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恶魔旅途 第七章 离开

“交出你背后的卷轴！”萨卡挂在腰间精美的近乎饰品的长刀已经出鞘，出乎意料的刀身竟然呈质朴的黑色，但是它的吸引力却不比萨卡的那只黑瞳差丝毫，甚至两个同时出现他的眼睛也就变得暗淡无光。

诶呀，这次亏大了！银古苦笑，药钱也就算了连压箱底的东西都被知道了。

轻轻放下身后的箱子，从最底下的那层抽屉中小心取出卷轴，放在身前的土地上，萨卡闭上眼睛精神力疯狂涌出，凝聚成无数条丝包裹、阅读着里面的内容，还有藏在纸墨之间很难发觉的虫的标本。

萨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银古背的那个箱子，也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然有隔绝萨卡精神力侵透的效果，“拿上这些卷轴离开吧！”

仔细记住虫标本所发出的特殊气息，和记住虫的特性，这些卷轴也没什么用了。

“什么？”

银古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感觉，对面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仅仅照面就失去了兴趣，说什么他也不会信的，他一定用特殊方法知道了其中的内容，银古在心中仔细记住萨卡的样子，下次再见到的话一定二话不说就离开。

满怀着对萨卡的好奇和恐惧银古离开了这个村子，看着萨卡和那位虫师似乎不太友好，金心情忐忑的的询问萨卡银古留下的那副药剂是不是要吃？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虽然萨卡和银古有一点“小小”的冲突，但是银古技术还是值得肯定的。

晚宴的时候萨卡在金和他妻子的面前说出了自己即将离去的消息，金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像萨卡这样的人是不会真的居于某一个地方的，再加上今天陌生的虫师的来到，萨卡的动作已经让他们有所察觉，可是真说出来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即使是他们的极力劝说也阻拦不了萨卡想要离去的想法，“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一双稚嫩的小手臂从后面抱住了萨卡，是小媚！

萨卡转过身将小媚抱在怀里，从到这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媚，现在忽然又有点舍不得，“小媚乖！哥哥是一定要离开的，不过我们可以约定，只要小媚一直像现在这样可爱，哥哥一定会再回来的。”萨卡用手指刮着小媚可爱的小鼻子，满怀温柔的说道。

“真的吗？”

“真的哦…”

“那我们拉钩，哥哥一定要回来，小媚会一直在这里等哥哥的！”两只小拇指勾在了一起，这是两个人的约定。

第二天一早萨卡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送别他的只有金夫妇，还有一直在哭的小媚，而他留下唯一的礼物也只有三枚刻有奇怪图案的护身符。

………………

“妈……妈妈！！！”

孩童从熟睡中惊得一坐而起，寒衾自颈间滑落至腰际。他全身微微颤抖，双拳紧握并大口大口喘息着。当他发觉口型仍停留在梦中执着呼唤着的那个音节时，不禁无力地摊开了双手，将头低低地埋在胸前。

清秋凌晨，冷月无声。一线寒光浸过木门缝隙，将孩童瘦弱的身影隐约映在墙壁上。“妈…妈？”小孩子抬起头试着重复，却只觉口角生涩。那段本以为刻骨铭心的记忆正从脑海里逐渐消失，就像夏末的温热褪去一般无可挽留。“又要…忘了吗？”。

他试着扬起嘴角笑了笑。

拉着衣襟推门而出。漠漠轻寒游离在山谷里，时而像针一般透过衣衫扎进身体。山头弥漫着薄雾，一轮皎月隐于其中似将醒未醒。孩童低头看看自己的影子，仿佛越加淡薄了，想要随着雾霭一同散去。

“又做梦了吗？”那个穿着和服的少年仍旧别着腰间闲散的刀，正沿着那道陡峭的石阶向上走来。他停在刚刚惊醒的那个少年身边，伸手拿掉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肩上的雪樱花，抬起另一只手放在他脸上。“等到降霜，就来不及了。”

一个月前，暑热还在山谷里逗留。萨卡照例游荡在清晨的森林里。一场夜雨后是宜人的湿润和雏鸟啁啾。那个男孩像一只弱小的兽般蜷缩着，身下是潮湿的枯叶。萨卡很好奇他那一与众不同的眸子，就像……就像曾经的他。

蜷缩在枯叶上的男孩并不戒备，反而乖得像一只玩偶。他安静地躺在薄被下，烛光映在他稚嫩的脸颊上明明灭灭。萨卡坐在旁边看他，看他的眼神空洞地散在天花板上。那样的眼神……与其说是空洞，更像是急切地要寻找某个聚焦点，然而每次尝试都无疾而终。而眼神的主人，对此俨然早已淡漠。

