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场 第015章 教导

那陈志学看这壮汉有此一问，他笑着看了看玄元道：“四弟休要惊了贵客，这位是玄元玄兄弟，原龙元星系执政官，因惨遭官场逆淘汰欲回转故乡，路遇星盗，流落到此。”

那壮汉脸色稍缓，上下打量着玄元一眼，呵呵一笑：“哎呀，原来是清官呀，这年头清官可不多。”上前拍了拍玄元：“兄弟不要见怪，我天生是直脾气，若是惊吓了兄弟，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玄元微笑点头。陈志学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四弟龙辰。”

“龙兄弟。”玄元施了一礼。

“哈哈，好说。”一扭头，大声道：“来呀，将肥羊抬进去，洗刷干净，待会儿我要与众兄弟们痛饮。”说着话，一行人便往屋里走去。

那李月芬一直在屋里不曾出来，忽然见拥进来这么多人，少不得见礼。这几人各自落座，那陈志学又是高兴又是疑惑道：“四弟，今天是交了什么好运，这李力外号“一点红”，一管激光枪使得出神入化，枪法极准，为人又十分机警，你怎会这么轻易就斩了他的首级。”

龙辰就着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兴奋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城里如今乱了套了。这李力不知碰上了什么历害的对手，早就负伤在身。见了我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对着我呵呵地笑，不住地大喘气道：“好了好了，我知你早就想要我的人头了，我今就送个人情给你，你要便拿去吧。”我便老实不客气，上前便剁了他的脑袋。顺便平了他的老窝。”

“有这等事？”陈志学听了越发疑惑：“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竟能让李力乖乖束手就擒？想是他重伤在身，自知不能免死，只求做个痛快了断，方才如此。”

“是哇。我也觉得奇怪，这一路我在城中打听，原来这城中果然出了大事。”

“哦？”

“大哥有所不知，只因我们这小村远在山间与外间音讯不通，其实外面早就天翻地覆了。你道是为何？原来据说那大战的各方因为各自不能取胜，不得不坐下来谈判，如今这谈判渐渐地便出了结果。那些军阀头子如今便想将星际平分，他们各掌星际一方，我们这定西星如今似是要是划归了南系军阀刘镇星的势力范围了。这刘镇星见战事平息，便想要整治治安。他便派出星际舰队运送士兵前来定西星，前不久有一队二千人的星际陆战队登陆定西城，要全面接管城市，进行什么宵禁。你想，这城中的那帮人如何肯服从他的管束？便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要与刘镇星争，他们又岂是正规军的对手，这城中现在乱了套了，许多仇家都已死的死，逃的逃。这城如今差不多就在刘镇星手中了。大哥，幸亏我们不在城中，不然哪有我们现在的逍遥自在。”

“果真如此？！”陈志学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瞪着眼看着龙辰：“兄弟，如果果真如此，只怕我们的日子也不长了。”

“大哥，此话怎讲？”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刘镇星平了这定西城，自然会照顾到我们这儿。我们虽然没有做下多少恶事，但是之前因为食物紧缺，二则是为了吓唬那些贼盗，做出些样子，还是没有免俗，便吃了个把人肉，如今我们这香河村早就名声在外，是这一带闻名的盗贼窝。这刘镇星又怎会不知。我想，等那刘镇星平息了定西城的治安，定然会注意到我们这儿来，看来我们的日子不长了。”

李月芬在一旁听着忽道：“各位恕罪，我有一言不知讲不讲得？”

“请讲。”陈志学愣了一下，看了看李月芬。

李月芬道：“两位方才说什好日子不长了，我觉得疑惑，我认为这吃人肉的日子又怎可与那大战之前繁华的定西城相比，现在有机会能够摆脱目前的困境，回归原来的生活，如何反而不高兴了？”

那龙辰闻言，脸一红，瞟了一眼陈志学，头一低，不再言语。那陈志学听得这李月芬的话，脸上略显尴尬，愣了半晌，讪讪道：“夫人说得极是，只是，怕只怕回不去了。这就叫做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现在后悔当初做下了许多恶事，可回想起来，这当时的世道如此的乱，哪顾及得到今后？！若当时不如此，只怕也活不到今日。想来也自怅恨。”说完，低头唉声连连。

玄元安慰道：“陈兄不必过虑，想这星际当时的境况，星际中人人人清楚，这一仗，整个星际文明几乎被尽数摧毁，星际中死的人以百亿计，许多星系文明已自退回到石器时代。这百姓为生活所逼，迫不得已铤而走险，做了一些恶事，这当权者也有一些责任，岂可全部推在百姓头上？”

陈志学听了笑笑道：“若当官者真都如玄兄这般的胸怀，只怕这仗就不会打了，这星际的境况又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这当官的便是这样，一有了好处便争着说是自己的功劳，一有了丁点干系便急着撇清，如玄兄这般的人只是少数，不然，玄兄又怎会惨遭逆淘汰？怕只怕这刘镇星要装清高，有事硬说没事，将责任尽都推到别人身上，我等此生就不得不浪迹天涯了。”

