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亦梅拽着我的手,不停地向她的脸部挥动。可我的手,却凝固在了半空。不管怎样,我实在是太爱她了。亦梅,哭着瘫坐在我的面前,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亦梅,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既然你要走,那你就走吧。不过,我想说的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能记得,无论将来怎样,如果某天你觉得委屈,你就回来找我。我等你。不管,多久。”
“呜……”亦梅抱着我大声地哭泣。
“别这样,傻丫头,别哭……别哭……”我虽然告诉亦梅别哭,可自己的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好了,乖,别哭。我们,就这样吧。既然你要回到他身边,那我们就……就……”
我知道,我们说了这么多。但有一句话,她却一直未讲。我非常感谢亦梅,她把那句话留给了我。我想,也许这句话,是她刻意留给我的一些“尊严”吧。现在,我觉得是到了该说出那些字的时候了。
于是,我慢慢地转过身,朝着汹涌的大海大声地说:“赵亦梅,我们,分———手———吧!”那一刻我痛彻心扉,我想我是一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
海浪拍打着海岸,我听见了海哭的声音。
197
第二天,清晨。
说好了不去送行的,但我还是违背了我的诺言。我早早地跑到超市买来许多亦梅爱吃的食品。牛奶,要锡纸包的。面包,要法式的。巧克力,要德芙的。果冻,要水晶之恋的。薯片,要“品客”大桶装的。
可是,当我提着这些亦梅的最爱走进她的卧室时,房间里却空无一人。我到其他的屋子里找,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最后,余燕和阿欢告诉我,昨天晚上,在我入睡之后,亦梅就走了。整间屋子里的人都知道。除了我。
余燕说,这是亦梅的意思。
198
现实的生活,不是电视剧,更不是小说。所以,很不幸,奇迹并没有能够发生。那个叫明骏的男生,在一个月零九天之后,还是乘上了开往天堂的列车。
那段时间,亦梅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她说,明骏最后是在睡梦中离去的。没有痛苦,没有遗憾。他走得很安逸,很安静……
每次回忆起和明骏一同度过的时光,亦梅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那短短的三十九天,和一些旧日的相片,成了她精神上惟一的一点慰藉。
自从亦梅回来以后,我很少能看到她的笑容了。她常常把自己关在一个静得让人恐惧的屋子里,然后默默地看着明骏生前的相片。有时,一看,竟是一天。偶尔,她也会自言自语。内容,还是不变的那一句:“明骏,我好想你。”
或许,和阿欢一样。对于亦梅来讲,时间和遗忘才是最好的也是惟一的解药。
199
阿欢最近戒烟戒酒了。这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是个爆炸性新闻。我曾经戏言,阿欢若是真的能够“双戒”(不包括戒色),我下辈子投胎骡子。
以为,下辈子做定骡子了。可就在昨天,阿欢却犯了戒。小黎从新西兰来信了。小黎在信上说,她在新西兰爱上了一个和她同行的一位留学生。关于那个留学生的相貌倒没怎么加以具体描述,只听她不停地夸他人好。看了这封信,阿欢忌妒得上蹿下跳。一夜未眠。
从综合性医学角度剖析,我想,他几乎达到了一种“粉碎性精神分裂”的“癫疯”状态。其实,信,只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促使他“发疯”的原因是,小黎在信的结尾告诉我们,等到她毕业回来的时候,她就打算要和那个男生结婚了。
200
亦梅所请的假期,日子已所剩无几。但她的状态恢复得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好,她的情绪还是极其低迷。我们开始担心这样下去,可能会担误她的学业。
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明骏离开亦梅的第十天。天空,难得放晴。亦梅说她想出去走走。看她颓废的样子,我们执意要陪她同行,可是却被她固执地拒绝了。最终,她还是一个人出去了。甚至,连“公主”也没有带上。
亦梅只说出去走走,却没有告诉我们去往何处,何时回来。一个上午过去了,仍未见她回来。我拨通她的电话,但却被告之不在服务区内。我们开始六神无主。
三个人将学校和她平日里常去的场所来了个“地毯式”轰炸,可依旧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急躁和不安充斥着每一个人的中枢神经。
豆大的汗珠,不经意地流过我的嘴边。尝一尝,是咸的。
咸?亦梅会不会是去了海边?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
在黄昏时分,我和余燕还有阿欢抵达了目的地。那里的一切,似乎不为任何人的到来而发生改变。海浪,依旧澎湃在银滩边。海风,依旧拂动着椰树的秀发。岸边,没有一个人的身影。只有那历尽沧桑却仍未朽腐的木亭。
就在我们近乎于绝望的时候,余燕发现在一棵老椰树下,整齐地叠放着亦梅的外套。外套的上面有一封信。旁边,是她的鞋子。鞋子的前方,有两行崎岖的脚印。那脚印,悲伤地伸向海的中央。
我的直觉告诉我,亦梅走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她去了那个除了上帝,没有人知道地址的地方。人们习惯于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天堂。
顷刻间,我觉得天崩地裂。余燕,一下子扑到我的肩头。泪水,像王阳一样姿肆。阿欢,表情凝重而茫然地望着海浪。
我始终没有流下一滴泪水,这不是因为我坚强,而是因为我已欲哭无泪。我的心,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这种剧痛,是一种痛到极点的超然。那是一种最高级别的哭泣。那是一枚刻在我骨间的烙印。
冥冥中,我仿佛看到了海的尽头有弯彩虹。那虹,是人世间最最凄美的虹。
彩虹,向天边漫溯,漫溯……
202
打开亦梅的绝笔,字,写得依旧那么隽秀。内容如下:
所有认识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们能否看得到我的这封信。但无论怎样,我想我都要走了,去找我的明骏。昨晚,他在梦里告诉我,他说他想我。请别为我哭泣,好么?因为,我是去寻找幸福。我的幸福。
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关怀。特别是“傻蛋”你。如果可以,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答应你傻蛋,来生,我一定要做你的女友。“傻蛋”,请原谅我用这样一种方式向你道别,请原谅我那些日子以来的任性。“傻蛋”,记得原谅我。一定。傻蛋,请别为我哭泣,此生请你忘记我吧。在爱的世界里,有时,放弃,也是一种美丽!欠你的,我来生还你。记得,我欠你一个来生。
余燕,拜托你一件事。没有我的日子,希望你好好地待“公主”。好么?
别了,傻蛋。别了,余燕。别了,我所有的朋友。别了,一切的一切。
我走了,趁明骏还没有走远,我要追上他的脚步。
请别为我哭泣,因为,我是去寻找我的幸福。
亦梅绝笔
亦梅,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又这样突如其来地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