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nnad之最初与最后 一七、最后一人

“风子。”我叫了一声走过去，“怎么了，傻站在这里？”

风子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依然只是捧着木雕呆站在那里。

“你干嘛啦，突然无精打采的，来，走了，我们继续去送礼物。”

我拉起风子的手就要走，一转头却正看见智代向这边走来。

“哟，智代。”我打了个招呼道，“真巧啊。”

“春原？是啊，真巧呢。”智代停下来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唉，还不是风子这家伙。”我看了看身后的风子笑道，“我们还要继续去发海星的呢，但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傻站在这里不动了，真没她办法。”

“……你说的什么，我不太懂。”

“就是之前给过你们那些海星样子的木雕啊——现在我和风子还在继续发着这些木雕给其他人的。”

“……什么木雕？……风子是谁？……”

我愣住了，看着智代此时一副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疑惑和带着些许漠然的样子，我愣在了……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天雨中，看到的公子的神情……

“智代！”我突然只觉心里一阵着急，叫道，“别开玩笑了！木雕，木雕啊，海星样子的木雕！我们才刚刚给你的啊！风子，就是伊吹老师的妹妹啊！就是她送那个木雕给你，还有杏和渚她们，希望你们参加她姐姐的婚礼的啊！……”

智代愣了一下，依然只是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风子……那是谁？我不认识啊……”

“智代！”我急得抓住她的肩头叫道，“风子就是伊吹老师的妹妹啊！伊吹老师五年前在这里任教的美术老师！我们才刚刚对你们说过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这时中庭很多人都已经带着疑惑的神情望向这边，智代被我这样突然抓住，却也不见惊讶和生气，反而，本来疑惑和漠然的神情这时变成了……一丝无奈和哀伤……

“……春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记得什么木雕，什么姐姐，什么风子……”智代好像只是喃喃自语似的地这样说着，“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有一丝难受的感觉，就好像忘记了什么……不想忘记的事……春原，你告诉我……是……就是这个叫风子的事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点都想不起来？……我认识她吗？她是个怎样的人？……春原，你告诉我……”

我呆住了，慢慢转头望向身后的风子……依然只是那样一声不响地站着，难道说？……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

“春原！……”

于是，就在下一秒，我已经在渐行远去的智代的叫唤声中拉着风子向话剧社教室跑去。

“砰！”

我几乎是几近粗暴地打开了教室的门，把里面的渚等人都吓了一跳。

“喂，你干嘛？想吓死人啊？”杏站起来不满道。

“各位！”我叫道，“你们……不会忘记风子吧？！你们不会忘了到时要参加伊吹老师的婚礼吧？……”

教室里的人都只是不约而同用一副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喂，你嚷嚷什么呢？”杏走过来说道，“什么风子，什么婚礼？你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伊吹风子！她姐姐伊吹公子的婚礼啊！”我急叫着，“前后不到十数分钟的事，难道说你们现在就已经忘了吗？！”

“什么伊吹，什么风子公子的……”杏不耐烦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想劝你不要这么大声乱吼！”

杏也忘记了！

我再一次呆住了，接着急忙向渚她们叫道：“渚！椋！琴美！……你们……你们应该还记得的吧？风子，还有她姐姐婚礼的事……”

三个人面面相觑，接着都用充满疑惑的神情对我摇了摇头回答了我的问题……

怎么会这样？……我望向一旁的风子……想起了公子，想起了智代……难道，我们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吗？……

我急忙又拉着风子跑回资料室……

“欢迎光临。”

迎接我们的，依然是满脸微笑的有纪宁。

“有纪宁！”我急忙进去叫道，“你还记得风子吧？”

有纪宁愣了一下：“……风子？”

“是啊，就在不久的刚才，我带她来了的！”我说着已经把风子拉到前面面对着她，“就是她！你还拜托过我要提醒你记着她的！”

有纪宁漠然地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风子，然后……说道：“……抱歉……我不太明白你说什么……你那边……还有什么人在吗？……”

我呆住了——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风子了？为什么？……

“对了，木雕！”我叫着，搜索着周围，很快就在作者一角找到了刚才送给有纪宁的木雕，我高兴地拿起来放在有纪宁面前道：“看，就是这个！风子才刚刚送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有纪宁看着木雕愣了一下，带着一丝惊异的神色说：“咦？……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有纪宁！！”我不禁竭斯底里叫了起来，“不要再开玩笑了！！”

“够了，春原！……”

这次响起的，却是风子的声音。

我转头望向她……只见她只是淡淡地说着：“够了……已经够了……刚才在中庭，我就已经发现了……大家……都已经渐渐看不见我了……就是以前见过我的，也已经忘记我了……我……我……”

风子说着就哭着跑了出去。

“风子！！……”我叫着追了上去。

…………

“……大家都已经，看不到风子了……春原你，也就不要管风子了……”

