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发魔女之懵然回首 第十四章 隔世桃源梦

“少主，前面就是桃花坞了，过了桃花坞，就是李家庄了。”白敏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说道。

“我们在前面歇歇脚吧。”练霓裳在里面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交代道。

“好。”

纷攘的集市上，招揽生意的货郎，往来不息的行人，香气四溢的小吃，江湖艺人的吆喝，好一派热闹的景象。可是喧闹的集市上，此时却多出了一抹平静的白色。雪白的骏马上，一身白色披风随风轻摆。那是一个梦幻般的男子。清俊的面容温文谦和，策马而行，却似闲庭信步。虽有面具，却不难看出那清远悠长的目光，一张面具，更是为他添上了无穷无尽的神秘与莫测。这一瞬间，即使集市喧闹依然，却让人感觉身处幽居。心不由的都静了下来。

练霓裳在车里不曾知道，白玮逸因为想事情也没有注意，只有白敏心里犯了嘀咕：自打少主身边多了这位白少侠，这一路上简直……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她们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终于到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白敏下了车，去寻找可以落脚的客栈。练霓裳站在街边，看着过往的行人。

“卖冰糖葫芦喽！冰糖葫芦！好甜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忽然闻一阵叫卖声，一个小贩从眼前走过，扛着草扎，上面是十几串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果上，糖衣被阳光折射的近乎透明，亮晶晶的，衬的那山楂越发鲜红欲滴。

看着诱人的糖葫芦，霓裳的眼中闪过欣喜，但随着糖葫芦越来越远，欣喜也逐渐变作失落。自屋顶那一别后，他再没出现过。是生气了么？因为她没有等她，可是那不是因为……为什么，他没有来找她？难道他就不想解释些什么吗？还是说已经回武当了？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而他并不真的在乎自己？不，不是的，不会的，不会的。可是……脑中又浮现他的小师妹如花的笑颜，练霓裳只觉得心里压的喘不过气来，思绪，纷乱如麻。

“练姑娘。”声音虽然略带沙哑，却暖如春风。练霓裳回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串糖葫芦。他对她微笑，一种别样的韵味流连在他的唇角，读不清，读不尽。是时，一阵风过。大片桃花簌簌而落，幻化成雨，飘飘洒洒。空气中是若有若无的花香。漫天飞舞的桃花瓣间，他一袭白衣长身而立。若说此时风景如画，那么白玮逸就是那画中仙人，连他手上的糖葫芦，也变得灵动起来。她屏息望着他，不觉已经恍惚。

但是，恍惚只是一瞬间的，下一刻，那小师妹的画面再现脑海，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向她袭来，那诱人的糖葫芦，突然变得很是讽刺。她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伸手将那串糖葫芦一把打掉：“谁让你买糖葫芦的？！”

白玮逸虽早知她会如此，现在又知道了这其中原因，更是不会奇怪，但不免还是吓了一跳：“练姑娘，这糖葫芦是特意买给你的，你不想吃，也不用这样吧？它好无辜啊。”无限惋惜的语气。

练霓裳也暗自后悔，这手怎么就突然不听使唤了呢？这糖葫芦，的确是挺无辜的啊。于是口气软了下来：“哦，你是为了我吗？那谢谢你，刚才实在对不住。”

白玮逸笑了：“那，这几串给你。”说着，变戏法似的又从身后拿出三串来。

练霓裳彻底呆住：“你这是干什么？”

白玮逸笑嘻嘻地回答：“看你一直盯着那些糖葫芦看，就买给你吃啊。”

练霓裳气结：“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

白玮逸摇摇头：“本来没买那么多，可是这些是别人送的。”原本就打算买两串的，一串给霓裳打，另一串给霓裳吃。可是卖糖葫芦那姑娘非要多给他两串，没办法，只好收下。╮(╯_╰)╭

练霓裳气结：“白玮逸，你能不能撒谎撒的像一点？”

白玮逸依旧笑的轻松：“真的是送的，不骗你。”说着，就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卖糖葫芦的姑娘看了看，那姑娘刚刚年过十八，被这么一看，一时间竟手足无措，旁边的顾客喊了好几声，才想起自己还未给人家拿冰糖葫芦……-_-|||

