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繁华季 第二十章 死物而已

“老爷？”包总管试探性的询问道。方才自己已经将办事的经过详细的禀告了一下，这回失手，实在不该，心里正忐忑的等着老爷的回复，却久久不见反应，这才小声询问着。

“你说，她跑了，东西也没拿到，该怎么办?”高座上的程老爷子不失威严的徐徐问着，眼睛却仔仔细细的察看着手中轻轻转动的紫砂壶。

“这……老爷，是我办事不利，请老爷责罚。”包总管此刻全无面对何熙时的犀利，卑微的请求程老爷子的宽恕。

“责罚……”程老爷子状似无意的喃喃道，放下手中的紫砂壶，拿起旁边的湿布将手细细的擦了一遍，才重新开了口，“这个主意不错。”

垂着头的包总管一听，浑身猛的颤抖了一下，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能力非凡的包总管此刻显露出的害怕也并不是没有渊源，高座上的程老爷子不是普通的一户富豪老爷而已，表面上规规矩矩的从事木材生意，其实暗地则是走私军火的毒瘤，警方多次派大量警力包括何熙的父母试图拔除这个毒瘤都未曾得逞，均落得惨烈的下场。而之所以程家能安然到现在不仅与他庞大的财富有关，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手腕极其狠辣果断，训练出来的手下一个个都是精英，都是冲着极高的买命钱为他卖命，但稍不如意，便会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程老爷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负手走下，站定在他面前，似扯着家常随口问道：“管家，你来程家多久了？”

“老爷，已十二年有余。”包总管仍然颤抖着回道。

“恩，虽有过必罚，但念在你为程家鞠躬尽瘁这么久，劳心无数，为了区区一件小事责罚于你，未免太过。”

“老爷……”包总管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程老爷子却不理会，仁慈的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你身上还有伤，先起来吧。”

“是，老爷。”包总管感激的站起身。

程老爷子返身回到了高座，用手隔着软布拿起桌上的紫砂壶：“这个是新得的紫砂壶，用这泡茶具有养身的功效，你拿去吧，回去先把伤养好。”

包总管微迟疑了一下欠身上前小心的接过紫砂壶，见程老爷子摆了摆手，便道谢退了出去。

程老爷子此刻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冷哼一声走回主座。

“父亲。”这时，程秦晓从厅堂的隔屋走出，将手中刚泡好的西湖龙井恭顺的递给他。

程老爷子接过茶杯，轻滤开浮物，小顺了一口，心里的怒气顿时被茶的清香冲淡了不少，冷漠之气也随之收敛不见，放下茶杯，温和道：“秦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越发学得精髓。”

程秦晓听此，知道父亲的气必定消了大半，笑道：“儿子再怎么学也不及父亲您的万分之一，父亲以后可得好好教教我，只是这好不容易新得的紫砂壶就这么赏给了包总管，倒真叫儿子羡慕。”

哪知程老爷子一听后话，眼睛危险的眯起，阴险的笑道：“秦儿，一个即将带进棺材里的死物而已，你要的，该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父亲一定会好好扶持你，将来这莫大的家业还要靠你来支持。”

程秦晓惊诧道：“父亲，你是说……”

话未说完，一仆人匆匆走进厅堂惊慌道：“老爷，包总管不幸中毒身亡了。”

心中的猜想一下子被得到证实，程秦晓震惊的看向父亲。而程老爷子则慢悠悠的喝着茶一副清闲模样，仿佛这件事跟平常的一日三餐一样平淡无奇。

“恩，好生找个宝地儿埋了，还有，他那个八岁的小丫头呢？”

“这……自从包总管身亡后，便没人见过她，不知道这丫头去哪儿了。”仆人努力给出合理的回答，生怕一不小心出了错。

“多派人手去找找她，找到后，送她去个好地方。”

“是。”仆从躬身退下。

“父亲，包总管只是一时出错中了何熙的招才没能拿回母亲的遗物而已，也罪不至死啊，更何况他兢兢业业为咱们程家，把咱们程家的木材生意打理的有条不紊，你未免太……”待仆从走后，程秦晓便忍不住质问起来。

“秦儿，你慢慢的就会懂的，父亲做什么可都是为了你，”说至此，程老爷子放下茶杯，转而严肃道“你要记住，用人不要物尽其用，一旦用到最大的价值时，就立刻将他毁掉。否则，物极必反，该下地狱的人就会是你。”说罢，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包文件递给他。

只是略微翻了几页，程秦晓得颜色便变了：“这是……”

“不错，这正是包震天近几年来利用总管之务偷梁换柱从程家得的财物。我想，他应该从八年前他女儿出生开始就有了想脱离程家的打算，原本以为秘密将他妻子在生产时除掉再嫁祸给何忱夫妇他就会忠心为我办事，没想到还是算错了这一步，反而引狼入室，而若我放他离开，他在程家这么多年，底细摸的一清二楚，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这么说，包震天无缘无故会失手在何熙手上，也是你预先计划好的？”

“不错。”程老爷子毫不避讳的点点头。

看着父亲毫不躲避的目光，程秦晓顿时觉得往常对他威严却不乏慈祥的父亲此刻竟有些陌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似乎都跟自己原先想象的发生了背离，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父亲了，摇摇头，一语不发的走了出去。

程老爷子并没有出声阻拦，只是再次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皱眉低语道：“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