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被你宠坏 第十六章、黎明前夕

蓝雪刚打开房门，就被守在里面的夏娜揪着扔上床，再被用力一拍背，直接扒在床上剧烈咳嗽起来。

急促痛苦到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的声音并不能让夏娜面上生出丝毫同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随着咳嗽剧烈起伏的小小身影，冷冰冰的语气简直如铁板一样又硬又僵，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真是自己找死。”

“啊哈……小八你呀，真是完全不知道同情二字是怎么写的呢。”好不容易舒缓一点，蓝雪却被这阵咳嗽耗光了所有体力，只能趴在床上侧过头努力抬眸仰视依然披着宽大白大褂的夏娜。

“……哼。”扭开头轻哼一声，夏娜烦躁地甩开烟盒，夹出一支烟叼在口中，却又不敢真的抽，“还能咳得出来就表示命还在，你自己非要去去捋那虎须，我没掐死你算好的了，还同情？切。”

“真奇怪呢，这次居然没有咳出血。”刻意避开后面的敏感问题，蓝雪决定还是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体情况上比较好。

可惜，有人并不愿意跟着她的节奏走。

“哼，你当我的治疗和新型药都是白瞎么？”简单带过身体状况，夏娜是铁了心要问个明白，“有些事我不想问，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那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就不要去知道就好。但是你今天跟四哥……”

“我跟小四的问题，我自己解决就行，不需要你们来多嘴参合什么！”坐起身来直接打断夏娜，话语刚落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可是一边咳嗽着，蓝雪还是一边努力抬起头来看向站在窗边的夏娜，眼中除了倔强，还有不肯服输的火焰在跳动，“你只要保证我能活下去，尽量长久地维持住我的生命，其他的，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不需要你来操心。”

“他真的会下手杀你的……拜托，不要逼他动手，我不想有一天，不得不替你收尸……”低下头深深注视着蓝雪，夏娜并不回避与她的对视，试图用温情与柔软来平息那阵仿佛要烧尽生命的火焰。

“让我试一试吧……小八。”似乎被夏娜感染，蓝雪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只是坚持着的，还是不愿意放弃，“我唯一不愿意耗尽生命的场所，是病床，除此之外，无论我将消逝于何地，都不过是命运而已。”

回应她的，只是一句深深的叹气，一个轻轻的关门声，以及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

而她也只是俯下身，双手紧紧拽着床单将强压下的咳嗽声用力释放出来。

暮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从窗外透进来的，慢慢变成纯粹的月光。

***

夏娜走下楼的时候，竺语轩已经不在大厅里坐着了。环视了下空无一人的一楼，她终于脱力般地摊在沙发上，掏出打火机点燃在口中叼了很久的那支烟。

久违的尼古丁在体内游走，满身疲惫也似乎被那迷人的烟气扫空，夏娜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睛，喃喃的低语轻轻响起。

“我知道啊……我知道的……所以，我很高兴紫陌不属于这个家族，虽然我自己的亲妹妹，我都没有办法好好关心她一下，照顾她一下，甚至不能大大方方地对她喊出妹妹这个词，还要把‘妹妹’安到别人家的姑娘头上，可是……”

忍不住想起被自己称作五姐的姑娘，那是蓝雪的亲妹妹，蓝舞殇。

“Blcakcat是个不能待的地方，可是你以为，SliverBullet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竺语轩不过是危险人物，可白凌霄……他又何止危险而已……”

吞吐的烟圈缭绕在夏娜身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身体开始变得轻盈，好似飘在云烟深处，吐出最后一声叹息，夏娜终于放任自己沉浸在香烟带来的短暂快乐中，渐渐沉迷下去。

没有开灯的一楼大厅，黑暗愈发浓了起来，夜，已经降临了。

***

竺语轩带着大画板敲开了凌逸舞的房门，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带着未曾接触过社会的高中女生特有的纯真可爱，瞬间就平息了竺语轩被蓝雪挑起的怒火。

竺语轩有的时候会想，凌逸舞之所以能成为blackcat的成员，是否只是因为她那不可思议的笑容？

可是他再一转念，又想到明明比凌逸舞还要小半个月，却已经被迫接触到澳海的黑暗与罪恶，甚至不得不用血腥沾染自己以此获取生存机会的展流云，忍不住又对凌逸舞产生了几分疏离。

