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绝 第七章：巧施妙计轻脱身

第七章：巧施妙计轻脱身

李逸少年丧父，备感孤苦，被赶出家门后整天无所事事，接触的人三教九流，虽然能说会道，但人家瞧他年纪少又衣着寒酸免不了轻视几分；上泉信纲四岁离家，远赴本洲求学，不但要勤苦修习，担负重振家族的责任，还要照顾妹妹，少年老成，与师兄弟们格格不入。两个人年岁相仿，又共同经历了昨夜的生死患难，这时边吃边聊，一个教，一个学，说说笑笑，性格越发投契。

吃过午饭，两人都露出圆豉豉的肚皮，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李逸能说会道，把在茶楼听到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加入自己的想像，对着上泉信纲胡吹一通，逗得他哈哈大笑；上泉信纲则把自己以前学会的格斗之术投桃报李，所幸李逸聪明好学，一教就会，只不过身子瘦弱，徒具其形罢了。

两人就这般在山上快活地过了四五日。这一天，上泉信纲教完李逸对敌之法，便坐在山崖前的石头上，怔怔望着远方出神。蓦地回顾李逸道：“你想家么?”李逸一愣，低着头把自己的事说了。上泉信纲听罢，也不觉叹了口气，忖道：我出来快一月半了，也不知父母亲安危如何，妹妹受期负没有?七年后就是四族忍会，我必须要尽快提升自实力才行。想到这里，唤过李逸，拍着他肩膀道：“小子，咱们终日躲在此地也不是个法子，那些坏人迟早能抓住我们。与其窝在这个小山沟里坐以待毙，我们何不出去学些本领，像那些大侠一样仗剑天涯，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纵然不成，也不枉过这一生了。他少年雄心，朋友极少，难得遇到一个相交甚笃的伙伴，这几天日日欢笑，只觉心怀舒畅，以前当真从未有过，心头着实不舍跟他分开，所以言语恳切，发自衷肠。李逸近两年饱受打骂，本不恋家，对故事里的奇幻世界神往非常，时常想着往外跑。可当真要他离开这块从小长大，埋葬养父的地方，心头又没来由涌出一股不舍与恐惧来，闷着声考虑了许久，才默默点头答应。

二人在山上摘了好些野果，充作干粮，又削了竹筒盛满山泉，美美的吃了一顿鱼肉，当天下午便兴致勃劫的出发。李逸在这一带山路早跑了个遍，领着上泉信纲翻山越岭，两人不明情况，不敢贸然走大道捷径，只拣小路穿行，绕着本村走了个圈。到达镇头时，天色己晚，斜阳残照，远处古柏参天，倦鸟归林。近处摊贩三两，稀稀落落的正在打包收摊，李逸见野果还有不少，想拉着上泉信纲去对面路摊换些吃食，忽吃人一把捂住嘴，拖到路边的谷垛后面藏起。刚要挣扎，便听人在耳边低喝道：“别出声,你看那边!说罢放开手。李逸听出是上泉信纲的声音，心头一松，顺着他手指瞧去，只见两个黑衣劲装的汉子背负着长刀，正在对面一家摊贩那里指手画脚，似是在打听什么。那摊主摇摇头，用手指了指旁边，示意他们到别处去问。那两个汉子无法，悻悻的朝着他们这方走来，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上泉信纲悄悄伸手入怀，取出夏河的匕首，凝神以待；李逸也趴在地上，手心里满是冷汗。

那两人就从道旁慢吞吞走过，却并没有发现他们。李逸拿眼偷瞄，其中一个稍矮的方脸汉子似乎颇为生气，忿忿的对旁边的汉子道：“刘师兄，咱们来这守了四五日了，连那两小鬼头影子都没见着，难不成天天在这里傻等?”那姓刘的汉子身量颇高，一双斜吊眼透着阴气。闻声看他一眼，答非所问道:也不知大师兄他们现在有多快活，每天在那小叫花家对门的茶楼里悠哉哉听曲儿，还指不定怎生调教那娘们儿呢。说罢嘿嘿阴笑两声，一脸垂涎模样。

那矮汉子一听这话，更是火上浇油一般。一脚将路边石子踢得高高飞起，没入草丛深处，嚷嚷道:“妈拉个巴子，他几个龟孙子倒好享受，凭白叫老子置这腌攒气!”刘姓汉子四下望了望，见此处无人注意他俩说话，仍是扯了扯矮汉子衣服，低声道:“你疯了么!这么大声干嘛?要是传到师父耳朵里，以后就别指望学到好功夫啦。”声音急切，似颇为惶恐一般。