练霓裳很是无语地看着那个姑娘，又无奈地看了看身边的白衣男子，都道是红颜祸水，可是如今看来，这蓝颜也是祸事一桩……这一路上，他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啊。

“白玮逸，为了几串糖葫芦，你居然，居然……”

“你该不会想说我出卖色相吧……”看着练霓裳欲言又止的样子，白玮逸忍不住问。

练霓裳：“……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白玮逸满眼无辜地看着她：“冤枉啊，我不是不付钱，我只想买两串来着，是她非要塞给我的。何况，她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啊。”那泪汪汪的小眼神简直比躺在地上的那串糖葫芦还要无辜。

练霓裳“哼”了一声，只是不理。

白玮逸走到她面前：“喂，别生气嘛。”

练霓裳移开眼睛，看天看树看房子，就是不看眼前的美男子。

白玮逸的声音突然变得幽幽的：“你生气，我会难过的。”无限哀怨的语气。

练霓裳欲哭无泪：怎么感觉是她在欺负他一样？

“少主，白少侠，我找到客栈了！”白敏的声音传来。

练霓裳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去找白敏。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不过经他这么一闹，自己先前的不悦居然减少了很多。在桃花客栈安顿下来后，白玮逸便打算出客栈走走，结果正好看见来这里住店的辛龙子三人，惊了一下便快速做出决定，回房脱下了白衣、面具。

卓一航在耿绍南和何萼华没注意的时候，一把将辛龙子拖出了客栈，来到一个较为隐秘的小巷子。

“卓师兄，是你啊！你这是干嘛呀。”辛龙子回过神来问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回武当了吗？”

“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事去铁家庄吗，师父有信要我交给你，所以就打算来找你啊，没想到还真在这附近就碰上啦，嘿，运气真好。”辛龙子高兴地说着。

“那大师兄他们怎么也来了，不会是师父的命令吧。”

“不是，师姐知道了也非要跟来，黄叶师叔也让大师兄来保护我们，所以他们就跟我一起来啦。”

“我就知道。”卓一航叹了一口气。这个黄叶果然没安好心，现在就有所行动了，得早早想办法对付他才是，不能让他害了大师兄。

“对了，师父的信呢？”师父肯定是要我去查锦囊之事吧，卓一航想着。

辛龙子递给卓一航。卓一航打开：“一航，太子与瑞王之争……太祖皇帝曾经留下一个锦囊……”果然是这样啊。

“卓师兄，师父说什么啊？”

“师父要我去查一个有关江山社稷的锦囊。”

“关系到大明江山啊，这么神奇！”辛龙子惊叹道，突然发现卓一航腰间挂着一颗他从未见过的金色的小铃铛：“卓师兄，这是你买的啊？给我玩玩。”伸手便要去抢。

卓一航立即拦了下来。

“哎呀，师兄给我玩一下嘛。”

“不行。”

“这什么呀，诶你怎么那么小气啊。不就是个铃铛吗，下次我上集市我买个十个八个我挂满全身我气死你呀。”辛龙子生气。

“就不给你玩。”

“唉，那你给我玩一下嘛。好不好嘛，诶呦，玩一下嘛。”辛龙子撒着娇扑上去又要抢。

“别闹。”重复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对话，卓一航不禁对这个小孩子似的师弟万般无奈。突然想到什么：“小师弟，你知道大师兄喜欢小师妹吧？”

“这个嘛，看出来了。”辛龙子愣了一下回答道。

“那，你帮我一起撮合他们怎么样？”

“啊？！师兄，可是师姐喜欢的是你啊，她从小就对你……”

“我知道，可是我有喜欢的人，我很爱这个人，她就是这个铃铛的主人，所以我绝对不可能喜欢小师妹的。但是大师兄他一直对小师妹一往情深，我也相信小师妹最后一定会明白，并且爱上大师兄的，在这以前，我不希望给他们二人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当一回月老，而你也要帮我。”卓一航一口气说完这些。

“难怪你那么宝贝这个铃铛啊，哦~~~所以你才教大师兄做笛子给师姐的对不对？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就和你一起做这个月老吧。”辛龙子恍然大悟，赞同道。

