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九州 第四回 局合龙蛇成阵斗，劫残鸿雁破行飞

第四回二贤观弟子斗法

小龙窥棋盘悟道

翌日清晨，诸葛龙一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看，于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险些撞到璧霜，不由得擦了把冷汗。璧霜则是“咯咯”笑个不停。“大懒虫，起床拉，师兄们都已经去观战了，说是他们昨夜大打出手，现在不只是斗棋，还较着劲呢。你再不起来可就看不到了哦。人家可是专门等你的呢。”

小龙抹了把脸，还好因为是别人的床，只是脱了外衣，想着又是一阵后怕（小龙睡觉经常把衣服脱下来当被子，卧在烧火后的地面睡，即便到了圣贤居也是脱的比较干净的）。

“霜儿姊姊，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小龙面色还很是尴尬，急忙把外衣穿上，整理了一下头发。“人家是看你睡的熟嘛，你睡觉的样子真可爱，嘻，和小松鼠似的。你看你笨的，我帮你。”说着过来帮小龙梳头。小龙也不知怎么有这么个比喻，也顾不得问，被一双小手时不时的滑过脖颈，有些痒痒的。“你的头发真顺，怎么保养的啊。”璧霜一边抚摸着小龙披肩的头发，一边露出羡慕的神情。

“是，是圣贤前辈帮我洗梳的，我以前发特别乱。我也不知道前辈是用了什么药，总之头发很快就这样了。阿，不知道圣贤前辈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小龙的脸有些发红，急忙岔开话题。

小龙吃了几块桂花糕就跟璧霜向棋盘走去。璧霜一路蹦蹦跳跳的，在小龙周围转来转去，和花蝴蝶一般，说着笑着到了远远能看见圣贤的地方。

这时候圣贤依然衣衫胜雪，神采奕奕，而棋痴却灰头土脸的。原来昨夜棋贤用石子打向圣贤却全被圣贤用手接住。之后棋贤又灭了灯，继续用石子向圣贤发起进攻，却被圣贤用上官家的一招“铺天盖地”，用巨大掌劲把石子都挡了回去。劲力过大，一些石子碎成齑粉，搞的棋贤是狼狈不堪。之后两人也不再点灯，对饮聊天到天亮才继续开战。如今形势依然明朗，圣贤力挽狂澜，棋贤气数已尽，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这些观战的棋贤弟子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都想着如何对招。只见棋贤落下一拳，局势突然改变，大龙好像消失一般，转而变成复杂的战场，很快与圣贤的力量混战成很多小战圈。几个孩子纷纷叫好，圣贤眉头微皱，显然是没有料到棋贤会出此奇招，还将自己的子送了一片，逐渐陷入焦灼的状态。小龙看着棋盘上的变幻，又觉得好像看出什么，整个心突突直跳。又过了几个时辰，棋贤终于获胜。圣贤站起身来，哈哈笑道：“痛快，此战真是痛快，老夫认输了。没想到原本是成竹在胸，却被你扳了回来，真是精彩。”

棋贤也捋了捋胡子，“承让了。老圣贤你还是一样的老谋深算。这战打的是累了些。去我那喝些茶水，休息下吧。”圣贤看了看小龙，小龙急忙说：“圣贤前辈还是先请休息吧，赶路不用着急的。”圣贤一笑，便随着众人往棋贤居所走去。璧霜见圣贤如此的气度风范，心里敬佩，跟小龙一起上来搭话。

用过饭后，棋贤把所有弟子集中在大厅，对圣贤说：“老哥的武功是日益精进，老朽是远远不及。我这有几个不成器徒弟，不如你就指点他们一下吧。”圣贤捋须看着站在面前的这几人，壁青神色内敛，仪态端庄，颇有些好感。

“其实你这次是给我上了一课，这盘棋给我的触动很大。不过看你几个徒弟，内功似乎已有所成。须记住运气时真气发于丹田气海，行于全身，气随意行，意从心动。出招时气似潮汐，意如日月，招式随心，形神合一，浑然天成。”

小龙听着心中若有所动，感觉着体内经脉，似乎有水流一般运行，跟着意念逐渐加快，在周身流淌。小龙身体放松，感受着真气流淌，逐渐感觉到一些阻碍，微微用真气排挤，不料竟突然放出一个长长的响屁，可谓是声音悠扬，绕梁不绝。这时候圣贤正说完那些话喝了一口茶，全部人都聚精会神的等着下面的话，却听见这么不和谐的一声，都大感尴尬，老三更是忍俊不禁，笑出一声又强行忍住，其他几个人看到他忍笑的摸样憋的是丑态百出，作鬼脸一般，也都忍俊不禁。诸葛龙一刚听见声音才发觉不妙，这时候羞的是满脸通红，道歉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圣贤却感到讶异，心想这个孩子真是天生奇才。只是跟父亲学了穴道和一些皮毛招式，武学根基可以说几乎没有。虽然在山里生活了一年，却只是在灵活应变上强于常人，功夫依然没有什么成长。此刻只是听到运气最简单的法门就能意随心动，气随意行，还把体内的郁结之气排了出来，实在是意想不到。自从小龙听到父亲的事情就一直心情郁结，这股郁结之气一直无法排除，由于危害不大，慢慢随着心情的好转会逐渐消减，圣贤也没有去管。

