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何为冰尘

第三百一十三章何为冰尘

胖子话音一落，杨子陵便趁萧奕云不注意，从他的手里将冰尘万里兜夺了回来：“冰的世界……那我放进去的东西会不会都被冻起来？”

胖子闻言，笑了笑道：“原本是的。”

“嗯？那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喽？”杨子陵将冰尘万里兜在手里来回翻了几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他微蹙着眉毛，看起来是在思考着什么，面上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表情，当然也更看不出他是在失望，还是在欣喜了。

“当然不是了！要不然你每放进去一个法宝之前，岂不是都要考虑它有没有被冻坏的可能？如此不人性化的设计，又怎么会是我们玲珑轩出的产品。”胖子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自豪，听着就像是，这店里的所有人性化设计，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一般。

“既然如此，那你说的那个冷冻效果，指的又是什么？”萧奕云一挑眉毛看向罗胖子，略微有些好奇地问道。

“哦，是这样！这个冰属性的意思呢，实际上就是指，在一番演化之后，不仅产生了一个新生的空间，同时，也在这个新空间中留下了一个冷冻源。”胖子解释道，“如果我们对这个冷冻源不加控制，那么这个新生的空间就会变成一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你们放进去的东西呢，也会被冻起来。”

“所以……你们就在这个冷冻源上加了结界？”萧奕云微一蹙眉，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哈哈，萧小子，说真的，你来我们玲珑轩帮忙吧！”胖子闻言笑了，听他这么说，看来，萧奕云应该是说对了。

“工钱几何？”萧奕云闻言，居然就这么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包你满意！如何？”胖子一听，笑着拍了拍萧奕云的肩膀道。

“行了罗老板，别做梦了！且不说我们阿云出身于山南道四大世家之首的萧家，单凭他如今武陵剑宗专修弟子的身份，就不是你能雇得起的。”杨子陵见罗胖子竟然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不禁连忙出言，想要打消他的念头。

胖子听罢，略微有些失望地说道：“唉，可惜啊可惜，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浪费在了……欸？等等，你刚才说他是哪儿的弟子？”

“武陵剑宗啊！你以为是哪儿？”杨子陵眯着眼睛看向罗胖子道，“整个南方武林能收得起阿云的，除武陵剑宗之外，还能有几家？”

“南海灵宗和御江门都不错啊！”胖子脱口而出道，只不过，看他那眼睛上翻的表情，应该是还在脑袋里想着什么别的事情。

“南海灵宗是不错，只不过我们阿云更爱耍剑，至于……”杨子陵正想对舒州御江门评头论足一番，不料，却被萧奕云的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那个……是兵器的那个‘剑’，雁羽剑法的‘剑’！”萧奕云强调道。

“除此之外，还能是哪个‘剑’？”杨子陵不明所以地看向萧奕云问道，看来，说他今天脑子转得慢，还真不是瞎说的。

萧奕云摆了摆手，有些懒得理他。

蔡寒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是，一旁的胖子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笑料，因为，他早就被萧奕云入了武陵剑宗当专修弟子的这件事情给惊住了。至于他刚才为什么会有心思吐出那两个门派来，想来，也应是他下意识说出口的，而并非是他想回答杨子陵的那个问题。

“你怎么会入武陵剑宗？难道不应该在镇阳武馆当个少馆主之类的吗？”胖子来自于一个商贾世家，玲珑轩开了这么多年了，能如此红火，肯定也少不了商场上的明争暗斗，所以，他对于这一类事情极其敏|感。而从萧奕云入武陵剑宗的这一行为当中，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这样的苗头。

“所以，你刚才话里的‘可惜’和‘浪费’，指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萧奕云当然听见了胖子的问话，只不过，对于这一话题，他并不怎么想谈。

坊间的传闻有很多，有的说，他们萧家已经投靠了朝廷，支开了这个所谓的长孙，萧宇天便可以同出自陕州上官氏的上官岚，生出一个真正倾向于朝廷的继承人；也有人说，这是陕州上官氏在对萧宇天施加压力，让萧奕云入武陵剑宗属于权宜之计，毕竟，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逼，恐怕是逼不出来的，只要萧家没有再添男丁，将来的继承人还会是萧奕云；还有一种说法，就比较直观，让萧家将来的继承人先入武陵剑宗，打上南方武林的印记，再回去继承家业，这么做，实际上就是萧家在向所有人表态，要站到南方武林的一边。

然而，在萧奕云看来，这一切的说法，都没有任何根据，去武陵剑宗拜师，是马昭扬提给他的，只不过，萧老夫人恰好同意了，于是他便入了武陵剑宗。这与继承权的归属，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纯粹就是一个巧合，没有什么复杂的缘由在里面，至少，在他的心中，是这么认为的。

胖子想了种种可能的回答，结果没想到，他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问话。微愣了片刻，胖子猛地晃了晃脑袋，震得双腮的赘肉一抖一抖的：“你……你说啥？”

