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尘花 第十章 棋

“叩叩。”木门上雕琢的流云花纹被轻轻敲响。木门“吱呀。”的怪叫一声，分成两半向两边溜去，许是为了逃避什么人。屋内，莲花底座青玉雕蕊的香炉中弥漫出青烟，淡淡的薄荷香味夹杂着一丝清新的莲香，深嗅一口，便能感觉到一股不可言喻的美妙。

白绸盛雪，面若冠玉，头佩雪莲青云簪，脚踩流云靴。衣领处隐约可见一朵摇曳的花朵，花瓣似雪，绽放出三二之数。衣袖处却也模糊显出两朵花来。身后，立两书童，眼观鼻鼻观心，站的挺拔。居左者两手分别托黑白双棋壶，分别以黑玉与白玉雕成莲花的模样。右边的书童双手拖一紫檀所做的棋盘，亦是雕琢成莲，莲花之下，流水纹随处可见。如此可知，这里的主人真是爱莲如命。

“深夜拜访，还望殿下海涵。”飘渺的语气胜似天间仙。嘴角是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

“有大恩于我。”言下之意便是他让他的游戏更有趣，满足了他看加玩的欲望。

“不敢。”挥手示意两个书童将东西放下，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殿下博弈一局？”

“自然。”月卿翼点头应允。这些年他也学了不少东西。

“如此，多谢殿下。”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请。”

月卿翼先执起一子。十指修长，棱角分明，色如白玉，叶彦弦的目光在月卿翼手上停留数息，又徘徊在月卿翼的眼眸处，旋即，移在了那一头耀眼的金发上。

“叶兄？”语调有些高。

“嗯？”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叶彦弦不由轻笑两声：“殿下的金发实是令人离不开眼。”手上却也不满，只是轻扫了一下棋盘，便下一子。

“多谢。”嘴角的弧度上升了一丝，并不显眼。“冰种翡翠，倒是很配叶兄的气质。”两句话间，却是已下十字，月卿翼将整个棋局收入眼底，略思索一番，紧跟在叶彦弦之旁。

“小小玩物，自是入不了殿下的眼的。”叶彦弦眼中划过赞叹，神色看不出一点端倪。方才那一子，似是防卫，断人后路，实是在重重包围之中破开一条光明大道。执子，放下。

“叶兄的‘小玩物’可都是绝世珍品。”眼见布好的局被破，月卿翼并不着急。信手拈来一枚黑玉棋子，放置一处。

“若是殿下喜欢，在下就只好忍痛割爱了。”叶彦弦调笑道。眼帘微动，频敲棋子却不知如何是好。蓦然，眼前一亮。

“这倒是我的过错了。”月卿翼眼角不动，依旧是曾经的那个人，好似白日里的开怀大笑都是一场梦。旗子在棋盘上划过，划出一道冷峻的锋芒。杀阵层层，封锁叠叠，两方大军在交战。黑甲大军分散至各地，却被四方埋伏的白军包围住。正中央，那个冷静果断的少将明知不敌，却还是继续布局。可能，是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殿下说笑，这本就是要送给殿下的。”叶彦弦手指白字，眉角如初清淡。四方杀伐不歇，黑军元帅嘴角是温柔的笑意，任谁都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杀伐果断的大将。

“却之不恭。”月卿翼眼中笑意连连，好像长舒了一口气：“叶兄棋艺果真了得。”白军虽有反抗之力，却无根基之所在，看似密布，却是零零散散，各自分散。战场上，少将的命令根本传达不到各地的战士那里。黑云压城城欲摧，说的边就是这番景象吧。

“承让。”叶彦弦眼角撇到快要烧尽的火烛，眼中快速的划过一道惊讶，好像刚来时，那烛焰才刚刚点燃。“明日，在下就派人送殿下回宫。”

“有劳。”月卿翼随时没有多说什么，但眼神撇向木门，意示叶彦弦该出去了。

子时已至，月明风清，云雾谷山峰，立着一黑影。

“师兄。”依旧是仙人之声。

“嗯，我都看见了。”

“师兄，此子如何？”听不出情绪。

“乏善可陈。”

身影渐渐消失，独留一人还站在山峰之上，不知是过去了多长时间，渐渐有出现了一抹冷冽的身影。

“依大师兄看，怎样？”

“月卿翼？极佳。”

“呵，师兄何以见得？”

“他与你博弈之时并未尽全力。”声音，又多了些冰冷，一如天上的月轮。

“如此，倒也不足为患。”他亦没有用尽全力。

“小心为上。”扮成书童用听力感知棋子掉落的声音，若是没猜错的话，月卿翼功底应该很高。

“放心。”

一块乌云将山峰挡住，在消散时，划过一道红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