想到这里，圣贤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对大家说：“武学其实还是要讲求实战。依老夫看，你们不如和小龙切磋一下，互相学习。”小龙一听直接傻眼了，连忙说道：“圣贤前辈，我对武功是一窍不通，爹爹只是教过我一些剑的基本招式而已，我怎么能——”圣贤伸出手掌示意他不必说下去，“小龙啊，你且试试，不管是拳脚还是木制武器，伤不到人便是。有老夫在，你放心随意发挥便可，不用在意胜负，这也是绝佳的学习机会。”说罢让棋贤找来一把木剑，又点出老六来切磋。

老六用的是一把折扇，舞的是有模有样。小龙心中一直打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自己从来没有和人交手的经验，甚至连第一招都不知道怎么出。璧霜倒是在一旁加油，“小一你一定行的，加油啊，我支持你。”老三学着老人的摸样摇了摇低下的头，缓缓叹了一声“唉～～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哇。”声音故意低沉沙哑，听得所有人是笑的前仰后合。璧霜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不去理睬。圣贤则是对小龙说：“杂事勿念，心神守一，波澜不惊，随意而行。”

小龙点了点头，双目微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双目一睁，剑眉下的视线如同实质的精光一般射出，眼神和气质都变的大不相同了，精神高度集中起来。行礼过后，老六挥扇攻至，如同一把短刀，舞的灵动非常，小龙连剑也不用，来回闪躲，仔细观察着对手的动作。众人见他上蹿下跳，全无章法，大觉奇怪。

过了一会，小龙只是挨了几下，大多无法闪躲的时候都能架住老六的手腕来阻挡，竟是有惊无险。圣贤捋须微笑，笑容颇有深意，让人捉摸不透。慢慢的小龙已经对老六的习惯和出招方式了然于胸，在他出招的一刹那扫中其下盘，老六惊慌间向一旁滚去。小龙这才握好剑，挥动起来。老六刚才吃了一下也是谨慎许多，不敢贸然进攻。

小龙就在原地挥动木剑，也不着急，渐渐熟悉了手中的武器，一时间福至心灵。老六正渐渐往前挪动，小龙突然踏出一步，用最简单的点和扫的手法挥动木剑，环环紧扣，以快打快，把老六一步步逼退。小龙看老六步履依然稳重，不易出奇制胜，便收了攻势，挽了个剑花，似要横扫。老六见有了空档，急忙用扇点去，不料小龙突然又变了剑势，如漫天花雨一般全是刺招，完全是天马行空，逼老六防守，打的老六逐渐凌乱，完全不知道怎么判断下一招的位置，不敢托大硬拼，步步回后退。这时候小龙集中力气刺向老六胸口，老六急忙回扇来护，剑走到一半小龙突然松开剑柄，用左手直取老六双目。老六荡去木剑，头往后一仰躲开，胸口却被小龙右掌拍中，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棋贤发话了，“老六你退下吧，若不是小兄弟手下留情，你此刻即便不死也伤不轻。”圣贤则是呵呵一笑。“小龙啊，你这套打法很有意思，但却不像诸葛的路子，不知道是何人传授。”

“也没有人传授，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我当时就想着两位前辈的棋局，自然而然就把形势划到棋局之中，就这么打了。”

“不愧是诸葛一剑的儿子。果然天资聪颖，是学武的好材料。武学对战，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老夫的无尘剑法是讲求因势利导，积蓄真气，逐渐变强，以压制对手。同时无尘剑非常容易携力变招，所以攻守一体。但是进攻的变化却不多，高手对阵，往往进攻乏力，收获不大，最后变为比拼内力的持久战。而你刚才的打法深谙变化之精妙，乍一看大局没有清晰的章法，但没有章法却也是上好的章法。你能根据对方的优势和劣势在不同的时机选择最佳的进攻方式，而且还能抓住对方的失误进行反击。当真是了不起。”圣贤欣慰的笑着说道。

“不错，小子虽然整体上有些混乱，但在每个进攻的阶段却是很有章法，以简单的运气法门就能一气呵成，实在难得。而且能那么快熟悉手中的武器，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身体素质，力量和协调程度都非常好，根骨也佳，不错啊，不错。”棋贤也很是赞叹。

这时候老三颇不服气的小声说：“刚才六师弟没有用内功才落败的，若是全力施为，胜负也未可知吧。”棋贤瞪了他一眼，若是刚才不喊停，老六被一掌击飞，了不起疼痛一下，起来再战，恐怕体力不支的小龙还是会输。圣贤既然要这孩子打，便是有意思看他资质，试探他的能力，若是欺负他根基差，比起耐久力，便大违初衷了。

圣贤看小龙已经是很累，便要小龙前去休息。而棋贤把圣贤拉到偏厅，只让老大跟着，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棋贤让老大掩门，圣贤呵呵一笑：“棋痴啊，你是要这个孩子拜入我的门下是么？即便如此打算，也不必搞的如此神秘吧。”

棋贤不好意思的一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个老神仙啊。”

“神仙可承担不起。这个孩子举止心性都还算适合修习老夫的武学，你虽内功精湛，却终究对武学没有多少深究，怕屈了才。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哈哈哈，老哥说的极是，壁青，还不过来拜见圣贤师父。”

圣贤一把扶住壁青，没有让他跪下。“哎，不要着急。这孩子已经是你棋痴门下，如何能够跟我。何况我已经有了一个弟子，精力有限。这个孩子虽是个好苗子，却也不一定要学武。你不如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吧。我看你的徒弟中他最能继承你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