那矮汉子性情爽直，闻声冷笑道:怕他个鸟，咱们都是从小跟着师父，蒙他老人家教导，从来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句怨言。可这几年，师父不待见咱们是光头和尚的虱子，明摆着哩!你想想四师兄.....”他二人越走越远，远远到前边路口的石头上坐了，听不清说些什么。两人觉得那刘姓汉子说话阴阳怪气，似在撩拨，大感奇怪。却也没在意，心下颇为庆辛不曾逃回家去。

两人蹲在草垛后面，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那矮汉子似是弊闷得久了，时不时口吐脏言，那刘姓汉子却在一旁不时帮腔附和,引他说话。眼见得太阳已快下山，光线开始黯淡下来，这师兄弟仍是徘徊不去，聊了个不亦乐乎。上泉信纲不禁着恼起来，要去结果他俩，李逸一把拉住他，低声问道：“你打得过他们吗？”上泉信纲沉吟道：“至少四成把握。”李逸想了想，把嘴附到上泉信纲耳旁，轻轻嘀咕了几句，上泉信纲忍住笑声，连连点头。

且说那师兄弟正聊得兴起，丝毫也未留意到夜幕已至。二人正自说话，忽见道上走来一个俊俏小童，他嘴里咬着个山梨，穿一身肥大的衣服，不时提裤挽袖，蹦蹦跳跳，显得颇为滑稽可爱。眼看将从二人面前走过，那刘姓汉子眼利，瞧出不对，张口喝道：“兀那小孩，给我站住了!那小童果真听话，闻声转过头来，用天真无辜的眼神望着二人，稚气道：“;大哥哥，你们是在叫我么?矮汉子把他唤道近前，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心道：这娃儿当真粉嫩的紧，就跟面泥捏的也似。刘姓汉子上下打量小童一眼，皱眉道:“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那矮汉子听这一说，顿时醒悟过来，忙捏住他肩膀厉声追问。

那小童吃他一吓,本已害怕,再加上矮汉心急之下用力又重,肩膀止不住一阵酸痛,嘴一扁,哇的一声呜呜大哭起来,直哭得小脸湿遍,抽抽答答。矮汉这才惊觉撤手，他本是个粗人，要打架砍人，眉头都不皱一下，何曾见识过这种阵仗。只觉得以大欺少，心下颇感不好意思，忙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好的黄油饼子塞在小童手里，急道：“乖娃别闹,乖娃莫哭....”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两句。好在零食入手，那小童果真渐渐止了哭声，又抽噎了一阵，这才安静下来。

刘姓汉子始终冷眼旁观，查看有无端倪，见他天性流露，毫无伪饰痕迹。这才不耐道：“爷们儿还有正事，快说你这衣服哪儿来的!那小童哦了一声，手指两汉子来时路，嘟哝道：“方才我从那边经过，发现一个小哥哥同一个小乞丐躲在树后，似乎很害怕你们的样子。我就跑过去瞧，他们见着我，二话不说就扒我的衣裤。我不肯，那个小乞丐就拿根棒子在旁边吓唬我，编些鬼话，最后又把这几个果子给我吃，还叫我不要跟人乱讲”那小童说到这里，露出一副既委曲又生气的模样，恨恨道：“你说不讲就不讲，当我是应声虫么?哼，我偏要到处去说。”矮汉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懊恼地顿足道：糟糕，只顾说得高兴，竟叫他从眼皮子底下溜了。说罢也不顾得那小童，匆匆拉了刘姓汉子望来路追去。

小童先时仍气咻咻的，及见两汉子转过山坳，这才像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般咧嘴一笑，朝着路边的一处谷垛招了招手。不多时便见一个穿得紧绷绷的少年飞奔过来，两人换过衣衫，击掌大笑，乐不可支。这小童自然便是李逸，他与七苍门只打过一个照面，况且那时油污满脸，谁有心情多看?此时他浆洗干净，露出清秀面目，便如一个黑泥娃娃变成了白瓷娃娃，竟把两个老江湖也糊弄过了。

。两人笑过一阵，才把那两个黄油饼子就着山泉分吃了，趁着天未全暗，出了镇门。

只见夜色苍茫，一条大道蜿蜒伸向远方，两人并肩朝外走去，渐渐没入浓浓夜色，消失在大路尽头。眼见得繁星四散，孤月独照，谁说夜尽之后，不是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