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九州 19接上"美文邀豪杰共赏"“求意见”

欧阳秋叶喝的迷醉，夜空中浮现出圣贤的笑脸。“秋儿，你要知道。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把一切发生的情况，和外界的全部信息，当做已知条件，然后用来作出决策。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我们能做的，只有立足在这些基础上，作出下一个正确的判断，为了达到目的，和想要的结果。记住，不要让自己在下一次决定前，就后悔。”

欧阳秋叶想起来师父的教诲，真气流转，酒已经醒了大半，坐了起来。的确如此，当务之急是阻止这场即将发生的朝廷阴谋，保证百姓不要发生动乱。然后是推行改革，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生活更富足。千觞的话，言犹在耳。“欧阳于谦就是个直肠子书生，以为有一身才学就可以泽被天下。殊不知自古为何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啊。”

不错，自古博学多才者，就算不是恒河沙数，也不会是凤毛麟角。但历史上真正成功的改革家，政治家却没有几个。李白虽然贵妃磨墨，力士脱靴的传说是假，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豪气却是真。“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此中狂傲，无限才情，足以震古烁今。李广骑马弓射，百步穿杨，身经百战，深受爱戴，最终却落得个负气自尽的结局。冯唐直言不讳，敢捋皇帝的虎须，终究也是盛名到死，无法得到真正的重用。自古郁不得志的英豪，不胜枚举。但导致他们郁不得志的，绝对不是才学太高。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术业有专攻。但人纵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要恃才傲物，不懂得尊重和与人相处，就一定无法达到他们所鄙夷的权贵之位。不要说如果让我到了那个位置，我可以做的更好。这不过是失败者的自嘲罢了。说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达到一个位置，和人的能力是息息相关的。只有没有原因的失败，没有毫无原因的成功。你可以去抱怨没有先天优势，没有家世显赫，但是你没有资格就此放弃努力，和希望。不要反过来去骂那些拼命攀登的人。当然，他们有其他的错误就另当别论了，这里只是说往上攀登本身。或许达到高位的最佳才能是溜须拍马，左右逢源。但是不能否认堂堂正正，也可以上去。当然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人的目的是什么，上去以后要做什么。人通过选择正确的方法，来达到他们真正想要的目标，就是人生第一智慧。

人是无法独自生存的，都需要合作，需要与人相处。处世之道是决定人生的第一力量。纵使能流芳百世，但连周围的人都无法容纳，无法相处，又怎么能不被驱逐，或自我放逐呢。他们本着学而优则仕的信念，却没有达到他们追求的目标，推行他们治世的信念。所以就这一点来说，他们是失败的。不过他们的目标改变了，对于他们下面人生的评价就随之改变了。比如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逐渐发现田园风光，醉酒观菊才是最向往的生活。即便一贫如洗，即便躬耕田亩，也一样逍遥自在。他们达到了自己真正追求的无限乐境，自然是成功的。人生最先需要的大智慧，就是寻找和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欧阳秋叶找出包袱，拿出来抄录的《无心决》。这天下第一武学秘籍的残谱，心不能静时参详的宝典，还是第一次进入欧阳秋叶的眼帘。

“夫武者，一曰止戈，二曰正心。武道，上映天道，下合人体之道。天地有乾坤，人世有昆仑，人体亦如宇宙混沌。夫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以武止戈，唯武道高者，可克敌，服人，以止战。武愈强，控之愈精，则损愈少。以武止戈，神武不杀，上善若水，达至境，不战而屈人。是以无招胜有招。仁义德者，以其心受万民所认，甘随之，付死生，共行之，方可无敌。”

这是总纲，大概说武字拆开，是止戈或正心。武道是外呼应天道自然，内通人体运行的。《无心决》分为天道，人道，武道3个部分。人道是医学部分，已经残破不全了。武道又分为几个境界，停止斗争，控制力度和掌握生死，上善若水，不战就让人屈服听话。而真正的无敌，是仁义的人，信念被万民承认，让人甘心追随，可以共同为贯彻信念而努力。欧阳继续打开天道篇。

