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之此生不换 35.沉沦

人的一生中总会发生数也数不清的事情，但是其中许许多多的事情过就过去了，不会在我们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也不会改变我们人生的大致目标和方向，但是有些事却会改变我们的一生。它也许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甜蜜，也许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它也许是长久等待里的一次必然，也许是意想不到的一次邂逅；它也许是某些人执着的苦心经营，也许是造化的无端捉弄。时间总是向前的，世事发生就发生了，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我们每个人心里最清楚。对于命运，是抗争还是妥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

这次重病，让王月兰看透了生死。原本都不再抱什么希望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只是明白程君平怎么也拿不出治病的钱，也不想让天衣为了这事伤神烦恼，就默默地自己一个人忍受疼痛，等着死神某一天里把自己收了。她也不再对天衣和程君平的和好抱什么希望，因为有些伤口就是用一辈子去弥补也补不好。李天成的出现，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给了她又一次生命。但是王月兰不知道其中的内幕，她只是以为这是佛的普度，是观世音的救助。信佛，原本只是一种寄托，一种心理安慰，是一种老伴走后她用来填补空虚的方法。而现在，在她的眼里佛真的会救苦救难，于是她更信佛了。

治病回来到辛丰以后，王月兰还是到大圣寺的安老院里去住，尽管程君平一再要她搬过去和他一起住，让他来好好照顾她。但是王月兰说什么也不回去了，她要以自己的残生来吃斋念佛，供奉佛主。至于现实里的李天成，她也只有天天在佛前为他祈福，以此作为报答。

不过王月兰终究还只是一个凡间老妇，还有让她放不下的。在她的内心里，还是牵挂着天衣和程君平，若是他们真的能像一家人那样生活，那她就是死也瞑目了。所以对天衣和程君平的和好，也是王月兰祈祷的主要内容。她深信，佛可以帮她的。

对于李天成的帮助，程君平多少是有些感谢的，但是更多的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以前那个工于心计的人会在十多年后变得那么善良，更不相信李天成只是为了赌气才来资助困难学生，他不相信李天成那曾经让他讨厌和害怕的占有欲会不复存在，他更不相信他会因为天衣长得像紫月而帮助天衣。但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天衣对他态度还是一如若从前的冷水淡，就是受到伤害也不会和他说，所以程君平只能是把怀疑藏在心里，在心里强迫自己相信，李天成这么做，真的只是因为天衣是紫月的女儿。要是程君平知道李天成对天衣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着刀子去和李天成拼命，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陪王月兰治病回来后，程君平才开始反醒自己。在李天成的成功和富有面前，程君平有了人生里的第一次无地自容。直到此时程君平才恨自己的无能。让程君平最痛苦的就是这让一个曾经他最看不起的人来来帮助自己。也就是此时程君平才意识到自己的尊严，自信和骄傲早已荡然无存，只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不知道而以。

对于过往，程君平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后悔一直以来的执迷不悟，后悔紫月走后的每一件事情。

如果当初没有把天衣扔出窗外，如果没有对紫月的去世想不开，就不会有这日后的家庭分裂，就不会有这如陌生人一般的亲人。可能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做他的老师，他的学生在他手下一批批地走出辛丰；可能少了紫月的家里还是和和睦睦，快快乐乐。天衣可以无忧无虑地成长，父母可以幸福地安享晚年；可能母亲王月兰就不会生病，那他们一家人就不会再遇见李天成这个人。这一切的不幸都可能不发生。但是每个人的生命都不可能走回去，回到过去的某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好把已经发生的遗憾弥补过来。已往的人生不可以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是从过往的种种里吸取教训，好让眼下的，未来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王月兰的手术钱和关系钱虽然大都是李天成给的，但是手术后的治疗，基本上都是用程君平借筹到的钱。一段时间下来，那八万来块也花了一半多。剩下来的钱程君平按不同的情况选择性的马上还了人家，但花了的钱还是欠着。如果还是像从前一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找临时活做，打牌打麻将，程君平也就只能勉强每一天都把自己的肚子填个饱，剩余的钱是一分没有。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没有好好地去想自己过去的种种不对，也不再允许他过这十多年来一直过的日子了。

一想到李天成那天在饭店里像训个小屁孩似的训自己，程君平心里就被人拧着一样难受。人活一口气，无论在谁面前，也不能在一个自己曾经那么看不起的人面前丢脸啊。何况这十多年来自己欠父母，欠女儿的实在是太多了，程君平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能那样生活下去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的重新来过，把自己的生活弄好以后，再把母亲和女儿都接过来，好好弥补以往的过错。

