次倒在了地板上。这次是幸福得晕了过去。

“这真是灵药啊！请问，清竹先生，我可以将这个药方可以公开么。这是造福天下百姓，功德无量的大善行啊。”

稗田阿礼很激动，她拉住万清竹的手，不断恳请着。

就在这个时候，八云紫又插话了。

她从半空的隙间中探出了上半身，双手托着下巴，撑在万清竹的头上，看着阿礼问道：“善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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