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宋神魔传 第三章 螳螂反噬

只听喀的一声，铁灌硕大的头颅撞在另外一具骨骼，在脆响声中，骨头断成数节，铁灌瞪着血红的双眼，口、鼻、耳中慢慢流出血来，他十分艰难的抬起头来，想看着敌人同归于尽。但是，他的眼中却只能看见一道象轻风般拂过的青光。铁灌在这时，拼尽全力张开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齿间，挂着口诞和缕缕丝丝的血，一口咬向章逊持剑的右手。

那是章逊突的一剑，准确的刺在铁灌颈部的大血管上，鲜血象喷泉一样喷出来，飞溅一人多高。原来，章逊在铁灌撞过来的一瞬间，早已甩蹬上马，脚尖在马头上一点，人已跃起身来，章逊在空中一剑刺出。

铁灌用生命撞碎的，却是那匹骏马的头。生命的诞生与夭折，都是那样的不可抗拒，也却都是同样的脆弱，特别是在用生命作赌注的战场上。

铁灌这一口根本咬不到章逊，却被坚硬的靴子踢中嘴巴，满嘴牙齿和着从身体里压抑不住涌出的鲜血，哇的一大口就向外吐出。

章逊静静的站在铁灌面前，一动末动，他也许是被这疯虎一般的死士惊住了，也许是因为他更有把握。

为什么？

因为，章逊在落地的时候，已经斩断了铁灌筋肉虬结的双手，从小臂处齐齐斩断。铁灌灰白的眼睛，瞪着章逊，带着死不瞑目的甘心。

章逊死死的盯着铁灌血肉模糊的尸体，手里握着滴血的铁剑，冷冷的站着，沉默半响，然后猛的抬起头，喝道：“如此死士，当真忠肝义胆，义薄云天。拖下去，厚葬之。”

“诺”。左右护卫亲兵立即拖走铁灌尸身，择处安葬，而章逊则换上了另外一匹通体血红的战马。

章逊打马走出十余步，向着空旷寂静的山谷洪声道：“章逊奉丞相之命，押送异宝回京，并非有意痛下杀手。此行既是身不由己，那我章逊也不该无端再造杀孽，还请各位隐在林中的英雄，放过我手下这七百余名亲如手足的战士，我章逊愿自刎以谢。”言罢，章逊刷的一声抽出剑来，横以颈间，双目中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凉。

武臣运足气力，气沉丹田，亦是声如洪钟道：“亡秦气数已尽，章逊将军又何必为枯骨卖命。不若追随我大楚王下，南征北伐，封侯拜相，名垂千古。”

“足下何人。”

“吾乃武臣也。”

“原来是大楚陈王手下第一良将，毒龙剑武臣，章逊今日输的不冤。我愿将宝物双手奉于将军，望将军雅量，宽免章逊属下军士。”

武臣一挺坐骑，从隐藏之处飞奔直下，瞬时已到章逊面前，在武臣身后，一千大楚剽悍军士，从林中呼啸而出，卷风尘而来，气势汹汹，一时令得章逊不由色变。

武臣凝视着章逊平静的双眼，一字一字道：“章将军，何不将异宝献出，与我共同进退。”

章逊将剑入鞘，伸手从怀中拿出一物，此物被厚实的黑布包裹，有如铜锣大小，两面平整，观之似如一面青铜镜。章逊随手拿起此物，轻轻抛给十步之外的武臣。

武臣目不转睛的盯着此物，待到此物已近眼前，他反手一拔剑，向上一掠，准确的割开了包裹此物的黑布而不伤及内里，同时，剑锋立时，轻轻一格，已将此物弹至身前二三尺处。

武臣拔剑，割布，格物，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而且，出手之迅速，判断之准确，实乃章逊平生未见，章逊瞳孔不由得开始微微收缩。

包裹的黑布被割开四处飘散后，那物体也落在草地上。

这物极似风水大师所用的罗盘，上面精细的刻着形如八卦的符号，不同的是，在罗盘正中的太极图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青光在缓缓围着太极图转动，而在阴阳鱼上，则有着淡淡的金光，金光中好似藏着五颜六色的彩虹般，有时淡淡的闪现，有时却在金光中乱窜。

当武臣将目光专注的放在那道金光上时，好似突然在其中看到了天地万物，不过却是模糊不清，待再定晴一看时，却又感到目眩神迷，那围着太极图的青光，忽然整个弥漫开来，遮住了整个罗盘，隔的不远的人，隐隐听见青光中发出的似如雷霆一般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几无可闻。

在武臣目眩神迷的一瞬间，章逊却是右手向前猛的一劈。只听“风的一声怒吼，竟有穿云裂日之感。武臣在这巨大声响中，顿时定下神来，随眼望去，原来章逊麾下的军士却是突然之间变了阵形。百余身着铁盔，手持长弓的士兵，骑在重甲马上，排在整齐的方队，箭头黑色逞亮，箭杆比普通箭枝阔约四分，箭已上弦，箭头遥指向前。

