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馆 第八章 one

在所有人做出反应前，又一个人在面前自杀。田义对自己没有手软，又快又恨，一刀砍在脖子上，他对生没有留恋。看来是割断了大动脉，鲜红的液体喷射出来，溅到离田义最近的余米梅的白皙的脸上，红色的液滴更显她脸色的苍白。田义倒在地上，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

“米梅，你没事吧？”和合拍打余米梅的脸颊，意图换回余米梅涣散的神志，用手指擦去几滴血液，动作轻缓，粘稠的液体化开，染红了手指。

余米梅摇头，双手覆在和合的手上，不做声。

两人的动作使所有人认清面前的事。石佳哇得一声哭出声。哭泣是女性发泄情绪的最好方法，哭得出来比哭不出来要好太多。至少哭出来，堵在心里的东西能吐出来些。眼泪流干了，再也流不出，那不是变得坚强而是悲伤到了极点，人在崩溃的边缘。

李达长叹一声，甄于光跪在田义的旁边，其他人沉默，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虽然和合揭示出田义和赛罗合伙杀人，制造了黑魔馆的惨案，可想到两人杀人的理由，再想田义的为人，不免同情和哀痛伤心一阵。等大家平静点，将田义的尸体搬入地下室。

“田警官，请你安息。”

“安息吧。”

李达和石佳跪在田义的尸体旁边，双手合十，未干的泪痕留在石佳脸颊，一滴泪从下巴滚落。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甄强跪在一旁轻声道歉，知道被旁边的李达和石佳劝他，他才起身。

和合握了握拳，即使知道真相，他没能阻止田义和赛罗走上同一条路。

“合子，”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和合紧握的手，那是余米梅的手，“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把田先生逼上死路的。”

和合的手慢慢放松，他想去握住余米梅的手，却没有收紧，倒是余米梅了解和合的想法，放松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指伸入和合手指间的缝隙里，与他十指相扣。

明明应该自己安慰她的，和合想，握紧了余米梅的手。

余正把白布盖在田义的尸体上，众人慢慢退出地下室。

大家不知不觉走到大厅里，大厅是案件的开始地，是走进黑魔馆第一眼看到的地方，也是第一具尸体出现的地方，空气中的铁锈味道散去，第一死者宋佳佳的大滩暗色血迹在地毯上刺激着每个人的眼球，比较敏感的人会觉得不存在的味道钻入鼻孔。

“这次事情应该真正结束了。田先生已经用隐藏着的无线电联系警方，我们的手机也可以用了。这样一来，”余正看着窗外，“暴风雨一停，警方就能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得救了。现在外面的暴风雨已经小了，明天应该就停了，所以大家今天好好休息。”余正说。

“啊？警方？”郑丽有些犹豫，“经过这次事件，我对警方有……点……害怕。”

郑丽把话说得委婉些，其实她暂时对相信警方产生了怀疑。毕竟像和合说的，代表本该正义的人不再代表正义是如此可悲的一件事，同时也是一个可怕的事。当正义不再是正义，人们又可以去哪里寻求保护？黑和白原本是分开的，黑是黑，白是白，当黑白混在一起时，就没有黑白这种概念了。

“没事的，”余正说，“田先生叫来的，一定是好警察！他一定是叫信得过的人来帮我们。的确，警察的队伍里有败类、人渣，拿着自己的权利为所欲为，与恶人狼狈为奸，为了谋求利益不顾无辜百姓的生命。但不要忘了，警察的队伍可不是一个摆设，更不是恶人的保护伞，大部分还是好人，惩恶扬善，以保护百姓为己任。”

“田警官是个好警官，”石佳叹了一口气，她愤愤地说，“可惜他没有遇上一个好上司。要是没有乌黎这种败类，李煜就不会死，田警官就不会杀人了，也不会这么快结束生命。这真是悲剧。”

甄于光听到这话，低下头，鞠躬的角度超过九十度：“对不起，我父亲他们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知道这是不断道歉也没有办法得到原谅的事情，我能做的事情，只能说真的很对不起。”

听到这话，石佳收起她愤怒的表情，换上一副微笑的脸她说：“我都说了多少遍，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什么也没有做，不用道歉，更没有必要道歉。”

“对不起。”甄于光保持着动作再次道歉。

“都说了，和你无关。把头抬起来吧。”