尤其是，当他发现画板夹层里隐藏着些东西后。

“小九，最近在学校里过的怎么样？四哥好久没能好好看看你了，真是对不住……”伪装成温柔的语气，伪装出关怀的眼神，竺语轩将手轻轻放在凌逸舞的头顶，一下一下抚摸着柔顺的长发。

“没关系啦，我知道四哥很忙的，你今天能来接我放学，我真的可开心呢。”凌逸舞抱着画板侧头任竺语轩一下下抚摸着发顶，舒服得眯起眼睛蹭了两下宽大温暖的手掌，像小猫儿一样可爱，“四哥对我真好。”

轻笑了两声，竺语轩低头宠溺地看着凌逸舞小猫似的动作，又轻轻开口：“我的小九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倒比我去澳海之前更加乖巧可爱呢，难道是爱情的滋润？”

“四哥说什么呢？回来就开始取笑我……”

“难道没有？不会吧，你四哥的直觉可是向来准得很，这是在害羞么？”哄着小妹妹玩般的调笑口气隐藏着些许小心翼翼，竺语轩不动声色地探问着凌逸舞最近有没有交些新朋友，他要知道，画板里的东西，到底是谁传给凌逸舞的。

“就没有就没有嘛，四哥最讨厌了呢。”凌逸舞不好意思地撅起嘴瞪了眼竺语轩，又将画板抱得紧了些，脸颊有一丝微红，“不过……喜欢的人，倒也不是没有……”

“是嘛，小九终于长大了？”竺语轩的心紧了紧，试探性地问道，“看你把这画板宝贝的，莫非……就是送你画板的人？”

凌逸舞的面上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了心事被猜中的惊讶，然后她轻轻点了点头，面上的潮红更甚。

“嗯……”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对这个画板感情这么深呢，连家徽都挂上去做装饰了。”竺语轩完美地扮演着关系妹妹的好哥哥形象，用诱哄的语气继续不动声色地套出更多信息，“跟四哥说说，是个怎么样的人？四哥来给你把把关，看他能不能有那资格带走我们家聪明又乖巧的小九妹。”

“讨厌！四哥你说太远了啦！”凌逸舞不好意思地侧过头，伸手拨了拨画板袋子上挂着的家徽，轻轻回答，“其实……也还没到那步的。就是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我，把我的画板摔坏了，然后就请我吃饭赔罪，说要送我一个新的……”

“执行任务？”

“嗯，他……他是个……”凌逸舞稍稍抬头，看向竺语轩的眼里藏着一丝忧虑，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四哥，他是……国际刑警……是东南亚分局的……”

“哦……那倒是个擅长跟我打交道的人。”竺语轩收回抚着凌逸舞发顶的手，转而撑住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犹豫。

“四哥……”

“放心放心，跟我打交道的刑警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你见过我一竿子全部打到死的么？”温柔的安抚，竺语轩重新露出无害的微笑，“他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根本不认识，与我并没有冲突啊。”

“陆新雨……他，他好像以前是白鼠，不，现在应该也还是的，我有见过他的家徽，就在皮带上……”

“白鼠？陆新雨？”竺语轩略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原来是他……”

“四哥……认识他？”凌逸舞小心翼翼地发问，突然有点后悔就这么把陆新雨的事给说了出来。

“当然认识。”竺语轩又笑，重新伸出手轻拍了拍凌逸舞的脑袋，“不过小九放心，我跟他可没什么冲突，你不是也说了么，他是白鼠，既然是澳海里的的家族之人，我又怎么会主动找他不痛快呢？”

仰头看着竺语轩的温柔微笑，凌逸舞似是被说服了，也轻轻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小九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呢。”问到需要的情报，竺语轩不再停留，低头在凌逸舞额头上印下轻吻，便起身准备离开了，“晚安，我的妹妹。”

“晚安，四哥。”

脚步沉稳听不出一丝异样地走出房门，竺语轩还不忘体贴地为她带上门，可是再转身，却已经满脸阴森怒火难消。

“陆新雨……哼，慕容少白的顶头上司啊……呵呵，你们真是……好手段。”

黑暗的走廊里，已经透不出一丝光，阴沉沉的气息铺张开去，这个夜的深处，终于肆意蔓延，而黎明，何时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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