“我是在问你，你既然不是在可惜我入了武陵剑宗，那你是在可惜什么？还有，你话里的‘浪费’又是什么意思？”萧奕云重复了一遍道。

“啊！这个啊……呵呵。不重要，不重要！”胖子笑着打了个马虎眼。他本来以为，杨子陵说的只是萧奕云的那个镇阳武馆少馆主的身份，所以，他才会觉着有些可惜。毕竟，凭着萧奕云的才智，在外面做什么不行？可是萧奕云却只选择窝在家里做个纨绔，这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萧奕云见胖子这么说，也不打算再深究下去了。毕竟，他也不是很想再将话题说回到“他为什么要入武陵剑宗”上。现在江湖上的诸多解释,已经够他受的了，他不想再听到牵涉更广，内容更复杂的说法了。

“不说就算了，还是讲讲那个冷冻源上的结界吧，既然你都把它封起来了，怎么还会有冷冻效果？”萧奕云开口问道。

胖子听罢，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因为，他还在想着萧奕云入武陵剑宗的原因。

“喂，罗老板，问你话呢！”杨子陵伸手推了他一把，整个手都陷到了他肚腩当中，一丝微痒感觉传来，胖子这才有了反应。当然，他反应过来后的第一句话，还是一句：“你……你说啥？”

“阿云问你冷冻源的事情。”杨子陵伸手指了指萧奕云，眼睛微微上翻。

胖子听罢，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自己说了吗？用结界……”话至于此，胖子忽然明悟了过来，“你是想问，为什么冷冻源被结界封住了，还会有冷冻效果是吧？”

萧奕云闻言，点了点头。

“空间裂口上的结界都可以有开有合，冷冻源上的结界又有何不可？”罗胖子笑了笑道，“不过，这两者之间，还是略微有些不同的。空间裂口上的结界只是开合，而冷冻源上的结界，则比之要复杂许多。”

“怎么个复杂法？”萧奕云一挑眉毛问道。

“这个结界是一个多重结界，既可开合，又可将万里兜中的世界划分成好几个部分。”胖子回答道。

“好几个部分？”萧奕云略微有些意外，“一部分没有冷冻效果，一部分有，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部分？”

“欸，是不是还有介于冷冻与非冷冻之间的部分？”杨子陵听到这里，眼中不由射出了精光。

萧奕云和蔡寒渊看在眼里，都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正解！”胖子打了一个不是很响的响指道，“冷冻源被放置在一部分世界中，另一部分世界则与之完全分开。而在这两者之间，其实还夹着第三部分，它和冷冻的部分之间有一个可大可小的门，通过控制这个门的大小，便可以调节这第三部分的冷热程度。同时，你还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随意划分这三个世界的大小，而且不是固定的，随时可以改变。”

杨子陵听完，也打了个响指道：“要的就是它！嗯，就它了！”说完，他便一脸真诚地看向了萧奕云，毕竟，如今能出得起这三十贯的，就只有这位萧少爷了。

萧奕云瞥了杨子陵一眼，微微蹙起眉毛道：“就一个冷冻效果，有什么用啊？你还能把敌人装进去冻起来是怎么的？”

“装敌人？”杨子陵瞪大了眼睛，觉着萧奕云说的话不可思议，“阿云啊阿云，你这可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冷冻效果，你不用来冰镇梅子汁，居然去拿来对付敌人，你……你这是疯了吧？”

萧奕云听罢，眼睛立刻一眯，抬手便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我这袋子里的钱是用来买装备对付魔族的，不是拿来给你做冷饮的！”

杨子陵闻言，抿了抿嘴，吞了口吐沫道：“也……也不光是用来做冷饮啊……有很多时候，还……还可以用来存放菜肴的嘛！你知道的，菜肴放在冷的地方，坏得比较慢。我们可以在出征之前，去一趟荆香阁，包上好多好吃的，然后，放在冰尘万里兜中冻起来。等我们到了前线，再想办法将它们热一热……嗯，嘶……怎么热，好像是个问题……”杨子陵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便将目光挪到了罗胖子的身上，“对了，你们玲珑轩有什么能用来热菜的法宝没有？”话至于此，杨子陵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叫道，“啊！不用了！哪用得着什么热菜的法宝，让凝儿妹妹用咒术就行了！她烧人都能一下子烧成灰，热个菜，肯定是没问题啊！哈哈，阿云，你说我聪不聪……哎呦！”

话说到这份儿上，萧奕云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狠狠地敲了一下杨子陵的额头道：“聪明个鬼啊！战场上的变化奇快，哪有时间来给你热菜？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想什么呢你！你以为是我们小时候春游呢？”

杨子陵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想着，吃点儿好的，大家也能更有力气和精神对阵魔族嘛！天天吃干粮，也咽不下去啊……”

萧奕云一翻眼睛道：“就你这觉悟，还想着上战场呢？”

杨子陵微低着头，在暗地里横了横嘴，看起来应该是还没服气，但毕竟出钱的是萧奕云，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时，站在一旁的蔡寒渊突然开了口：“其实，这冰尘万里兜，也并非是毫无用处！”