忽听得龙辰一拍桌子，平地一声将众人惊了一跳，只听那龙辰咬牙切齿道：“怕个鸟，若这个刘镇星真个与我过不去，我便索性做了星盗，处处与刘镇星做对。”

几人面面相觑，那陈志学只得拿些好话安慰龙辰。

正说着话，忽然外面走进一个武士来，禀道：“众位头领，酒席俱已齐备，二头领和三头领正等着几位头领。”

陈志学呵呵笑着站起来道：“好了好了，诸位请同我们一起去赴宴。玄元，昨日令你受惊了，也没有好的招待。现下就为玄兄接风压惊。”

几人说着话，便到了那“王宫大殿”，只见殿内火光通明，酒席早就摆开，那三头领早就在一边大嚼，看到众人入内，急忙丢下手中的肉，迎接众人。

众人依次入席。玄元看着眼前摆着几盆清水肉，他几日不曾吃得饱饭，又担惊受怕，现在见了肉，便不觉有些垂涎。赞了一回道：“真是好香的肉，只不知是什么肉。”

众人呵呵大笑，刁锋道：“这便是我四弟今日带回的肥羊。”

玄元漫应道：“原来是羊肉。亏你们竟还弄得羊吃。”

那众人呵呵大笑，笑地越发地响了，只见那巨汉开怀大嚼，满不在乎道：“这肥羊平日里吃得极好，果然不同寡羊。”

玄元顺手捞了一块，欲待扔在嘴里，忽然听得众人笑声有异，他拿眼看着众人，看到众人此时忽地齐齐地拿眼光看着自己，眼中透着无数的诡异。玄元扫视一眼，却见除了那三头领和龙辰外，那陈志学和美艳女子面前并没有放肉，这二人只拿着一片饼干在那里咀嚼。

他心中微觉奇怪，忽心中一动，脑中一个激棱，想起自己初进村时被村民擒住，那村民便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肥羊。他不觉颤声道：“这莫不是人肉？！”

陈志学脑代一低，兀自喝着酒不做理睬，巨汉满不在乎地大笑道：“是又怎样，是四弟死对头李力的尸首，扔了可惜。”

玄元闻言，慌不迭地扔了手中的肉，不觉已经干呕连连。

那李月芬正拿着一块肉在喂玄冥，忽然听得刁锋如此说，急忙丢了手中的肉。急叫道：“吐出来，快些吐出来。”那玄冥却因为早就饿急了，肉甫一入嘴便已自咽下，他兀自疑惑地朝母亲张了张嘴，表示已经咽下了。

李月芬见状大哭，忽地推开酒席大骂道：“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贼人，如何就诓我母子两吃这人肉，早晚政府军来了，将你们碎尸万段。”

那刁锋闻言忽得变脸，丢了手中肉跳将起来，径往李月芬而来，口中骂道：“臭婆娘，我兄弟好心请你吃肉，你不吃便不吃，怎么如此咒我。”伸开巨掌欲要掌掴李月芬。那陈志学急忙喝道：“老三，不得无礼。”

刁锋看似对陈志学甚是忌惮，当下悻悻地回到原座，依旧大嚼。

玄元见状，急忙上前道：“陈兄，多谢款待，只是我们三人委实不饿，我看我们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我们先回房休息去了。”

陈志学微一点头道：“玄兄请便。”

看着玄元一家人退出了大殿。陈志学长叹一声，忽地唤来一个武士道：“去，给他们三人送些清水饼干过去，不要饿坏了他们。”

“是。”武士应命而去。

忽地只见那刁锋将手中的块肉往锅中一扔，叫道：“大哥，我只不明白，我们自己吃得尚且不够，如何还要分些与他们，照我的意思，便将这三人吃了。”

陈志学看着刁锋道：“三弟，你又鲁莽了，你不知方才四弟带回了什么消息？外面世道变了，我们再如此下去，早晚死无葬身之地，你不知这玄元是个退下来的官员吗？到时真的事有紧急，说不定还要指望着他，他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毕竟还有一些人脉。”

“大哥说得是。”龙辰点头道。

“就你们鬼念头多，照我的意思，咱们就干他娘的。他娘的，那些高高在上的造了那么多炮灰，他们就不是吃人？！他们吃的人可多了，我吃个把人算得了什么？！”

这几人各自想着心事，闷头大嚼，这一餐吃得极不痛快。

吃完饭，众人散去，陈志学依旧往玄元屋里来，远远地听得玄元屋中似有哭泣之声，他心中不觉有些不忍。不觉干咳了一下。

撩开门帘，走入屋内，只见这李月芬正强压着悲伤，慌忙地擦拭眼泪。陈志学只做没看见，看了看桌上的饼干竟就没有动，讶然道：“玄兄，怎么？这饼干我敢保证不掺人肉，玄兄尽可放心食用。”