“但是，要暗中进行。”

“知道~~~不过卓师兄，那个让你这么迷恋的姑娘是谁啊？肯定很漂亮吧？”辛龙子坏笑着问。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师兄~~~你就说嘛，告诉我，是什么人啊，长什么样啊？师兄~~~”

“你又来了。”卓一航说着，突然瞥见有几个锦衣卫穿着的人在桃花客栈门口鬼鬼祟祟。他便马上把辛龙子赶回了客栈，并且告诉他在自己去找他们之前，他们三个人都要好好待在客栈，不能轻举妄动。

卓一航回房重新换了衣服戴上面具，暗中跟在那几个锦衣卫后面。

只见那几个锦衣卫和一个人接头，说了些什么，那个人便向人烟稀少的山路赶去。白玮逸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锦衣卫的应修扬……

应修扬和岳鸣珂碰了头。白玮逸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听着他们的对话。

“千户大人。”应修扬。

“你查到练霓裳到哪儿去了吗？”岳鸣珂。

“她就在附近，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戴着面具，不知是何身份。”应修扬。

“是个男子吗，是不是穿着白衣服？”岳鸣珂听了急忙追问。

“是的。”应修扬。

“我明白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果然是上次那个练姑娘走火入魔的夜晚带走她的神秘男子，他武功那么高，到底是什么人啊，和明月峡是什么关系？岳鸣珂百思不得其解。

“明白。”应修扬。

“你自己要小心，去吧。”

“是。”应修扬。

也许能从练霓裳身上，查出锦囊的线索，不过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实在不容小视啊。岳鸣珂想着。

卓一航暗暗思考着：想必岳鸣珂也是受慕容冲指示，想从霓裳身上得到锦囊的线索吧。呵，锦衣卫也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

桃花客栈内，落英缤纷。

入夜，练霓裳独自在满是桃花的庭前漫步……她不知不觉又在想卓一航了，他现在在哪里呢？又在干什么？之前自己那样不辞而别，他会怎么想呢？可能很生气吧，因为他说过让她等他回来。还可能很着急吧？发现她不见了，他会到处去找她吧？也可能，不在乎吧……毕竟他身边有一个那么漂亮，那么让他疼惜的师妹……思念像潮水一般涌来，霓裳又是心乱如麻。百转千回，却怎么也无法把那个男子逐出脑海……

一身白衣的卓一航静静坐在桃花客栈的大门口……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霓裳和他抢夺铃铛，他向她表明心迹，她却冷漠地走开。他只能去小师弟面前倾述忘记一个人有多么难，然后跑出去喝闷酒。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了解，只觉得她真的不爱自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什么萍水相逢，那些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却也咄咄逼人。但其实，她是那么在乎他，她定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觉得她和他没办法长久——毕竟她是明月峡的少主，而他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当她那么冷漠地说着违心的话时，她得有多煎熬？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想着想着，他起身向她住的方向走去——不管是以哪个身份，卓一航也好，白玮逸也罢，现在他都必须去看看她，现在的他，想见她的心情异常强烈。复又想了想，还是以白玮逸这个朋友的身份去见她吧……

快到小屋时，他看见她坐在庭内的台阶上，发着呆。眉头微蹙，手托着腮，眼神飘忽，一点没发现他已经走近。看着眼前沉思的人儿，白玮逸（卓一航）的心开始狠狠地抽痛：霓裳一定是，在想他了吧。这个小傻瓜……

“练姑娘，有心事么？”

霓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白玮逸：“是你啊……没事，我只是有点想……九娘了。”

听她这么讲，白玮逸（卓一航）的心更痛了，强忍着想把她揽进怀中的冲动，说：“没关系，很就会回到明月峡的，开心点。要不要……我唱歌给你听？”这个时候自己做别的可能不方便，不过唱歌逗她开心，应该没问题吧？

霓裳闻言又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身行头，倒是可以去唱戏，演白娘子挺不错的。”

