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祈祷中 0020 逆转的攻势

依然是八意永琳走在最前面，接着是辉夜，万清竹垫底。这一次众人视线的焦点全集中在万清竹身上。得到了特许，以一个地上人的身份参加月之民的祭典。自月之都创立以来，已经无数年，他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人。

这回他是露了脸的，没有乔装打扮。有幸参加宴会的兔子们，都很高兴的和他打着招呼。对于她们来说，这种宴会的意义只有三个。第一：吃点心。第二：和朋友一起吃点心。第三：一边传谣言一边吃点心。她们的世界简单而愉快。万清竹也一直认为，月之都上真正最纯净的，不是月之民，而是这些不被她们重视的兔子。

月之民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复杂。有人因为被点醒了，是感激的目光。自然也有人因为自己的幻觉被戳破，充满敌意的看着他。基本就是这两类。从对他的态度，便将月之民分成了两个派别，局面可说是相当的泾渭分明。

原先是混沌不清的。那个时候，八意永琳不得不将矛头对向了所谓的“集体无意识”。结果被万清竹这根搅屎棍一捅，现在雾消云散，也就更加接近万清竹介绍给她们的“现代法庭”。那么接下来，一番唇枪舌战，似乎就免不了。

BOSS不会第一个出来，最后登场的还是月夜见。按照万清竹的说法，他将要扮演裁判长的角色。想起万清竹形容的那种会吹胡子瞪眼睛的白发老爷爷，辉夜居然开始有点期待起来。这一次，她的心情已经和第一次完全不同了，依然还保持着那份觉悟，却又带上更多的玩闹心情。

月夜见当然没有那么老。就连比他还大很多的八意永琳，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十七岁少女。上一次万清竹躲躲闪闪，没有注意。其实月夜见一眼看去，完全就是一个十八来岁的超级大帅哥。上身黑黄两色小背心，没有加衬衣，直接露出了他结实、健硕的胸肌。任何一位花痴女看到了，都会尖叫着扑上去吧。

月夜见的目光也扫到了万清竹身上，他不由愣了一下。一般的月之民看不出来，却瞒不过他，这个地上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地上人。他随即看向了八意永琳，她对万清竹介绍似乎还有保留。八意永琳不动声色的递了一个暗语，意思是等宴会结束后，她会找机会带万清竹去和他面谈。月夜见也只好先按下不表。

宴会正式开始后，月夜见举起酒杯来，先对着天上的地球敬了一下，接着向着在场的所有人巡了一边，包括万清竹在内，然后自己先干为敬。又是一次非常简单的仪式。身为一个最高领导，月夜见并不像地上那些虚伪的家伙。又是要三叩九拜，又是要左手握杯，又是要……总之，就是要想出无数繁琐的事情来麻烦别人。

他的这份飒爽，让原本痛恨帅哥的万清竹，都有了几分好感。月夜见似乎也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难对付。或许他们也能坐下来，好好的谈谈。他这个时候不知道，这个想法，很快就会变为现实。因为八意永琳刚才已经把他“卖”了。

简短的开场之后，下面就是正式的较量。对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确实，月之民必须得有所行动了。上一次祭典，她们实在太被动，被八意永琳和万清竹全面压制了。这一次自然是要把场面扳回来。

一位长发的月之民率先站出来说道：“我们认为，从月之民这个大家族的整体利益来看，辉夜是有罪的。”

“我们月之民能从太古时代一直存活到现在，正是因为月之都排除了污秽，让我们无生无死。但辉夜的恣意妄为，却为月之都带来了新的污秽。只有她一个人，或许还没有什么。如果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辉夜呢？月之都会逐渐被污秽沾满，无辜的月之民们将因此而走向死亡。为了以儆效尤，辉夜必须接受惩罚。”

果然和八意永琳的预料完全一样。她们这一次是从维护族群利益的角度出发。凭心而论也确实得当，本来就是这个理。不论是人类，还是狮子，猴子，甚至是蚂蚁，只要是还活着的生物种群，都必须遵循这个自然法则。月之民，也不能例外。

“另外，我再补充一下。”她又接着说道：“月之都制作蓬莱之药，本来的目的，是投放到地上。引起地上人的内耗，以减缓他们的发展速度，进而维护月之都的安全。这一点也是月之都所有人的共识。八意大人只是顺势行事，并没有任何的过错。她的用意也只是为了整个月之都的利益，并没有任何私心。我们月之民无限的感激她。”

因为这段陈述中也提到了地上人，也很好奇，也很担心，月之民对地上人干的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当地上人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所有的月之民都向万清竹看去，特别是永琳，因为她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她和万清竹之间的合作关系，会因此而被离间么？

宴会的节奏完全停住了，似乎只要身为地上人的他不说些什么，就继续不下去。万清竹也只好站起来说点什么。

“不过是往一大缸墨水里，再多滴一滴墨水。”