程君平开始不再去打牌打麻将，开始更多的找一些活干，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欠下的钱都还掉，不然的话所谓的好生活是无从谈起的。

一个人最害怕的就是麻木，一旦麻木了，就会失去自我，容易被一些表面上的奢华掩盖住纯真与实在，充斥内心的只会是暂时的奢侈与糜烂。欲望得到短暂的满足，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更不会知道什么才是永恒的，什么的珍贵的。一个人只要变得麻木，他就可以变得轻贱，无耻。

连日的伤痛与无助，正在让天衣的思想变得迟钝，所以有烦恼没个人可以倾诉，阻塞了清晰的思维。金钱的力量，第一次在天衣面前显示它的强大，原来这么多东西可以让它收买——人心，关系，权力，都可以在金钱面前退让。在李天成的金钱面前，那些早于王月兰的等肾者们屁都不是。天衣也在暗暗地为抚养自己长这么大的爷爷奶奶感到不值，他们辛苦一生，却总在一点点钱面前为难。天衣的麻木就让金钱遮住了双眼，在李天成面前，她屈服了下来，做了他的情人。可惜的是，父辈们的恩怨情仇她一点都不知道。

天衣是彻底的离开了学校那些社团，再也不去理会那些天真的争吵，就算是班上的事也不关心了。而天衣的离去也不会影响到它们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天真的学弟学妹们会像天衣以前那样干劲十足地折腾。系花，也早就另一张俏脸儿顶替，去吸引那些纯情男生的眼球。

天衣还是一如从前一样去给小雪华上课，李天成和天衣都不能让梁婉和小雪华知道内情。李天成是为了一己私欲，天衣是为了不会伤害两个善良的人。天衣知道梁婉的真诚，更知道小雪华的洁白无瑕，她不忍心。

李天成对天衣还不错，为她买了一处别墅，配备了司机送，隔三差五地给天衣钱，每次几千几万地给，到最后连天衣也不去看自己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反正超出了天衣把它们都花完的范围。

李天成猜得出天衣对于他和程君平与紫月的关系是一点都不知晓。而他却怎么也不会忘记当年的往事。

紫月是李天成第一个爱上的人，大学四年里，他是那么疯狂地爱着紫月，就算是在梦里，他也在想象着能和紫月手牵着手走过校园的小径，说着天荒地老的誓言。可是紫月却爱着当时班上最优秀的学生程君平，对李天成是从来都没拿正眼瞧过。李天成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来表达自己的爱，甚至不惜用欺骗和暴力的手段，但是这些只会让紫月更加讨厌他。

这无疑是李天成感情世界里最大的伤痛，大学毕业后，他再也没法留在紫月呆着的城市，因为他受不了那种想得到却什么也得不到的痛苦。他看不了紫月和程君平的幸福生活，那么他只有远远的离开，就算他是那么的不舍。

毫无疑问，李天成对紫月的爱是真诚的，但是爱情不是说真诚就可以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少了哪一方的情怀都是不行了。若是有人太过于执着，总会有人受到伤害。

若是没在遇见天衣，也许李天成已经完全忘记了紫月的，因为他知道紫月已经不在人世。就是这样李天成才心安理得地去爱另外一个女人。但是偏偏他就遇见了天衣，这个和当年的紫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尽管看见天衣的第一眼李天成就知道她是紫月的女儿，但是他内心沉寂多年的欲望却如若火山喷发一样不可阻挡。李天成想，这一定是上天对他当年痴情的回报，他一定要占有她，所以才会有他接下来的种种行动。

李天成也知道，是他自己错了，因为他不止一次地把天衣当成了上紫月。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前的种种，想起紫月对他说过，如果真的爱她，就离她远一点。是的，紫月永远不会爱他李天成的，紫月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今天被他李天成所拥有。紫月就是在地下会恨他李天成的。

李天成也知道，这会伤害到天衣。但是他阻止不了自己内心的欲望，站在天衣面前，他会忘了所有的理智。事后却在不断地自责，然后不停地给天衣钱，以为金钱可以弥补掉他所有的过错。自己也可以以此来为自己开脱，然后心安理得地让天衣做他的情人，肆无忌惮地以秘书的身份背着梁婉带天衣去做生意上的一些应酬。

麻木了的天衣，也就这样来回于学校与李天成之间，过着没有自我的生活。她做得唯一理智的事就是和李天成有个口头协议，说如果超过半年后，天衣想离开，李天成得无条件地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