“天之道，万物生灭循环之法。太虚无之中，有，趋于卵。天地生于混沌。力，动之始也。是以无极生宇宙，宇宙化太极。太极聚混沌为蛋，混沌生阴阳，阴阳化五行。太极两仪生四象，四象衍生成八卦，对应天道。力为成之因，是以体趋于球，面趋于圆，损、余趋于平。此静之所趋也，动则逆之，往复循环，永不止息。夫阴阳者，万物之母。五行有阴阳，天下物皆然。自然生雷、风、水、火、土五力，五行属性为金、木、水、火、土五物。万物之道，至处为一。大道至简，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方知藏巧于拙，以晦为明，寓清于浊，以曲为伸[出自《菜根谭》]，此乃至理。刚可克物，柔能克刚。刚柔并济，乾坤乃成。”

后面一页是五行图。五行起于水，依次相生是水木火土金，连成圆圈。相克依次是水克火金木土水。把相克的元素依次连起来，正好在5个字组成的圆圈里画出五角星的形状。这里面的五行五物，金是致密的金属，木是生命体，水是液体，火是热量或化学反应，土是松散的物质，由重力下降或附在地上。

在人之道里面，就只有一句，“木为肝脏；火为心脏；土为脾脏；金为肺脏；水为肾脏。”后面有黄帝内经的内容，还有其他残缺的段落，是经脉，肌肉，肌腱，骨骼，器官的介绍和图谱，并没有抄录在内。

欧阳想了半天，只明白天道篇里面说的是宇宙万物的起源，力是循环和生灭的动力，其他就不太理解了。不过圣贤是个物理学家，数学家，医学家。特别喜欢研究力，圆形和球体。还把旋转用于武学中，成为他自创武功的基础。这些倒好像跟天之道的内容暗暗相合。

总纲里面的人之道出自《道德经》，让欧阳秋叶回想起来经文。内心逐渐平和。圣贤本身是道家，从的是老庄的道义，跟炼丹修仙没关系。但从圣门棋贤是墨家来看，圣门好像并不是道家的门派。欧阳秋叶从小跟圣贤长大，练功的时候圣贤经常诵读《道德经》，早已背的烂熟于心了。

第二日夜幕降临，欧阳秋叶带着诸葛龙一翻墙到了上官府的后院小楼屋顶上。二楼透出灯光，欧阳秋叶带着诸葛龙一到水榭旁边，吹响了碧煌箫。

屋门吱呀一开，月已西沉。诸葛龙一心跳猛的再次加速，回头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

上官燕儿穿着浅紫色紧身广袖衫，淡紫色“诃子”[可以理解成类似肚兜的内衣文胸外穿的样式。唐代就有，但是定义和形制一直有争议。可参考柳梦璃。围腰不要吐槽太多，可能是半夜起身临时束的。]和广袖衫都束在紧致的紫色围腰里，外束大带，再系丝带挽结点缀。即使在背面也勾勒出玲珑修长的曲线。淡紫蔽膝从围腰下探出，如同一个小舌头，遮在轻柔的罗裙膝前。双手放在腰前，款款而来。左手拇指扣在右手食指上，十指或屈或伸，姿态万千，妙不可言。浅紫罗裙随着身形飘动，一双玉腿呼之欲出，穿着青色风尖鞋。臂膀上粉色的披帛随风流动，如仙绝尘。皮肤在月光下更显白皙光洁，如脂如玉。一对锁骨美的令人心驰目眩。月光朦胧，长衫衣襟格外的开，落在锁骨尾处，微微映出玉肩的轮廓。即温婉大方，又不失娇俏妩媚。

上官燕儿走到两人跟前，双手放在左胯，微微颔首弓身，曲膝行礼。“两位公子万福。”嘴角噙笑，似有若无。

诸葛龙一在前，嘴都微微张开了，双目睁圆，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傻傻的呆在那里。

欧阳秋叶干咳一声，见他还没反应，用手指偷偷戳了一下他的后背。诸葛龙一这才回到人间，咽了咽口水，嘴巴终于闭合了。心脏如雷鼓动，脉搏冲的耳朵都红了。见欧阳秋叶上前行礼，诸葛龙一急忙也上前学着一拜。