我终于在校园一角追上了风子，望到她的身影后，她只是这么说着……

“风子……已经不行了……风子就要……消失了……海星，也送不完了……所以，春原……你也就和姐姐、和大家一样……忘了风子算了吧……”

“笨蛋！怎么可能忘记！！”

我吼道。

“怎么可能忘记？！和你在一起的事，怎么可能就这样忘记？！难道你想说，我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时间，都是假的吗？！难道我们在一起的快乐，都只是谎言吗？！”

“……春原……”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一直都坚信着这一切都是真的……和风子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虽然很短……但是却都很快乐……我不要……我不要就这么忘记风子，我不要你就这么离开！……风子……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

我说着，已经情不自禁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风子。

“……呵呵……春原……果然是个大怪人呢……”风子苦笑道，“明明……明明姐姐和大家都看不到风子了……为什么……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还是看见……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还记得我？……风子其实想过的……要是连大怪人也看不到风子，忘记风子的话……那么风子也可以忘记所有的一切，可以真真正正的放弃了……可是……你现在这样……你现在这样的话……风子……风子就永远也放弃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看不到，但这时我知道——风子她，已经哭了出来。

“风子……不要放弃……哪怕你姐姐看不到你，哪怕智代她们都已经忘记你，哪怕所有的人都不认识你，但——你还有我……我依然会记得你……记得你的一切……记得和你一起带给我那种旁人无法比拟的欢乐……记得你的笑容，和送礼物为姐姐祝福的执着……我会记得你……以前会，现在会，将来……也永远都会！……”

“……春原……”

“所以，风子，不要说放弃……只要还有希望，只要你还有信念，我们依然可以继续送出那些海星的木雕给学校的师生，依然可以让他们为你姐姐的婚礼送去祝福……你的姐姐，现在也再等待着幸福，风子你……为了她，也为了你自己，也一定不能放弃！”

……沉默，一阵难堪的沉默……我知道，这是风子的思想在做着斗争，在背后，我看不到她的面孔，不知道她的表情……所以我只能用紧抱着她身子的双手向她传达着我坚定的信念……风子，你一定……不能放弃啊……

终于，我看到风子伸出手来轻轻搭在我的手臂上，慢慢转过头来，挂着两道泪痕的脸上，却露着笑容。

“……春原，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真是……没有办法呢”

看到风子破涕为笑，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于是，送海星木雕的行动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

400个、500个……虽然真的越来越多的人看不见风子了，但我还是尽力游说他们收下木雕并参加公子的婚礼……于是在袋子里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木雕时，我知道风子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嗯，照这样下去，很快任务就能完成了，风子你也开心吧？”

“嗯，风子很开心呢！”

“好，那么就继续加油找到这最后一个人吧！找到了，大家就可以一起来参加风子姐姐的婚礼了！”

“嗯！”

我们手拉着手，高兴地向前走去。

……可是当时我们都没想到，迎接我们的，将是那悲伤的结局……

…………

最后的一步，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我们连续好几个星期观察了学校里的每一个老师和学生，但是发现都是送过的了，而风子也说，她清楚地记得确实是已经送了699个人了，而唯独是这最后一个人，我们却一直没找到……

于是，终于一天，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忙了一天身心疲惫的我们肩并着肩坐在一角，眼前，是那个剩下的最后一个海星木雕。

“……春原，我累了……”

半晌，风子终于说出这么一句。

“都找了这么久了……最后一个人还是找不到……风子……想放弃了……”

“不要这么说……”我虽然是这么说，但声音也已经是有气无力，开始的那股冲劲，似乎也在这几个星期的挫败中被磨尽了，“一定……可以找到最后一个人的……”

“……春原，你知道吗？……其实在之前，风子一直以为，风子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刻一个海星，然后把它送给一个人，然后再刻一个，再送给另一个人……这样不断下去，不断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刻完700个海星，送完700个人，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是，接下来呢？接下来风子会怎样？风子会被忘记吗？风子会消失吗？……我真的好怕，好怕会变成那样，但是为了姐姐，我依然决定这样下去，就算最后哪怕风子真的被遗忘，真的消失了也无所谓……本来风子以为，即使自己真的被忘记或是消失了也无所谓的……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风子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风子，不想要被忘记，更不要消失……风子好怕，真的好怕啊！……”

风子说着，已趴到我怀里哭了起来……

“我不要啊！我不想大家都不理我，不想姐姐不理我！！我更加不想消失啊！……”

“风子……”

“风子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这最后的一个人，风子究竟是找他，还是不找他的好？……要是找到了他，风子被忘记了、消失了，那怎么办？……可是，要是找不到他，风子想要为姐姐婚礼送去祝福的愿望，又不能实现了……风子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了，不知道啊……”