“啊？我？白……素贞？”白玮逸（卓一航）楞了，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过你多了一副面具，白娘子是不带面具的，诶，你为什么总是戴个面具啊？”练霓裳仔细想想，他似乎从来没有摘过面具。自己好像也从未问过他原因。

白玮逸（卓一航）还没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又吃了一愣。自己以前居然从没想过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因为……因为……家师有命，不可让武林中人知道我的身份。”白玮逸（卓一航）好不容易编了个理由出来。

“哦，那你师承何派呢？”练霓裳继续问道。

“我们这一派没有名字，我师父也只有我一个徒弟，他老人家喜欢清净，不想再涉足武林了。”继续编，师父啊，我对不住您老人家了。白玮逸（卓一航）在心里默默给紫阳赔不是。

听到他和自己一样，霓裳对这个男子的亲切感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大概他的师父是个世外高人吧，看看他就知道。既然是前辈有命，自己以后也就不要再为难他了。但是嘛，想起他方才说要唱歌，又想到他那有些沙哑的嗓音：“演白素贞是可以，可你要真唱出来，客人估计都跑光了，戏班子可就没法混喽。”练霓裳不依不饶地打趣道。

白玮逸（卓一航）好不容易缓过来，又给噎着了，看来这回是逃不开了。好，那就……轻吸一口气：“是呢，不过在下看练姑娘倒是有股特别的英气，稍稍装扮，去唱许仙应该没问题。”

霓裳同样是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贫嘴啊？当真……讨厌，可是又忍不住，咧着嘴笑起来。烦乱的心情，不觉去了大半。

白玮逸（卓一航）看得几乎痴掉……真好，这一次，她真的是很开心地笑了，只要能让这样的笑容永远都留在她的脸上，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不由地摸了摸收在怀里的铃铛，又一次在心里许诺：霓裳，这一次，你的心我一定会收好。他看着练霓裳的眼睛，也不由的深邃起来。

练霓裳本来是低着头在笑，抬起头，突然看到了这让她觉得熟悉的眼神，又是这种感觉！她曾无数次的觉得他很熟悉，为什么会这样呢？但是也很陌生……他好像有着很重的心事，表面上看起来快乐无忧，可她总觉得，他有事瞒着她。

偏偏此时，那铃铛从衣襟里露出了一点，白玮逸（卓一航）发觉不对，赶紧塞了回去。

练霓裳自然是注意到了：“你在藏什么？有什么好藏的？”

白玮逸（卓一航）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没藏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的东西罢了，很珍惜它，所以收好而已，练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也跟着温柔起来，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敢确定，只惊疑的问：“你，到底是谁？”她刚才的感觉那样强烈！

白玮逸（卓一航）侧了侧脸，突然转过头，笑容灿烂的让人想一拳打上去：“我是白玮逸啊，你不是早就问过了吗？”

练霓裳忍不住眨了眨眼，她眼花了，刚才一定是眼花了，才会把眼前这个笑得阳光璀璨，春风满面甚至有些欠扁的麻烦人物当做他……可能是因为她太想他了，可是，他知道么？现在他又在哪里呢？

练霓裳揉着眉心，叹了口气，突然觉得累了：“白玮逸，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白玮逸（卓一航）点头：“好的，练姑娘。”随即转身就走：卓一航挺久没有在她面前出现了，是时候该回来了。不然霓裳一定会误会。解解她相思之苦，也给自己几天消停日子过吧，这白玮逸，真的不好当啊。

卓一航独自站在铺满桃花瓣的地砖上，望了望周围一颗颗盛开着桃花的桃树，仿佛身处桃源一般……可惜不是世外，依旧是身在世俗之中啊……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突然觉得这一切美的是那么的不真实。死过一次的人，总是有些患得患失呢，这么多愁善感，真的不像卓一航啊。

曾经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夜晚，两颗心在这里，在这良辰美景中，很不合时宜地，被深深重伤……没想到，如今还能重新回到这个地方，能和她轻轻松松地谈天说地……以白玮逸的外表，用的却是卓一航的心……

她的那抹笑，真的好美，此时此刻回想起来，让他只觉得……仿若隔世，恍然如梦……

他是真的做到了吧，他让她笑了……但愿明日的朝阳升起后，他不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桃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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