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九州 第三回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几日后，一老一小来到了一处山涧瀑布，旁有一处空地，画着一个巨形的棋盘。诸葛龙一正在奇怪怎么有那么大的棋盘，突然看见棋盘的一边坐着一位老人，又瘦又小，满脸皱纹，几乎是蜷缩在石头上，头发稀疏，扎起一个发髻，看上去很是滑稽，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衣服是灰绿大衣，有些陈旧。相比圣贤天庭饱满，仙风道骨，这个小老头简直像地狱小鬼一般。

正当狐疑，那老头发出了声音，质地干枯，还略带沙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坐。”诸葛龙一吓的忙钻到圣贤背后，抱着他的胳膊，心想这人居然是活的，声音还这么吓人。

“你这痴子，怎么越发的瘦了。今天带了个小朋友来，小龙，快来见过棋贤前辈。”

“呵呵，不必拘礼。老哥带他前来观战，莫非这小子在棋艺上颇有慧根么。”老头抬头打量诸葛龙一，眼眶凹陷下去，还有些狰狞。

诸葛龙一急忙摆摆手，“我一点也不懂的。”心里又是吃了一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瘦的人。

“看看倒也无妨，我近来多收留了一些孤儿，知道你我相约一次的大战即将到来。都出来吧，别藏了！”

棋贤这最后一句运上真气，声震整个山谷。随后一群年龄不等的绿衣孩子从树丛、瀑布后面出来，一个个犯错孩子似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纷纷过来请罪。棋贤不言不语，也看不出是否生气。

这些孩子们看见圣贤都像见到神仙一样，非常激动。有个小男孩还想去摸神仙的胡子。他伸出小脏爪子，朝圣贤的胡子伸去，刚轻轻碰到感觉凉丝丝的，便是一缩，看圣贤笑眯眯的看着他，也大了胆子，摸了摸圣贤的胡子。其他绿衣弟子都一排站着，也都不敢上前去阻止。圣贤的胡须柔顺光亮，没有分叉和蓬乱，无风自动，孩子一边摸一边傻笑着。

棋贤喝了声“不得无礼”，圣贤却依然笑眯眯的，“不妨事。你其实也不必阻止他们前来嘛。上次胜了你半子，这次你先吧，不用猜了。”棋贤也不推辞，挥出一拳，拳劲在棋盘上打出一个拳印。圣贤也击出一掌，这场围棋大战就此展开。

棋贤和圣贤你一拳来我一掌，代替棋子斗的是难解难分。两人以快打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使得整个场面看不出来是在下棋，倒像是比武，整个棋盘尘土飞扬。转眼间已是百步，棋盘上渐渐出现清晰的布局，两人也越下越慢，很快便从中午到了傍晚。

诸葛龙一原本就不懂棋艺，也看不出来什么，却觉得棋盘中的拳掌印痕好像隐含什么妙理，一时间又说不清楚，只是心中若有所得。棋贤的棋势宛如一条大龙，张牙舞爪，圣贤化作一把利剑，与之斗成一团。眼看大龙愈发张狂，圣贤一掌分在大龙侧腹，使大龙吃痛狂吼。棋贤额头蹙的更紧了，陷入了沉思。

一盏茶的时候后仍然没有动作，这时候观众都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一些年级小的孩子越来越觉得乏味，一直东张西望的。忽然站在石头上眺望的大男孩大声喊了起来：“快看，是小师妹来了。”除了棋局中的人都纷纷朝着男孩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推着一个小车子向这边走来，这些棋贤收养的孤儿见状一股脑的冲了过去。

“小师妹你可来了，真饿死我们了，我看都有什么好菜。”一个大男孩说着伸手去开车子上的盖子。

“啪”，那小女孩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嗔道：“你这脏手，又去爬树了么，洗干净去。你们这些男子汉就知道上蹿下跳的，也没有人说帮帮人家，净是我一个人干活，真是的。”说着嘴巴撅的老高。

“哎呦小师妹，不是有小师弟帮你挑水砍柴，任君差遣了么，还用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人干吗。我看小师妹这般手巧，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呀。”一个个高的男生说的是眉飞色舞。

“哼，人家小师弟怎么拉，都比你们一个个有良心。你们要再欺负他，看我以后不给你们掺些蛇虫鼠蚁的，看你们的嘴还有没有这么刁。”小女孩探着身子，把一帮男孩子数落了一遍。