听到石佳这样说，甄于光慢慢抬起头，还是在不断抱歉。

“真的和你无关，你再道歉，我会很不好意思的。”石佳这样说，终于让甄于光停下了道歉。

看到认识的人和父亲死去，甄于光怎能不伤心？但他不能接受父亲他们做了骇人听闻的事情，父亲他们神神秘秘的，他隐隐察觉不妙，没想到现实比他猜测的要残酷。他毕竟是甄强的儿子，情感上会偏向甄强，把他往好的方向想。看到无助的人们因此只能用自己的手去阻止，他心里只有抱歉，父亲的罪孽怎能赎清？

“好了，”余正拍拍手说，“大家去休息吧，事情已经结束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在案件中，没有人能放松吧。人的神经不能崩得太紧，我们已经让自己的神经太紧了，需要好好休息下。要是觉得不安，李先生、小佳、于光你们可以到二楼，住我们旁边休息。”

“好的。”三人同时说。他们都不想待在死过人的一楼，死过人的地方总是让人觉得异常寒冷，那是一种就算是穿着雪地鞋也会从脚底升起的寒意，一般人都不愿多待。

“我去拿钥匙，”石佳说完，转身到书桌旁边从书桌里面掏出钥匙，“就在合子他们身边安排房间吧。虽然一切结束了，大家住在一起总会安心一点，毕竟事情发生过。”

“大家上楼吧。”

分配好三人的房间，大家慢慢走回房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在石佳进房前，和合叫住了石佳：“小佳姐姐，暗号的最后一句‘房间里，抽屉里，看到它，就了解’的意思是您的父亲希望您看到他留下的信，了解到他爱您的心，您一定要看看。虽然是我的猜测，我猜想您的父亲一直带着您的照片，把您的照片处理了，只留下一张，为了保护你，不让那些人知道你，所以你能在这里瞒过甄先生他们，没有出事。”

“谢谢你，合子，”石佳动容，“没有你，我不会知道父亲的心意。”

“不，对不起，当时我看过了。”

“没关系，你也是为了解开谜题。谢谢你找到了它，我现在就去看。早点睡，这几天都没睡好吧？”

“嗯。”

“事情结束了，好好睡一觉，”石佳温柔一笑，和合想起刚见面时石佳推开黑魔馆大门时的情景，那个笑容，走进房间，“晚安。”

“晚安。”

“合子，”进房间前，余米梅背对着和合轻声问道，“能为一个问题吗？”

“米梅？你要问什么问题？”

“结束了吗？”余米梅的问题出了和合的意料，直射入他的心里。

“嗯，一切都结束了，米梅也不用担心了。”和合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安，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他扯出一丝笑容想让余米梅安心，说出的话不但是在安慰余米梅，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从来就没有怎么担心，”余米梅的声音没有波动起伏，透着她的坚定，“因为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一切的答案。”

“米梅，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相信我？”和合的话不受大脑控制地出了口，他听见自己的话，真想找一棒子把自己拍晕。我这都说了什么？

余米梅知道和合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的回答早就想好：“我相信你到了确信的地步，你一定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一言不发地目送着余米梅回到房间，和合站在原地，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余米梅的话回荡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五分钟，他才转身用钥匙打开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总觉得有什么，时间明明已经结束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和合想着，从头想一遍吧。

开始是宋小姐的尸体被刺在雕像上，接着是郑先生在图书室中遇害，尸体被搬走，隔天宋小姐的尸体被放到地上，郑先生在正馆和副馆之间尸体出现，之后是乌先生在圆间被杀，再来是甄学生要枪杀我们反被赛先生枪杀，赛先生随后为袒护田先生承认犯罪开枪自杀，最后是我解开谜团，田先生割喉自杀。一切想来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会让我放心不下？对了，第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宋小姐说要告诉我黑魔馆的秘密，和我聊了几句，我就睡着了，真实又奇怪的梦。

和合想着想着，一阵凉意刺激和合的皮肤，鸡皮疙瘩立起，他意识到空调的冷气调得太低，抓起自己的外套披上，抓过空调遥控器，坐到沙发上，把温度调高，不经意间，眼光突然落在衬衫袖子上的一小小的暗色斑点上。

这个难道是……对了，是这样的。我怎么会忽视，这样的话一切就解释的通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