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公墓 【004】打掉他

“冰之，你疯了？！”接到我电话的时候，李郁相当震惊，她大概没有想到昨天刚得知怀孕的消息，今天我就打电话给她要她帮我把孩子打掉吧。

我苦笑了一下，说：“没有，我想得很清楚。”

李郁在电话里不好劝我，说了句“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家看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半小时之后，她慌慌张张的赶到，一进门就大叫着说我犯糊涂，竟然想把孩子打掉。李郁一边骂着我，一边给我讲说孩子对一个母亲的重要性，尽管她自己也是未婚，不过讲起来却头头是道。

我就这么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听着她的长篇大论，末了，李郁坐下来说了句：“冰之，你想好了，打掉孩子你会后悔的。”

我缓缓道：“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

李郁急了，骂道：“什么叫没有办法？哪个当父母的不是替孩子操碎了心？要是遇到点困难就说没办法，就要放弃，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你跟我了！”

我感觉满心的委屈，李郁瞪着眼睛看着我，我便再也忍不住的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她一见我哭就更着急了，忙安慰道：“冰之你别哭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跟我说说啊。”

我流着眼泪回了句：“李郁，邹毅……好像在外面有人了。”

“什么？”她大惊，十分不相信的看着我，片刻之后才一拍桌子骂道：“这个王八蛋，他，他居然敢这么对你？走，我跟你找他去。”

李郁没能拖动我，便气急败坏的站在那里开始对着我骂，边骂边哭。我听见她哭便更加忍受不住了，哇啦一声大哭出来。憋在心里许久的闷气在那一瞬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我俩抱着哭了许久，李郁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冰之，你不让我去骂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骂有什么用？心都不在了，你骂什么也无济于事。”

李郁不说话，只是这么抱着我，忽又抬头问道：“昨天我不是告诉邹毅说你怀孕了么？说不定他会看在孩子的份上，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呢。”

说实话，李郁的提议对很多即将被抛弃的女性是有一定作用的。男人在背叛之后，突然发现你们有了自己的爱情结晶，这或许是挽留这份感情唯一的机会。可是我有我的清高，有我的骄傲，我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份已经逝去的感情去向他摇尾乞怜？

我倔强道：“李郁你了解我，我怎么可能去向邹毅乞讨爱情？他不爱我，就算能勉强生活在一起，他心里还是没有我。而我沈兵之是绝对忍受不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跟我一起生活的。”

李郁为了难，想了想又说：“那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么？”

我摇头：“不知道！”

“那你怎么断定邹毅有别人的？”李郁不解的问，我没有办法向她解释，因为我确实没有看见他跟那个女人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只是凭直觉，女人的直觉，我觉得邹毅已经不是以前的邹毅了。

我答不出，李郁试探道：“冰之，你……最近是不是真的精神不太好？”

“连你也怀疑我是精神病？”我生气的推开李郁，是真的很生气。因为在这座城市除了邹毅她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不但邹毅，就连李郁也认为我是精神病，这叫我怎么能不生气。

李郁见我急了忙缓口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你一会儿说什么自己看见了长着蝙蝠脸的女人，一会儿又说邹毅有了外遇，可你却没有一点证据，整件事情都是你自己凭空猜测的啊。”

我道：“我不是凭空猜测，昨天上午我亲眼看见邹毅走到楼下去接那个女人，之后她们还一起走出了小区。可是你知道吗，晚上我问他今天有没有见过什么人的时候，他居然面不改色的告诉我他一整天都在公司，什么人也没见过。”

李郁不说话，我继续道：“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他为什么骗我？”

“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呢？”李郁皱了皱眉毛，也许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借口太过牵强。

我俩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左右商量着，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决定出什么。李郁不赞成我打掉孩子，而我却十分坚定。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也许在这个时候，只有她是真心为我好了。送走了李郁我再次把自己扔进沙发，满脑子都是孩子的事，乱糟糟的。

我觉得自己没睡着，可却用很快很短的时间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碧绿的草地，蓝天白云的，天气很好。

我穿了碎花裙子蹲在草地上玩，身边有个三四岁的孩子，男孩。他长得虎头虎脑，皮肤白皙，小脸粉嫩。他忽而跑向这边，忽而跑向那边，咯咯咯的笑声洒成一片。

“妈妈，妈妈……他依依呀呀的再叫我。

我跑过去把他拎起来举过头顶，就这么高举着他满世界转圈。孩子笑的格外开心，咧着小嘴在我眼前露出洁白的小牙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着笑着，忽然那张小嘴越咧越大，越咧越大，大到整个脸都裂开了，最后那一口的小白牙突然变得又尖又长，鼻子嘴巴高高突起，上面长满黑毛。

蝙蝠？！我大叫一声将他扔了出去，整个人腾地一下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此时已是满头大汗。

我快速呼吸着，神智还未能全部清醒。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即便后来知道那只是一个噩梦，可他变化后的那张恐怖的脸却不停在我眼前晃动，让我窒息。

我觉得满屋子都是恐怖的气氛，就连空气的流动，都带着些许诡异。

我怎么会做那种梦呢？他就在我肚子里，他就在我肚子里……如果不是我精神还算清醒的话，此刻说不定我就要抛开自己的肚子把他揪出来了。

打掉他，一定要打掉他！我意志坚定的想。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整个人却突然冷静下来，呼吸也渐渐平和。看着屋内熟悉的装潢摆设，那里的墙画是我跟邹毅一起画上去的，那些漂亮的水杯也是邹毅买回来的……这个家到处都是我们的影子。

可就是如此熟悉的爱人，他，到底在我身边都做了些什么？！联想到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恐怖的事件，我只觉一股寒意入侵体内，让我汗毛倒立。

没错，这一切绝不是偶然，更加不是我的幻觉！

我开始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把最近的怪事一件件串联起来，也许能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一丝端倪。

搬进高石小区的第二天，楼上老太太就死了，小睦说是被我吓死的。邹毅显然像是知道什么，他没让小睦把话说完，而是拉上我快速回到了家里。

昨天，他骗我说没见过什么人，可我站在楼上分明看见了他跟那个女人一起走出小区，他在隐瞒我什么？

医院里的那个蝙蝠女人，那只是我的噩梦吗？可为什么我能清晰的听见邹毅的声音？从小到大蝙蝠就是我的噩梦，而我惧怕蝙蝠这件事除了母亲，就只有邹毅知道。

他明确表示过要我把孩子打掉，如果他爱我，如果他打算跟我结婚，又怎么会有这种要求呢？很明显，他并不想让孩子来拖累他，更加不会因为孩子来阻碍他的选择。

越想越觉得事情逐渐明朗起来，如果这一切都是邹毅在背后策划的，目的只是为了摆脱我的话，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了。可是，他完全可以明明白白的跟我分手，又何必要大动干戈的做这些事？

我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从我对他最初的记忆开始回忆，从那次在医院里第一眼看见他，他坐在床边对我笑，如此温柔的笑容是我今生第一次见到的。从那之后他就成了我男朋友，对我呵护备至。而我对他的依赖逐渐加深，直至今日，当我完全离不开他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离去。

或许，他是想要我主动离开，以此来保留他完美好男人的形象。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顶着抛弃前女友的罪名生活。

想到此处我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也彻底接受了这件事。人都是自私的，哪怕表面看起来如此虔诚如此坦荡的邹毅，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摆脱不掉自私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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