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意纵横 第一章 为爱相搏

又是寒冬，又见风雪。

在巍巍的麒麟山下，有一庭院，前院已经打扫得非常整洁，积雪铲净之后，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仍有点滑湿，几个下人正往来穿梭着朝地下散着细砂，忙活得挺带劲。好象有什么紧急的事即将发生。

不错，这里即将上演的将是一场搏斗，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决斗。

而做为主角之一的叶小芸却孤伶伶地站在廊下，有些麻木甚至有些呆滞的看着事情的进行，几乎忘记又或者没有感觉到自己就是这场热闹的决斗的参与者。

把这场决斗形容为“热闹”，并不过份。试问男女婚姻，哪有不凭操守、德性、人品为依据，竟单以武之功高低来决定婚姻的道理？

现在将要发生的情形，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叶小芸必须与他师兄彭强决斗，谁赢了，谁就可以迎娶他们的小师妹王青岚。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俩能左右的，主意是他们师父王彬拿定的，王彬说过，他未来的女婿，一定要是个男子汉，一个能够得其真传，承其衣钵的男子汉。要证实这一点，除了师兄弟俩硬碰硬的交手，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至少暂时没有。

对于这个小师妹，叶小芸爱得极深，投入了太多太深的情感；问题在于他的大师兄彭强也同样爱得极深，也投注了相当的情感。三个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是好。

他们的小师妹待这两位师兄的态度又一样，一般的亲切、一般的温柔，对谁也不好一寸、对谁也不差三分，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确认，小师妹到底中意是哪一个？除了小师妹自己，可她自己却没有主见，任父亲决断。也许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吧！

于是，当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师父表明心意之后，王彬便安排下这么一场比试，师兄弟二人但凭所学一论高下，胜者迎娶王青岚。

当然这不失为一个解决困惑的办法，但用如此方式来断定婚姻的归属，从而延伸到百年之好合，叶小芸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其中似乎缺少了什么，也许是一份尊重，或一份真挚。

可是他没有理由拒绝参予，因为师命难违，更因为这是他唯一可能娶到师妹的途径。

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叶小芸对自己还是有点把握的。在平时的训练中师兄的武功怎样叶小芸心里还是有点谱的。

厅门前，早已摆妥一张铺设着软锦垫的太师椅，明眼人都知道，那便是他们未来的老泰山，以前的恩师，现在的决斗仲裁人王彬的坐椅了。

小师妹王青岚却不见芳踪，当然此时此地她是不宜露面的，大姑娘家总要略带三分羞怯才好，在为自己挑拣夫君的场合，岂容临场督导？

一声痰咳响起，头发斑白、体魄修伟的王彬从大厅内走出，长得又白又俊的彭强紧随于侧，当王彬撩起袍摆跨越门槛的一刹，目光扫了四周一下，等看见了叶小芸，他才从从容容的坐到椅上。

老管家王庆佝偻着身子来到叶小芸面前，扮着笑脸：

“叶哥儿，比试这就要开始啦，你往那边请，老爷有话要交代。”

叶小芸走了师父跟前，还没开口，王彬就甩了一句，

“比武嘛，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尽力就行。不过输了也不要过份沮丧。其实输赢都是你们的平时所下的工夫里。”

似有所指，，但叶小芸来不及细细品位。

走到场中央，向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大师兄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还望师兄念在……”

话还没说完，彭强猝然侧身挥刀，却在刀出的一刹旋飞斜扑，左脚横弹，动作凌厉无比。

叶小芸料不到大师兄居然如此心急，只能急速后退。并在仓忙之中也拔出了刀。

刀走偏锋，刀口正封往师兄来腿……

虽说是有点仓促，但叶小芸凭着数十年的习练还是勉强接住了师兄的突然攻击。

不过十招，叶小芸已经挥洒自如，正想着如何破解对方攻势之际。

突然，大师兄高高跃起，势如长虹，刀未到，气已至。

叶小芸惊呆了，拜师学艺也有数十年，别说大师兄，就是师父，也从没在他面前露过这一手。

在用力一挡之后，叶小芸还是踉踉跄跄地倒退，王彬已站起，大喝一声：“住手！”

