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倾天下 第十五章

梅林深处的梅树愈加葳蕤，如血般的色泽染得原为银装素裹的百雪山现如佳人红妆一般。戚无瑟暗觉不对，疑有诈，便让鸢心牵着她，两人的步子紧紧相依。红妆下，依旧是雪色。

戚无瑟于前，眸子时不时的转动，环顾四周。小小的脚印杂乱的排在雪色之中，戚无瑟正缓步行时，却忽觉脚下一空，还未反应之时整个身子便已翻下。

她急忙松开握着鸢心的手，使鸢心免于落于洞中。鸢心跌坐雪地，探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洞，惊呼：“主子！主子！”

耳畔风声劲动，这等季节的风刮的耳朵生疼。墨丝被风掀起，遮住了视线，只听得鸢心的惊呼。她闭上眼，暗叹大意。

身子的极速坠落使戚无瑟无力反抗。忽然，只见水花四溅，小小的身影隐于水花之中，坠入深潭。窒息感充盈在脑中，朦胧中她睁眼片刻，视线模糊，世界似也变的暗了。

“无瑟，无瑟，无瑟……”

入耳尽是轻唤声，戚无瑟眉头微皱，只觉此声耳熟，朦胧恍惚如她娘亲于她耳畔轻呢，情柔意宠。

娘亲，娘亲，她的娘亲。

脑中霎时清明起来，入梅林，进幻阵，坠深潭，一幕幕在她脑中清晰起来。她弹坐起来，惊望四周，只见一褴褛老人端坐地上，闭目养息。

他们两人中间隔的便是灼灼火堆，她皱起眉，低首看向自己身上，全身半干，却依旧是那身衣装。她伸手摸了摸发髻，发髻早已散乱，发丝半干。复环顾四周，才知此为一洞，洞北处是一深潭，流水潺潺，清澈寒骨。

对面老人似是觉出戚无瑟已醒，缓缓睁眼，混浊却精明的双目熠熠的盯着她。

戚无瑟也定定的打量面前的老人，老人的衣衫极为褴褛，似是多年未换，发丝宛如枯草，毫无色泽，其中掺着些许白色可知其龄已大，双目熠熠，定非常人。

她抿唇不语，却听面前老人问道：“你是百雪族的？”

戚无瑟暗思，面前老人定是族人，应非贼人。她点了点头，身觉寒意，不禁打个喷嚏，自觉往火堆近了近。

面前老人瞧她模样，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不羁。戚无瑟抬头看他，只见他站起身往戚无瑟处近了近，俯身问她：“你可知我是谁？”

戚无瑟摇了摇头，双手抱肩，又往火堆凑了凑，想获取更多暖意。

火色灼灼，映着老人略显柔意的脸庞：“我姓戚。”

听言，戚无瑟惊异的的抬头望他。戚是百雪族王姓，面前的人若是姓戚，那么岂不是她失踪九年之久的爷爷？！

“你……是不是叫戚兹？”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几乎可以确定面前的老人就是戚兹，她的爷爷。她没有父亲，随母亲姓戚，本应称赵氏为外祖母，但她执意唤奶奶，戚琼琚和赵氏便随了她。

面前老人唇畔笑意浓厚，兀自于戚无瑟旁坐了下来，偏头笑看戚无瑟：“是啊。我就是戚兹，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小怎么会掉到这里？”

虽没见过她的爷爷，可面前老人的和蔼模样并不让戚无瑟讨厌，又或许是血肉之亲，使她兀自开心起来：“我也姓戚，我叫戚无瑟，我母亲叫戚琼琚。”

她顿了顿，朝戚兹凑近，抓着戚兹的臂膀：“爷爷，我是您孙女啊！”

戚兹怔了一怔，定定的瞧着戚无瑟许久，眼角漫漫浸了泪，却被他伸手擦掉。他轻拍了拍抓在他臂上软软的小手，哽着音：“孙女……”

九年的不见天日，妻女分离，让如今见到戚无瑟的戚兹欣喜若狂。没想到，九年不见，他亭亭玉立的女儿已生了如此可爱的小娇娃。

“爷爷，你怎么会失踪这么久？”

戚兹长叹一声，缓缓道出当年。

当年的戚兹心高气傲，听传言梅林中有秘籍与上古武器，一心欲得，自觉本身武功已足高，便瞒着众人孤身来了梅林。之后便与戚无瑟无异，粗心掉进了洞中。

洞极深，即便是他的轻功也上不去，只能靠深潭里的寒鱼与壁上苔藓为食，度过九年。

听言戚无瑟又环顾这深洞，只见石壁平坦光滑，若是靠爬根本爬不上去。洞中只有一个深潭，见不着底，亦不知通往何处。

这样一来，想出去真是难上加难，只有这个深潭可用之一搏。她皱起眉，盯着深潭。

戚兹见她盯着深潭，晓其意，含笑揉了揉她的头：“我试过跳入谭中寻出口，但深潭往下不见天日，容易迷失于黑暗，而且潭水过寒，在里头久了四肢容易麻痹。”

戚无瑟抬头看戚兹一眼，眉头皱的更深：“我们总不能一直在此，奶奶和娘亲知道了会急死的。”

她忽的有些后悔来此，可又觉得值得，因为她找到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