只听“风”。又是一声震天裂地的暴喊，士兵们弓弦怒张，一百石的强弓逞满月之势，单看那一百军士，个个神情凶悍，武臣感到纵有千军万马，也不过如此。

陈形又是一变，最前面三排箭手蹬里藏峰，将身倚在马腹右侧，离地一尺，箭头直指向前。中间四排，直直指向大楚军队。最后三排，箭手仰面朝天，竟是指向天空。

武臣大惊失色，猛的一拉缰绳，意图回马飞离此地，同时口中厉声喝道：“速离此地，速离此地，敌人已布铁血箭阵。章逊小儿，竟敢欺我，无耻之极。”

没想到，这竟是昔日秦军征服六国的铁血箭阵。相传，在长平之战中，被这铁血箭阵射死的赵军达二万多人。箭阵发动时羽箭铺天盖地而来，每支箭间空隙不过五寸，根本让人无法躲藏。最可怕的是，箭蔟连绵绵不决，根本没有丝毫的时间和空间可以令敌人脱逃。据说，只要被困箭阵之中，就无一人能够逃脱。

“风”。这一声怒喝，令大地为之颤动，飞鸟为之惊恐，楚军上下，闻之无不惊魂失色，定力稍差的被这声震的魂飞魄散，茫然不知所措，眼见风头不对的，正待打马离开。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或者说是，结束了。

天地间，突然狂风怒吼，黑色的闪电挟着风雷之声，在武臣的眼睛一睁一闭间竟已射到眼前，来势无与伦比。

只见一阵鲜血飞溅，一声声惨如叫鬼哭狼嚎，冰冷的长箭贯穿了一个又一个的身体，最前面的楚军士兵，转眼间就被射成了刺猬，箭蔟散布，罩住了楚军士兵所在的位置。

反应最快的人，就是拔出了手中兵器的武臣最得力的手下之一，大刀高离。他一刀挥出，竟然拨偏了三只长箭，他一打滚，射开两只夺命箭。高离钻入马腹之下，拼命往前窜逃，连爬数十步，眼见得就可脱出箭阵范围。高离立即翻身上马，足尖轻点，人意欲借力逃脱。就在这时，他小腿被一箭射穿，人再也无力跃起，身体直接往下坠。未及半尺，两只箭自后背射入，箭头自胸前透出。接着一只箭从天而降，直接射入高离左肩。高离眼前一黑，觉得身体好象一个注满水的皮球，被顽单手中的绣花针刺的千疮百孔。

按照铁血箭阵的计算方法，高离至少要挨上三十八箭，才算真正感受到箭阵的威力。

不过，高离已经来不及感觉了。因为就在他中到第一十四箭之时，已经停止了心跳。

一柱香之前，还是活蹦乱跳，杀气逼人的大楚精兵，一柱香之后，却已变成一堆死尸。

章逊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要咬出血来，也许这世上将会凭添无数孤儿寡母，但这战争如此，谁也无可奈何，章逊觉得，自己原本已冷血的心变得柔软起来，杀人如麻的手，几乎要去擦掉眼中的泪。也许，章逊也到了该退出这血雨腥风的时候。

章逊在想，这次执行完命令，不管丞相赵高答不答应，他也得挂印远去，找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带着老婆儿女，过一些宁静的生活。

待得箭雨停歇下来，樊哙才道：“章逊根本未退败象，武臣心急贪功，十有八九会着此道，我心下一直是早有预感。只可惜，大楚这一千精兵，竟然死的如此窝囊。”

龙且眼中突的闪现出夺目的神采，他只是盯着章逊道：“刚才我观章逊出手，击杀铁灌，他的剑术实在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快到匪夷所思，我只怕与之交手，也无必胜把握。樊兄，只怕要从旁助力才行。”

“那异宝确实造化神奇。不知龙且兄，可曾看清。虽然我们相隔千步之外，但那流光溢彩以及盘旋四周的青光，确非人工能及，乃鬼斧神工也。真乃上古异宝。龙且兄，你我二人约定，谁击杀章逊，谁得之如何。”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龙且一弹剑鞘，铮的一声，剑已出鞘，龙且一剑削断面前一棵小树，正色道：“杀章逊，取异宝。若违此言，人神共愤，当如此树。”

樊哙也肃容道：“好。一柱香之后，大家各凭本事，艺高者得之。”言罢，一掌也是拍断身侧一棵杨树。

章逊向后一摆左手，原本布置铁血大阵的骑射兵们业已撤回原位，由轻骑兵们护着，缓缓向前走了过来。

章逊在四名亲兵护卫下，走向楚军尸山，想找出武臣的尸体，就在几名亲兵下马翻找武臣的尸体时，天空中突然飘过一丝光芒。

这朗朗晴天，怎么会有闪电出现，章逊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