“不敢不敢。”玄元急忙起身让座。

“玄兄不要见怪，我三弟也是一番好心，只是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招待玄兄，不得不如此，反倒惊吓了玄兄，我在这里赔罪了。”

“不敢。”玄元急忙赔礼。

二人重新入座，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过了半晌，玄元忽道：“陈兄，我们一家人想要离开这里，回到老家去，陈兄可有办法帮我们离开此处。”

“这个——”陈志行手捋长须，犹豫了片刻：“不瞒玄兄说，要是走得了，我们早就走了，如何还会混在这个鬼地方？”

“陈兄真的没有办法？陈兄不是说这定西城近在眼前，难道偌大的定西城竟就找不出一个能够起飞的飞船？”

陈志学无奈地摇摇头：“玄兄太高估了这儿的情况了，当真是找不出一艘，即便找到一两艘勉强可以起飞的怕也飞不出大气层。”

“难道我一家竟就要耗死在这里了？”李月芬在一旁听着着急道。

“嫂子不要急，刚才四弟不是已经说过了，这刘镇星在此整治治安，也许事情会有转机，这快则数个月，晚则一二年，一旦治安恢复，经济复苏，修复星际航路，玄兄到时自然可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退一步说，如今如此混乱，西山老虎吃人，东山老虎也吃人，哪儿都是一个样，如果玄兄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倒是陈某的不是了，还不如在这儿安稳。”

玄元听陈志学说得有理，不觉默然。沉默半晌，忽道：“陈兄我看你也是道德之辈，如何却在这里看着众人吃人肉并不禁止，甚至于还指使手下食人肉。”

陈志学头一低，脸上不觉微微一红，长叹道：“你只不知，这人性最是神秘奇特，你不要看平时日个个道貌岸然，一旦人到绝路上，这人什么事便做得出来。有句老话叫作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就是这个道理。我来之前这里就因为饥饿而食过人肉，起先是死了个把人，那活着的人中便有人偷偷将尸首拨出来偷吃，后来被人发觉，也没有人责怪禁止，再后来，便偷吃的人就多了，渐渐地，那些吃了肉得了力气的便越发不安分，这村中便不时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去，尸体也被分食。我来之后，虽欲禁止，怎耐食物实在不够，每天着村中精干的人手去打猎也不够，那些人被逼急了便不听我的，内部曾出现分化差点闹火并，我见不是头，最后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想来虽然有些恐怖，但是也因为这样，总算没有闹出大乱子。”说得这里，陈志学眼睛一闭，似是在极力地克制着什么，良久，方见他长嘘了一口气，缓缓道：“说真的，我早就不想当这个什么首领了，只是，若我不当这个首领，这村子只怕早就人食人互想吃尽了，唉——”

陈志学忽地意深长地看看玄元，，嘴张了张，似是想说些什么，终于沉有说出来。

玄元听到这里，心中不觉心惊，但是看到陈志学的神情甚是萧瑟，似不是故作惊人之语，他忽然就想起就在不久前在自己辖下也发生过几起食人事件，当时自己真不知如何处理这些，应为这些人本身就是受害者，人类文明到了宇宙文明这个顶峰，谁还会愿意回到过去饮毛茹血的远古生活中去，但是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当时那里聚集了数百人，大家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但是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发表看法，表示愤怒。甚至——，他现在还不忍心想像当时的那个场面，感觉自己就置身在一片行尸走肉之中，而自己又何尝不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就是现在，每当自问未来在哪里，脑海中便觉得一片空白，那一刹时，便觉得自己真与死人无异，唯一支撑着自己去做去行的，就是对生的希望和渴望，那个时候，真的不希望看到再有一个人倒下，即使那个人在平时是自己深恶痛绝的。

想到这里，玄元不绝黯然。

两人说着话，那李月芬在一旁听她们说得恐怖，忽然垂泪道：“我们玄家只这一个儿子，如今正是到了入学的年龄，这大好的年纪却不想耗死在这儿。这往后成不了才，竟学会了吃死人。我怎么对得起玄冥。”

陈志学这才注意到玄冥，看了一眼，忽然道：“嫂子多虑了，我陈志学虽然不济，但好歹还是做过教授的，如果嫂子看得起我，我倒愿意代为教导，我看玄冥相貌清秀，聪明伶俐，很是合我的心意，这段时间，别人只道我在这里当山贼，却不知我对专业半点也没有放下，我独自在这小香河村沉思冥想，也研出了一些科研成果。不忍就此白白浪费，索性就传与玄冥，也好做个种子，总算也是我对世间的贡献。”

那李月芬听得陈志学如此说，有些将信将疑，当下收信了眼泪，不似方才那般哭泣，口中道：“那就有劳陈教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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