“诸葛公子，小女子上官燕儿。上次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原谅。”

“公子，她叫我公子，她叫我公子了。”诸葛龙一心里乐开了花，这跟上次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如此清脆的嗓音，高贵典雅。虽然里面是睡衣，但外衣显然是稍加打扮的，并不失礼。反而更显温婉的气质，雅致非常，还是梳着垂寰分肖髻。

上官燕儿看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脑袋微侧，呼道：“公子？”见他还没反应，又叫了一声，回头看向欧阳秋叶。眼神似乎在问，“这个傻瓜是怎么了？”

欧阳秋叶眼睛一闭，用拳一顶额头，颇为尴尬无奈，上前拍了他的肩膀。

诸葛龙一猛的醒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哦，仙子真是玉人一样。是，是上官家的巾帼对吧。”

“美羽是为上次开封府的事情向你道歉。”欧阳秋叶简直想一拍脑门。忍者尴尬，平和的说道。

“呵呵，没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是我不请自来，唐突了仙子，希望仙子不要介意。”“仙子你长的可真美。”诸葛龙一说着挠着头，一脸陶醉，有点色迷迷的。

上官燕儿手背掩口，玉指兰花，忍俊不禁。“小女子蒲柳之姿[柳树在古代被看作树中的贱物]，岂当公子谬赞。小女子小字美羽，公子可以称呼燕儿的字。”

“哦，燕儿。原来你早就和欧阳兄认识了。”

上官燕儿双目睁大了些许，难掩惊讶和尴尬，看向欧阳秋叶。欧阳秋叶也是一样的表情，随即笑笑，侧头摊手，表示无奈。这诸葛龙一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人家姑娘让他称呼字，他直接叫起名来了，套近乎也不要这般明显嘛。上官燕儿是不好意思自称自己的字，所以自称燕儿。古代名是出生三个月内取的，相当于乳名，给长辈叫的。但是长大了，男子20加冠，女子15许嫁及笄就要取字来让别人称呼。直呼长辈甚至平辈姓名就跟骂人一样，很不尊重。女子没有许配的，最晚20也要用笄束发，也就是待字闺中。女子的字一般是后由父亲或丈夫起的。从这里看，上官家是承认上官燕儿许配给欧阳秋叶的。但是上官燕儿自己的发式却非常多变，不用簪子的时候也有。在自家院落还扎过可爱的丱发，如同头顶多了两只小熊耳朵。

上官燕儿此刻没有办法，只能原谅他这无礼的“套近乎”了。其实看官都明白，诸葛龙一是读书不多，又心不在焉。

欧阳秋叶上来打圆场，“我和美羽也是认识不久。我们两家是世家，是亲戚关系。”心里还是微微一痛。

上官燕儿哪想到这么多，从第一次见面后开始，她就已经默认了这个指腹为婚的潇洒郎君了，还以为欧阳秋叶是暗指两家结亲。虽然欧阳秋叶没有承认过，但她也没有否认过。本来两人是有一定默契的。可是现在，欧阳秋叶已经没有这些心思了。

“别看我这兄弟不太会说话，人可是豪迈仁义，武学天赋极高，连师父都叹为观止。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剑的独子。大家相识便是一场缘分，可以结交往来。”欧阳秋叶干脆替他介绍。

上官燕儿秒目一转，立刻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扬，笑不露齿。“原来诸葛公子是龙泉圣剑，诸葛龙氏的传人。小女子失敬。”说罢微微颔首，眼波流转，这惊鸿的一瞥，瞬间击碎了诸葛龙一的一切。这微微的一笑，如同春江融水，雪霁花开。

欧阳秋叶也不知道上官燕儿这一笑的含义。只是如此饶有心事的一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断对自己说着，她是我姐姐，我们是姐弟，是最亲的人。