“你叫什么名字？”萨卡露出了他和煦的笑容，像蓝染一样无害的笑容。

晌久，他缓缓转向萨卡，“妈妈她……想不起来了。”

“你会活下去的。”萨卡对着这个奇怪的男孩说。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然而说这句话时，萨卡看到了他殷绿色眼眸里闪过的一丝期颐，他笑了笑。

萨卡的身边从此多了一个小男孩，他为他命名为影，因为萨卡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影子要比正常人的淡，为了治好这个患着怪病或者被奇怪的虫寄生的少年，也为了试验一下刚学会的应对虫的知识，他每天夜里出发，深入森林采摘凌晨凝露的药草，在月色渐淡时披着满身星光而归。

值得庆幸的是萨卡的厨艺技能被系统评定为中级，一堆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药草放在一起煮出来竟然还能入口，要不然影的嘴巴可就要遭罪了！

那药汤其实并不像萨卡自己说的那样难喝，就像以前影的妈妈做过的一种糕点有清香的味道……可是他记不起来了，影不知道自己的病有没有好转，他开始遗忘大段大段的记忆，影子也日渐单薄下去。于是萨卡不再秉着烛火进门。萨卡每晚都为影讲述大段大段自己的故事，书上说这样也许可以产生抵抗。

噬影。这种虫萨卡第一次听说。它住在那孩子的心里。从银古那得来的书上说，噬影不轻易进入人的身体，因为大多数人的心有坚硬的外壳，主人对心的主动保护会让它无从侵蚀。

然而它竟已几乎完全占据了那孩子的心，就好像……就好像他是故意让他进来的。影……那孩子是极度想遗忘什么吗？可是他缄口不言。在萨卡讲述自己大段大段的过去时，他几度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句子最终消失在入秋渐凉的空气中。

如果影执意忘记，那么萨卡也束手无策。噬影几乎猖狂地吞掉他的全部记忆，萨卡只得努力再次为他填满。萨卡不会讲故事，于是他告诉影他的过去，那些平淡的激昂的过去。

“等到降霜，就来不及了。”萨卡只是在重复这句话。

那个凌晨，月光肆无忌惮地洒在影身上。萨卡几乎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萨卡伸手摸摸影的头发，可脚下长着斑驳青苔的石阶上，萨卡手掌的影子下，几乎接近一篇虚无。

“还有两个办法，”那天晚上萨卡背对着月光盘腿而坐，只是充满温柔的看着影，却给了他几乎最残酷的抉择，“彻底地丢掉影子，永远地忘记自己。噬影将代替你的心而存在。从此以后，毋需记忆，没有痛苦……每天都是新生，你会活下去。”

“引另一种虫子进入你的身体，它们间会存活一个，如果是后来的那个胜利你就会痊愈，但如果是之前的那个获胜的话，你就会…死！”

月光碎了一般在他的银发上跳跃，酿了一层光圈，影僵硬的脸上从未有过的出现了一抹复杂的表情，他在抉择。时间和夜色一起悄声溜走。

“如果选第一个的话就没有办法再记得你了吗？”影说了这句话，萨卡在这时候看见了他的心。

萨卡寻找的虫是一种叫做“影魂”的虫，呈半透明的黑幕状，喜欢潜伏在巨大古树的阴影中与之融为一体，等待着到树荫下休息的人或动物，趁他们睡着时从耳朵钻入脑中，这样一来宿主会渐渐变得不思睡眠，并逐渐丧失记忆！“影魂”和“噬影”都是以宿主的记忆为食粮，必然会为了生存厮杀。

幸运的是这种虫在萨卡现在所在的区域并不罕见，但是要找到他们也着实很麻烦，还是萨卡亲自出手解剖了数只动物才抓住一条，一切都要看霜降的那天了…

霜降已过，初冬的一场小雪压伤了山谷里的红梅，一点点像是血色。萨卡拍掉肩上残留的花屑，再次走上山路，用唯一的眼睛望向这片初冬雪霁的山谷。山头那边留有一大片过于晴朗的蓝。

“难得晴朗的天气啊！”萨卡这样自言自语道，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男孩。

“虫师者，以身为穴。为防滋生，不得久居一地，需终生流浪。若造化有幸逢心存噬影着，抑虫滋生，方可安居。”书上有这样的句子。

那个叫做影的孩子，萨卡没有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