“是是是，谁不知道小师弟和小师妹是情投意合，以后我们肯定对你的如意郎君客客气气的，哈哈哈哈。”说罢几个孩子一起起哄。

“大师兄～兄，你看三师兄嘴巴多坏，你也不管管他，人家不依嘛。”女孩羞的耳根通红，跺脚嗔怒道。

个子最高的男子看起来有十七八的样子，头发在头顶挽个发髻，成束垂在背后，身穿青绿交襟长衫，外披深绿大氅。他一边笑着把小师妹护在身后，一边对打趣的男孩说“老三你就别耍贫嘴了，让人看了笑话。”说罢走向小龙，行了一礼，“适才师兄弟们胡闹，让你见笑了。不知可否赏光一同用餐。”

这时的小龙完全和初到山谷中时判若两人。一身干净的淡蓝色深衣，交领、袖口为白色，领口绣着兰花。袖口下摆等处为了方便活动略有修改。头发束着白色发带垂在颈后。面目稚嫩，一双剑眉却格外醒目，散发着勃勃英气。这小师妹这才看见他，觉得面生，好奇的问大师兄。

这九个师兄弟一直也没有和小龙说话，一直在个自阵营看棋，这时候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也都不拘泥，叫小龙过来一同吃饭。小龙也不扭捏，回头看了一眼圣贤便走了过来。

小师妹率先迎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璧霜。”水汪汪的大大眼睛忽闪忽闪，略微歪着小脑袋，小脸粉嘟嘟的，头发很像双平髻，左右的发束挽成个半环型，刘海及眉，向两边垂在脸颊，两边环髻下各垂一束秀发略微及肩，随着小脑袋和风来回摇摆，显得颇为可爱。眉毛细长，小嘴水嫩，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身着翠绿半臂交襟襦裙，腰间粉红丝带扎束，挽蝴蝶结。半臂上襦里伸出白色窄袖，袖领为深绿，裙略短，仅仅及膝，可以看到玉藕般的一双小腿。看起来年级与小龙相仿，个子还稍微高了一点点，说话的时候微微往前探着身子，还轻轻晃动着小脑袋。小龙有些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顿时有点结巴，“我，我叫诸葛龙一。”

“诸葛？可是龙泉圣剑，诸葛龙氏的人？”大师兄上前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龙泉剑的，我爹爹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剑，诸葛青龙。”

“果是诸葛龙氏的传人，失敬失敬，在下壁青，是圣门棋贤的大弟子。这是我的几个师弟和璧霜小师妹。不知道小兄弟为何会跟圣贤前辈同至？”这壁青神色显得有些激动。旁边的三师弟却在嘀咕着“谁叫几个了。”

“我是要去找我娘的，圣贤前辈说有个约定，所以顺道先来下棋，之后再继续赶路。”

“原来如此。不知——”还没说完，小师妹璧霜就插话过来。“大师兄，人家还饿着呢，你就问的没完没了的，真是的。你叫诸葛龙一，我就叫你小一吧。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盛。”

“呦，小师妹真是偏心呀，我们还都没分到一粒米呢就先招呼外人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呀。”老三继续打趣道。

“去。”璧霜一脚踢了过去。

“哎呀，小师妹打人拉。”老三说着躲到大师兄身后。

“不得胡闹，成何体统！”大师兄一喝，老三顿时灰头土脸。

璧霜拉着诸葛龙一走到车子旁边，“小一，咱们别理他，你尝尝我的拿手菜，辣子鸡。”说罢给小龙盛了一大碗菜，还在红红绿绿的辣椒里面挑了不少鸡肉给小龙加上。“谢谢你，圣贤和棋贤前辈想必也饿了，不如先给两位前辈吃吧。”诸葛龙一显然有些尴尬，颇为害羞。

“师父吩咐过的，下棋的时候不要去打扰他们，上次他们下了两天一夜呢，也是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再说两位前辈都带着酒水呢，我们不用为他们担心。”语调轻松，说着又递了烧饼过去。

诸葛龙一点了下头，退回第二个烧饼，道谢后到一边的石头坐下。棋贤的弟子们看小师妹净把肉挑给他，心里老大的不乐意，见小龙走开，顿时抢的是七荤八素的。唯有璧霜跟着小龙走了过来，满脸期待的看着小龙吃了一口自己的菜，急忙问道：“好不好吃？”

小龙点点头，就了一口饼，“嗯，很香，你的手艺真好。可以和欧阳哥媲美了。”

“欧阳哥？那是谁呀，很会做饭的么？”璧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好奇的问。

“他是圣贤前辈的徒弟，手艺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你做的饭也很好吃。”小龙被这般盯着，小脸一红，不敢直视。心想女孩子真可怕，就算被猛兽盯着也不会这般气喘。