“你这么美，京城第一美人真是名符其实。就连天上的仙子恐怕也要妒恨。”诸葛龙一继续进行着他的傻瓜宣言。

“你过奖了，再说京城第一美人可是欧阳姑姑。她的美貌才情，就是周娥皇也不遑多让。我又哪儿能比呢。”上官燕儿的气质突然一变，似乎内心很是得意，抑制不住的笑出来。神色变的俏皮了许多。这欧阳姑姑自然就是欧阳倩了，字巧嫣，一说字盼儿。据说终生未嫁，一直成迷。

欧阳秋叶突然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欧阳倩如果是自己生母，那么父亲又是谁。而且上官伯接到欧阳于谦的托孤，不可能不知道是欧阳于谦的亲生女儿。而指腹为婚，那上官伯母当时也在怀孕才对。那么上官家的孩子呢？这里面太多的不合理了。欧阳于谦留下儿歌来破解密码，大费周章的隐藏，而且如果儿子忘记了儿歌，那么密码内容就没有人会知道了。所以应该是真的。那么问题就出在了上官伯身上。现在的上官燕儿是什么身份，以及欧阳于谦的女儿欧阳燕儿下落如何。一切谜团，都只能去问上官伯了。

上官燕儿看到欧阳秋叶突然开朗了许多，表情似乎有些欣喜，还以为是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其实欧阳秋叶不知道，诸葛龙一是上官云的外孙，上官燕儿应该是上官云的侄女。那么诸葛龙一应该叫上官燕儿堂姨。此刻却唤自己的乳名，上官燕儿对这个傻傻的大侄子，觉得十分有趣。

诸葛龙一兴高采烈，很快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了。“燕儿你是怎么开始做侠盗的。你偷了那些不义之财，帮助那么多有困难的人，真是让人敬佩。你就是观世音在世，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上官燕儿笑靥如花，“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有一次陪父亲去城外视察，看到不少人生活拮据，有人妻子生了病，都医治不起，燕儿心里很是难受。所以才想帮帮他们。”随着话题的沉重，上官燕儿微微泛着泪光，举止又恢复了已往的高贵典雅。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让人无法抑制，想要拥他入怀，柔声安慰。激起人所有的保护欲。

诸葛龙一看了一眼欧阳秋叶，身体突然立直了些，一改迷醉的眼神，似乎刚才还真有这想法。“那些权贵太可恶了，明明有能力，却不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只有燕儿你侠义心肠。”

“人之道，本来就是损不足而补有余。自古以来，可以经营财富，又能济世为怀的，才有几人呢。自私本来就是人类生存的源动力。只有去倡导和管制，才能助长道德风气，只有制度完善，人民才能长治久安。”欧阳秋叶的理智已经完全回来了。

“达者兼济天下么。虽然我不懂得做官，但是愿意仗剑行侠，惩恶扬善。”诸葛龙一目光认真，又透露着坚毅，让人一看就很有安全感，很值得相信。

“不管能力如何，能够依自己的心意，追求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就都是一样的可敬可羡。师父常说，幸福源于人的理想和现实的实现程度。一个人追求闲适的农耕生活并坚持下去，和一个人想要封王拜候而实现的幸福感是一样的。但如果一直为了追求更高的权贵，就算拥有再多，也不及那万顷波中得自由的渔父，活的自在幸福。”

三人言谈甚欢，尴尬的气氛也已荡然无存。欧阳秋叶心中欢喜，和着清风，伴着明月，当即吹奏了一曲。声音轻柔可爱，多处的转音非常动人。上官燕儿就伴着轻轻的哼唱，十分喜欢这首曲子。丝竹绕耳，美人在畔，诸葛龙一已经是身心俱醉。

月已西沉，一曲刚罢，欧阳秋叶就带着诸葛龙一回去了。免得让玉人染上熊猫的妆容。

刚到家里，欧阳秋叶就趁着记忆尚新，文不加点，写出一词。

“晓月柔辉，星光散落半天。

凉风习舞，吹皱轻袖罗衫。

凝脂玉颜，柔荑嫩满。娇靥一绽，蝶舞桃花羡。

清丽如仙，典雅羞兰，樱口轻弹，半掩瓠犀引天籁。

蛾眉颤心弦，澈目秒流转。

万千心事，说与不说间。

豪情柔染，徜徉乾坤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