杨子陵转头向蔡寒渊，眼中充满了意外，他万万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帮他说话的，会是终年都一本正经的蔡寒渊。

“阿渊你……”萧奕云一眯眼睛，脑子飞速地转了起来，“你是指……冰块？”

蔡寒渊点了点头：“南方天热，便是入了秋，也不会凉到哪里去！我想，戎州南部更会如此，一些来于自偏北一点儿的地方的人，很有可能会在行军的过程中中暑，这会极大地影响我们的战力。不过，如果阿陵能够用冰尘万里兜，及时地提供给我们冰块，我想，中暑的情况可能会大大地减少。”

“等等等！”萧奕云听到这里，连忙伸手阻止了蔡寒渊，“你让他给我们提供冰块？那他还不得被泽叔给发现了啊！”

“所以……”蔡寒渊回望向萧奕云道，“就要看你了！”

萧奕云一翻眼睛，很无奈地说道：“又变回这么几个字了，让你多说两句这个费劲呐！”

一旁的杨子陵一脸感激地看向蔡寒渊，口中连声说道：“够了够了，不用多说了！阿渊，做得好！”说完，他还冲蔡寒渊挤眉弄眼了一番，也不知道这两人在背地里到底有什么勾当。

萧奕云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无奈地撇了撇嘴道：“算了，买就买吧！阿渊说的不错，冰块很有用处！也不光是解暑了，还可以镇痛，战场上，需要镇痛的时候还挺多的，也不好总用麻沸散，一用整个人就昏过去了，更别提战斗了。”

“所以……咱这就买了？”杨子陵满眼放光地问道。毕竟，这个冰尘万里兜，将来会落到他的手里，他只要准备好了萧奕云嘱咐的东西，那剩下的地方，还不是一样可以放吃的？

见到杨子陵面上露出了这副表情，萧奕云也很无奈，他既无奈于杨子陵分不清轻重缓急，又无奈于其对于吃的执着。他甚至都能预想得到，将来从冰尘万里兜中拿出来的冰块，很有可能会带着一股子烧鸭味。

“既然市价三十贯，那你打算卖我们多少？”萧奕云看向罗胖子道。

“二十贯，怎样？便宜你们一个普通万里兜的价钱！”胖子伸|出两根手指，在萧奕云的眼前晃了晃道。

“十五贯吧！何如？”萧奕云闻言，略微想了想，回给了胖子一个价钱。

“萧小子，这可是很少见的冰尘万里兜，你一下子就把价格给我压掉了一半，这也太狠了点儿吧？”胖子瞪圆了眼睛，显然是不太接受萧奕云说的价格。

“家里给的钱实在有限，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了，我们还要在你这里买别的装备呢，亏不了你的！”萧奕云面上一苦，说得还挺真诚的。

胖子听罢，考虑了一下，方才说道：“十八贯，不能再低了！你要知道，我们玲珑轩做了这么多年的万里兜了，这冰尘万里兜出来的次数，绝对不过百次，你能买到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以十八贯这么低的价格了。我记得，上一次出现冰尘万里兜的时候，还是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我也就你这么大，你可知道，那个冰尘万里兜，我们最后卖了多少钱？”

萧奕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胖子抬起了他那平张的手掌，放在了萧奕云的面前晃了晃。

萧奕云瞳孔一缩，失声道：“五十贯？”

胖子撇着嘴，摇了摇头道：“少了一位。”

“五百贯？有病吧……”萧奕云两手一摊，显然是被这个价格给吓到了。

“当时，我们玲珑轩已经有接近上百年没出过冰尘万里兜了，这个万里兜一出来，我们就定了八十贯的价格。”胖子伸|出他的拇指和食指，在萧奕云的面前晃了晃道，“那个时候也是巧，正好就来了两个厨子，都想要这个万里兜。”

“哪儿来的厨子？宫里面的？”萧奕云蹙着眉毛问道。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宫里面的！”胖子摇了摇头道，“看他们的打扮，都不太像我们大唐的百姓。”

“那你可知，他们要冰尘万里兜来做什么吗？”萧奕云复问道。

“说是要做什么……鱼脍！”胖子蹙着眉毛说道，看起来，他也有些记不清了，毕竟，那是他年轻时候发生的事情。

“鱼脍？那不都是取新鲜的鱼，用来切片生吃的吗？他们要冰尘万里兜做什么？”萧奕云不解地问道。

这时，落在一旁的杨子陵忽然发话了：“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传闻言，想要吃到最好的鱼脍，不仅鱼要新鲜，这个切鱼的刀，同样要保持一定的冷热程度，这样才能让鱼片入口的时候，发挥到最完美的效果。”

萧奕云闻言，一翻眼睛道：“所以，他们就为了这个目的，把原本八十贯的冰尘万里兜叫到了五百贯？”

杨子陵见萧奕云满脸的不信，不由开口说道：“唉，厨子的世界你不懂，他们对于口感的追求，是你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萧奕云撇了撇嘴，眯起眼睛看向杨子陵道：“不仅厨子的世界我不理解，吃货的世界，我同样也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