璧霜听后掩嘴笑个不停，“是么是么。那就好，嘻嘻～那个欧阳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呀。”说着就坐在小龙的身边，靠的很近。

“他人是很好的，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诸葛说着掀开领口，看了看折扇，咬了口饼，神色有些哀伤。

“那？他也会做这个菜吗，他做的是什么味道呀。”璧霜忽闪着大眼睛，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

“他做的辣子鸡有些米香，肉非常鲜美，辣味也不呛人，吃起来整个人都热乎乎的，一直吃也吃不腻。”说完偷偷看了一眼璧霜，小脸微微有些红润，“当然你做的也很好吃，算是，各有各的风味吧。”说罢看着璧霜，傻傻的一笑。

“呵呵，你真会说话。圣贤前辈是有名的美食家，师父说以前年轻时候就特喜欢吃他的菜。他的徒弟，一定也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你是说圣贤和棋贤前辈很早以前就认识？”

“是呀，”璧霜一副有些吃惊的表情，“你不知道圣门七贤吗？圣贤、琴仙、剑仙、棋贤、书贤、医贤、睡仙。琴仙前辈已经被魔尊给杀害了，剑仙早就失踪了。他们七个是师兄弟，圣门中有一把宝剑叫无尘圣剑。魔尊为了夺取圣剑和剑谱，圣门都给毁了，琴仙前辈为了掩护其他人，也死了。其实师父说七贤是武林人给的雅号，他们除了圣贤以外的外号就是琴仙、剑狂、棋痴、书虫、药王、酒鬼。我师父就是棋痴。”璧霜一边讲的头头是道，抑扬顿挫，一边还做着手势，一副说书人的样子。

“哦哦，我还以为圣贤一直是方外人士呢。哎？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吃，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了，我可不愿意饿着肚子忙活。我和小师弟先吃的。”

“你是小师妹，怎么还有小师弟，你们到底谁小啊？”

璧霜噗嗤一笑，“其实小师弟是师父最近收留的，我是师父唯一的女徒弟，他们也叫的贯了，所以就继续叫我小师妹了。我们师兄妹里面三师兄、四师兄和八师兄是学棋的，小师弟才入门还没有学什么，主要是做些杂活，二师兄五师兄最累，平时主要种地，他们也学功夫，大师兄棋艺和武功都是最好的，还经常指点三师兄他们棋艺，大师兄人最好了。”

“那你呢？你是学下棋还是武功？”

“我？我才七岁，除了二师兄的孩子（摸圣贤胡子的那个）以外我是最小的，小师弟都比我大一点点。师父让我大一点再决定想做什么。”璧霜把一点点说的格外小。

两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其他师兄弟就先吃完了，过来问小龙一些圣贤那边的事情，小龙只是形容圣贤居的格局之类，没有透露地点。

天很快就黑了，一群孩子围着篝火做起游戏来。到了很晚二师兄和小师弟也来了。二师兄已经是个中年人了，身边跟着一个女人，大家称其二嫂，当是二师兄的妻子无疑。除了大师兄、老三几个学棋的人留下记录棋谱之外，其他人都一起去了棋贤的居所。小龙原本想陪着圣贤，被璧霜硬拉着回去了，说会着凉，壁青也说要小龙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小龙拗不过大家，便跟着去了。棋贤的住所是一处偏僻的小村庄，还有十亩多耕地。壁青的房间和璧霜的房间、棋社在一起。还有老三老四老五老八们的房间也都挨着，其他人的房间在田地的周围，都是分散着的。壁青的房间有淡淡的檀香味，书架上都是些棋谱和少数武学典籍。小龙看不懂字，翻着书上的图画，很快便睡下了。

夜已经深了，满天繁星闪烁着光芒。圣贤取出酒壶，小口酌着。“棋痴啊，你这大龙确实来势汹汹。可在我面前，再强的气势也要给你削平了去。”

“圣贤的屠龙术越发精练，这次却好像不怎么给力呀。是不是被我这大龙闪到了？呵呵”棋贤捋着胡须笑道。

“你高兴的太早了，且看我这招。”说罢举掌便下，突然一个石子携着劲风攻向圣贤的手腕，圣贤急忙闪过，还好没有下掌，否则一偏之下，落子无悔，便要遗恨五年了。“老痴子，你下手可够狠的。”

“哼哼，你莫不是忘记我们的规则了么，接招吧。”说着又是一连串的石子连珠飞到。按规则先离开坐垫的人也算输。这么多石子从不同角度飞来，圣贤究竟如何接住呢，我们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