彭强收刀转向王彬，中气十足的回应：“弟子遵命。”

望着自己红肿的虎口，叶小芸除了迷惘还有着惊愕，他实在搞不清师兄方才那一招是从何而来。

习艺十年，他就从来不曾见过这招刀法！

王彬步下台阶，面色沉重的说：

“胜负已见，小芸，你服也不服？”

叶小芸的脑子里空洞洞的，他茫然地抬起头：

“师父的意思是说，徒儿……输了？”

王彬冷笑一声，寒着脸道：

“刀都已经被打落于地了，若你不输，莫非还算你师兄输了不成？要不是同门比武，你这一只手恐怕已经不是你的了吧？”

忽然间，叶小芸有一种感触，他意识到自己参与这场比试之后，不但输了小师妹，似乎连师门的眷顾、手足的恩义也一起输了。

宛若他在这里已成多余，而十年来，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多余的一个！

王彬又在没好气的问：“我在问你，服也不服！”

略微定了定神，叶小芸硬着头皮问道：

“请教师父，师兄击落弟子手中刀的那一招，不知源自何来！”

王彬似是早已料到叶小芸有此一问，他正色道：“习武之道，首先在运用灵活，触类旁通，不可墨守成规，死学不化。”

“你师兄平日用心苦练，深研本门技艺之精萃所在，从而加以演变，舍短取长，另创巧妙，于应敌之际，自获奇效，你若有你师兄一半心思，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这般不堪一击！”

叶小芸低下头：

“师父教训得是……”

王彬伏身问到：

“那，你是服了？”

深吸一口气，叶小芸低弱的道：

“弟子……服了。”

王彬背着手稍做沉吟，又道：

“从今往后，这情形已有不同。照说你们师兄弟早该到外面历练历练，一面广增见闻，一面也为自己找个营生胡口。”

“现在你师兄已是我未来的女婿，如何订算，我自有安排。至于你，若有意自行出外闯荡，固然最好。当然，继续跟着为师亦无不可，过两天你就替我送一车药材到南边通州去……”

叶小芸沙着声音道：

“师父，弟子能不能考虑一下？”

王彬谈淡的道：

“当然可以。何去何从，你自己衡量着办吧。”

说着，他向一侧的彭强微笑示意－－那是真正的笑，发自内心的笑，是一种师父对弟子由衷疼惜的笑——然后，他与彭强相偕进屋，模样活像已是岳父与女婿了。

叶小芸孤独地站在庭园之中，目光缓缓移视周遭。

这里的一瓦一椽、一草了木，他都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

他竟从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离去，会在如此这般难堪的情形下，一个人离去。

这难道不是他的家么？老天，原来不是！

是什么原因使得惯常的气氛突然变了，持久的亲情也忽趋冷淡？

叶小芸一直没有觉得自己惹人讨厌，一直不曾感到在这个家庭里他是个局外人。

他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王庆犹豫着来到旁边，刻满皱榴的老脸上流露着悲悯与关怀：

“又要变天了，叶哥儿，进去加件衣裳吧……”

叶小芸打了个冷颤，笑中带着颤抖。

王庆欲言又止，但终于叹了口气：

“叶哥儿，你想想你师兄后头是个什么家当？哪比你，无主孤伶一人。唉？”

叶小芸愣愣的寻思着这几句话，心中渐显端倪。却越发自惭自恨，深切的屈辱啮啃着他，无限的痛悔侵蚀着他。

人心真的这样纸薄？世态又真的如此炎凉？连授业的恩师，看似清纯的小师妹，亦洗不脱那铜臭的污染吗？#审核：314026784 时间:11 14 2019 11:29AM#发布:314026784 时间:11 14 2019 11:29AM#审核：asd1231434 时间:11 14 2019 11:33AM#发布:asd1231434 时间:11 14 2019 11:33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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