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凰 决（三

“我自是愿意替那柳家小姐入府嫁与那三皇子以便为父亲陈冤。而皇家毕竟是皇家，嫁入皇家便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若是那柳家小姐愿意嫁给三皇子，那我岂不是自作多情了。况且”狸猫换太子”乃是欺君大罪，我更是罪臣之女，若是皇上怪罪下来，那岂不是拖累了柳家？”绿翘听后也觉得似乎是有些道理，便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跟在灵缨身后。

灵缨新手接下沉沉落下的红梅，花蕊饱含着露珠。那滚动的露珠晶莹空明，折射出万千世界，更是不染一粒尘垢，让人想包住它，保留着仅有的纯洁。“还是干净的好，若是掉进这泥里，那真是糟蹋了这花。”

灵缨独自凝望叹着，绿翘却诧异了：“这虽是深秋，也没见过冬梅开在这时的啊。这可真是怪诞。”

“人恍惚了，花也便开错了时辰罢。”不知何处女声扬起，似娇莺空鸣，却有气无力，细若游丝般的声调。

灵缨四顾，只见素衣伊人微微倚着尽廊的一道石屏。面色惨白，两眼鳏鳏无神，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青丝懒懒挽起，几只桃木簪子胡乱插在髻上。

“邵妹妹，你真当愿意替我嫁给那素不相识的三皇子?”柳云薇激动地颤动着双肩，眼神流露出重生的喜悦。

灵缨示意让绿翘搀扶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极了自己逃亡途中的模样，对任何东西都有种救命稻草的依赖。不料柳云薇竟愤然甩袖将绿翘推开，“邵灵缨，你只消给我一个答复。你知道么，你的每次犹豫对我就像是千刀钻心的折磨。我已经有了深爱的人，我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三皇子的。”

灵缨连忙上前扶着，无奈地苦笑道，“姐姐你是何苦，这事又不是你我二人能做决定的。”

不，灵缨小姐。”柳老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泪水早已沾湿了衣衫。他噗咚跪下，道“我们柳家如今只有柳云薇这一独女。二女幼薇七岁时逃亡已不知颠沛何方。若您能顶幼薇之名入皇子府，我柳泰虽只官三品，但若日后您想提邵兄平冤而需要调查些什么，便尽管告诉老夫，我一定竭力而为。”

灵缨听着倒有些受宠若惊，“柳老爷，您收留了我，便是有再造之恩。顶幼薇之名入府也算是报答。只是日后我若承宠便好，若是闯出了些祸事，怕连累了柳家上下与我一起担错。”

柳老爷听说是灵缨同意入伏，激动得涕零，忙说无妨，唤来几位仆人，吩咐着事宜。这柳云薇听得甚是欣喜，欢天喜地地拔下木钗，任青丝随风，竟喜极而泣。而灵缨却有说不出的苦涩，抑或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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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姐要嫁给三皇子？”红蔷刚见灵缨进屋便惊呼道，“那萧公子怎么办，小姐，你可不能草率行事啊。平凡的路尚且还有很多，何必独独选这一条。”

绿翘狠狠瞪了红蔷一眼，红蔷才闭紧了嘴。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倦了，我倦了……”灵缨蹙着眉，失身地放下幔帐。

朱红窗，烛火漂白了墙。

明日起，便是一个新的开始。

灵缨不再，只有柳幼薇又回到柳府，只有柳幼薇又进了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