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 chapter 103

歌凝打从知道了自己有身孕的消息后，整日魂不守舍，不知是担心青言知晓还是陌……

枫蓦地闯进门，一把抓起歌凝的手腕便向外走。

歌凝踉跄了几步，险些踩到裙角摔倒，气急败坏地冲枫吼道：“你做什么？！”

枫却恍若未闻，脚步都未曾慢下半分，拖着她向前走着。

歌凝使劲欲挣来，奈何比不过枫的力道，只得由着他。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在一座宫殿前停步。

歌凝打量着这座宫殿。不像宸宫这么雄伟，却也显然比一般的宫殿更庄严些。

枫带着讽刺的声音敲击着歌凝疲惫不已的心：“这是你那心上人住的宫殿。”

陌……

歌凝默念着这深藏于心底的名字，转而看向枫：“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你不是想见他想得快发疯了么？朕让你们见一面。”

始料未及的答案，歌凝却毫无动容，冷笑一声：“你会有这么好心么？”

枫却并不生气，微微勾起唇角：“朕确实没这么好心，这次让你们见面，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歌凝微微侧过头，睨着他。

枫但笑不语，视线胶着于歌凝身后。

歌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婢女端着个托盘渐渐走近，托盘上摆着不知什么装了什么的盅。

“这是什么？”歌凝回过头，警惕地看着他。

枫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药。能够让他忘记所有痛苦的药。”

歌凝脸色一白：“你想杀了他？！”

“非也。喝了这药，他便会忘了你，忘了关于你的一切，回到他原来毫无波澜的生活，继续做他的皇帝。”枫的话语让歌凝迟疑了片刻。

而后，尖锐的声音响起，让歌凝几乎不敢相信出自自己口中：“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难道你以为，在你背叛他之后，还能与他偕老么？”枫隐去笑容，冷冽的神色让歌凝一颤，“你不去，朕也会想法子让他喝下，朕不过是给个机会让你们见一面。你若不领情，朕也没办法。”说着，欲迈步走向那渐渐靠近的婢女。

歌凝伸手拦下他，垂下的发丝隐去了她的表情：“还是我去吧。”若是枫用的手段，陌怕是会吃苦……

此时婢女已来到她身侧，她接过那托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复睁开眼，向殿门迈步。

“凝儿？”陌的声音使歌凝越发抬不起头面对他，“你怎么来了？”

“我……支开了那些个婢女，偷偷来看看你。”歌凝放下托盘，将盅端至陌面前。

“这是什么？”陌探究地看向歌凝。

“这……这是补药，枫给我那儿送来许多。”歌凝心知自己吞吞吐吐的样子定会引来陌的怀疑，可她着实无法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样欺骗他，“快趁热喝了吧，你这几日喝了这么多酒，气色也不太好。”

“好。”陌掀开盅盖，不动声色地嗅了嗅，微微蹙起眉看向歌凝，神色变得复杂。

歌凝压下内心的慌乱，强做镇定：“怎么了？”

“没什么。”陌垂下眼帘，心中涌起的不知是什么感觉，心脏跳动的位置不断传来疼痛。

扬起头喝下那所谓补药，放下盅，定定地看着歌凝：“这到底是什么？”

歌凝瞪大眼，躲闪着他的视线：“方才不是说了么，这是补药啊。”

“若是普通的补药，以他的手段，又怎会让你见到我。”

歌凝蓦地流下泪来：“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陌却淡淡地笑了，抚上她的发：“我还以为，你已狠心到能帮着他给我灌下毒药，原来，是受骗了。”

歌凝颤着唇，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这是……毒药？”

“过会儿，你便知道了。”陌没有正面回答，“不过，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我和枫认识，是因为他曾帮我做过一件事，这件事，与你有关。”

“我束发时，曾跟随叔父微服出宫，也是那时，遇见了你。”

“也不知你身上有什么吸引我，起初对你只是好奇，后来却渐生异样。”

“可我终是要回宫的，总想着见不到了，还不如忘了，他却突然出现，告诉我，他能帮我。”

“我不知他的来历，不知他的目的，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真的做到了。而后，他便又消失了。”

“如今在玖阎再见到他，我才明白，他要的，怕是青翎整个国。”陌看着歌凝，眼中是歌凝刻意忽略却无法忽略的伤痛。

“陌……”歌凝呢喃着他的名，却见陌的脸色有些泛白，“陌你怎么了？！”

“果真是毒药……”陌忍着疼痛，扯出一抹笑容，想让歌凝宽心：“而今你也不过二八年华，大好的青春怕是也只能浪费在这宫里。夫君无用，不能将娘子带离这是非之地……”

那句“夫君”，让歌凝更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后来，只是徒劳地翕动着唇，头一偏，无力地倒在了歌凝膝头。

歌凝怔怔地看着他向自己这儿倒下，眼中盈满泪，颤着手抚上陌仍温热的脸。

“陌……在玖阎可不能随便睡下啊……若是有人趁你睡着了要加害于你怎么办？快起来吧……陌……”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逆着光，歌凝看不清来人是谁。

枫眼神深邃地看着陌：“他对你比我想得更认真。”

歌凝不受控制地冲他吼道：“你不是说这药只会让他忘了我吗？！”

枫不语。其实，他是不愿让歌凝知道的。

歌凝闭上眼：“你出去……”

未听到声响，歌凝恨恨地瞪着他：“你滚！”眼中因愤怒而微微泛红。

枫知与其陪着她惹她恼怒，还不如任她一人待着，好好静一静，也许过几天想通了便无事了。

“你……好好照顾自己，朕会差人送些吃的来，别什么都不吃……”语毕，枫背着手，转身出了殿。

一声叹息，很轻很轻，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屋内那位同样年轻的帝王。

为何……即便是死，你也能牵动她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