风子抽咽了一阵，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我说道……

“可是……就这样吧……风子，已经想通了，因为……风子遇见了你……几个星期我坐在那张椅子上时，真的很伤心……我发现姐姐看不见我的时候曾经骗自己……说到下一次见她，下一次在婚礼上见到她时，下一次等我送完了700个海星时，说不定她就能看见我了……所以，自从第一次后，我再也没有去见姐姐，可是那天在仓库看到姐姐的时候，她还是看不到我，我真的很伤心……风子漫无目的地跑了出来，最后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坐在了那里，那时……春原你出现了……在姐姐不要风子的时候，在大家都忘记风子的时候，只有春原你……鼓励着风子……风子不会说什么多好听的话，只能说那时风子真的好感动，好开心……风子真的好开心……”

“风子以前，一直都只是为姐姐的婚礼而在到处奔波送礼物，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努力，自己一个人……真的很辛苦，可是自从遇见了春原你，风子就感到了生活中有了以前未曾有过的快乐，和春原一起送礼物的这段时间，就是风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在那时风子终于认识到，自己送礼物不仅仅只是为姐姐的婚礼，而且还是因为风子相信着姐姐、相信着大家会认同风子的努力，最终一起欢聚在婚礼上……而当姐姐和大家都已经将风子遗忘时，却依然还有春原你，一直在支持着我……就是在风子自己也想放弃了的时候，还有你，一直在鼓励着我……这样，我们今天才终于能走到现在这只剩最后一个海星的一步……”

“……即使这样，我也还是没能找到这最后一个人，我还是没能完成你的心愿……”

“不，春原……风子的心愿……其实已经达到了……”

说到这里，我惊讶地看到风子的身体进入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从和春原一起分发着海星开始，风子就已经渐渐有了第二个心愿——就是在海星全部送完那一刻到来之前，能一直……一直和春原在一起……现在，这个心愿已经达成了，虽然海星最后还剩一个，不过那已经不要紧了……因为风子……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个’的人了……是的，就是你，春原……你就是，在这里，在这一刻陪伴风子走完最后一步的最后一个人……是在风子离开之前，遇到的最后一个人——最后一个，能让风子觉得开心快乐的，能不断给予着风子希望的人……最后的最后能和在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风子就已经……再没有遗憾了……”

越说，风子的身体就越变透明，我慌了，紧紧抱着她……

“……风子以前，一直害怕一个人……害怕一朝醒来，姐姐和大家，都已经不再记得风子，不再理会风子，从此让风子孤独一人……在仓库见到姐姐的那次……还有之后感觉到大家越来越无视风子的存在的时候……风子真的吓坏了……风子以为，从此以后，风子就真的得永远永远一个人了……那时风子很后悔，很后悔自己以这种样子来到了这里……风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风子害怕寂寞，风子不想一个人……风子不想再看到姐姐和大家这样，风子害怕看到姐姐和大家这样……”

“不过，现在风子已经不再害怕了……因为风子知道……就算姐姐和大家再看不到风子，就算所有人都忘记风子……都还有一个人……永远都还有一个人，会一如既往地捉弄风子，和风子说笑，和风子一起去努力完成着风子那遥不可及的梦……这个人现在就抱着我，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到……能感受到的……所以……风子已经不害怕了，什么也不怕了……只要在他的怀里……只要他能记着风子……风子，就算风子真的要消失……也永远不会害怕了……不会了……”

“风子！不要！！……”

“……谢谢你……大怪人……”

风子微笑说着，闭上眼慢慢把嘴唇贴近我的脸颊，在我能感觉到那一刹那间的触感时，风子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风子！！！……”

我痛苦叫道，紧抱的双手突然失去了目标，瘫了下来；我整个人晃了一下，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但我知道那不是梦……因为，那最后一个没有送出去的海星木雕，就静静地躺在我的脚盘……

“……风子……对不起……”

我抱起那个木雕默默地说道，眼泪已经禁不住流了下来……

最终，最后一个“礼物”还是没能送出去……风子的心愿，也没有达成……我听说，公子也一直没有举行婚礼，而是一直在医院里照顾着那里的风子，我觉得我对不起她们姐妹……要不是我没用，要不是我不够努力，风子就不会这样就消失了……

现在，我每天都会到风子所在的医院楼下，站在那里眺望风子所在的病房——但是，我一直都没进去过……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进去……我认为我没能实现风子对她姐姐的祝福，根本没面目去见她……我不知道病房里的风子怎么样，公子说她依然是昏迷不醒，但如果她是有意识的话，如果她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的话，当有一天在病房里看到我的话……她……还会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天天站在医院大楼下眺望，默默望向风子的所在，默默地为她祈祷，祈求她能转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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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子结局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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