只是打了一个比方后，万清竹又重新坐下。他的脑子里面还在继续思考，刚才那位月之民的陈述中，隐藏很多的目的。她们主动去证明八意永琳无罪。不但直接将她，这个重量级的砝码直接从天平上摘了出去。还以她们的恭敬态度，再加一顶“没有私心”的大帽子，让她无法直接替辉夜辩护。

月之民果然很厉害。直接一个“沉默术”，就将他们这边输出最大的“法师”给封掉了。万清竹始终没有发觉到，其实还暗藏着一道离间之计。却是因为他100%信任永琳，一开始就没往那里想。让她们扑了一个空。

没有哭诉，没有激愤，更没有仇恨，这个地上人的反应完全出乎月之民的意料之外。最意外的是他的观点，他甚至不承认月之民对地上人的干涉是有效的。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讨论。虽然有点跑题，但这毕竟不是法庭，没那么多的死板规矩。经过再三论证后，她们终于确认，万清竹的观点确实也有道理。

就算是蓬莱之药，污秽的结晶，产量根本上不去，仅有那么点量和地上的污秽总量比起来，完全是沧海一粟。长期以来，她们月球人自以为得计的伎俩，无异于用黑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明白了这一点后，她们的气势居然也为之一挫，不复开局时的来势汹汹。

思考中的万清竹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的八意永琳，神色异常激动，完全不像平时那般的冷静，似乎是有话要立刻对他说。不过考虑到场合和时机，她最后还是忍了下去。慢慢恢复成一贯的波澜不惊。

不管她们出招多么凶险，注定了会是白费心机。因为强中更有强中手。她们的对手可是八意永琳，月之头脑。屁股怎么斗得过脑袋？就算硬度也不一样啊。八意永琳向万清竹点示意。事先早有安排，今天的主攻手并不是她，而是万清竹。

他再一次站了起来，更往前走了一步，张口说道：“没错，从减少污秽的角度上来看，你们确实说的很对！”

这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喧哗的吵闹。这种举动就像在法庭上，检方说被告人一定是杀人犯，结果辩护律师说“检方说的对”。这样的脑残律师，绝对会被告家属抽死！就连绵月姐妹都在拿眼瞪他。这不，绵月依姬的剑都要拔出来了。

但这里不是真正的法庭。万清竹可以更加自由的使用一些手段。辉夜和八意永琳依然胸有成竹。对于这一次祭典，八意永琳定下的总体策略是转守为攻。这就需要先让过她们的这一拳，而不是和她们对攻，那样就落入她们的圈套了。

“月之都的死敌是污秽。而最大的污秽是生死，对吧？那么请问诸位，月之都什么时候真正的排除过生死了？”

果然又炸锅了。万清竹现在的基本策略，就是奉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基本原则。只有这样，他一个地上人的发言，才会被月之民更加重视。也可以更好的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月夜见居然露出了一丝的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冷静，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依然还是那位月之民说道：“地上人，请你详细说明。”

“生和死，是这个世界上的普遍现象。大家都知道，一切事物都是在运动的，静止只是相对的。只要是运动的事物，就必然会有生死。就比如说，这颗桃子。当它结出来的时候，这就是生。”万清竹说着，咔嚓咔嚓两口将桃子啃了个干净，“现在桃子死了。这样的生死，每天都在月之都上演，从来没有停过。月之都也从来不排除这样的生死。”

“反对！你在偷换概念。桃子并没有死，将桃核种下，来年又是一棵桃树。”

“是么，那么我问你，这叫什么？”万清竹将桃核托在手上，展示给那位质疑的月之民看，“这只能叫桃核！请问，桃子呢？”

那人哑口无言。却又有另一位月之民站起来说道：“这是在狡辩。桃子的生命全在桃核。它外面的果肉就像人的衣服一样。不管它有没有被吃，都没有影响它的生命力，并没有死亡。”

万清竹立刻反问道：“那么我请问你，当桃子结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生’的发生？”

犹豫了一会，那人还是回答道：“有。”

“那么再请问，月之都每天消耗多少桃子，每年消耗多少桃子，这些桃子最后都‘活’了下来，长成桃树了么？”

没有那么多桃树，整个月球并没有被桃树铺满，桃子去了哪里，还用说么？她也只有无话可说了。

放下桃核后，他再用力一挥手，说道：“我们就说人类。和刚才的桃子一样，人类死后，还可以剩下亡灵。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是不是可以说这个人其实还没有死？这个世界上，还有会死的人类么？那还怕什么污秽？”

不断的归谬，揭示出矛盾。话说到这里，似乎无懈可击，月之民们也不得不承认，月之都确实没有排除所有的生死。在月之都，依然还有生死现象发生。万清竹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在要紧的关头，又有一位月之民站了起来。

“地上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说的污秽，是指人的生死，人的欲望，人的野心……都是人的。和植物的生死没有关系。”

万清竹的心脏猛地一紧，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下危险了，难道要被她们躲过去？不行，他得好想想。只是月之都这么多年，没生过人，也没死过人，完全没有实例能用来反驳。唯一的例外是辉夜，她这个情况又不能算是死亡。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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