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维丝的结局 第三章

每年秋天来的时候，若纤都会回来这里。

在这个圣洁的地方，有她最单纯的记忆。

那个五岁的小女孩曾经在这里肆意地微笑过，即使她深知自己被遗弃，深知这里的每个人与自己流着不同的血液。但他们还是一家人，也因此才带来更多的感激。

“修女。”若纤露出微笑。

“若纤，真是一年比一年漂亮了。今天有空来啊。”

“嗯。”

发觉修女已经老了许多，倒是显露出一种和蔼。

“怎么样了，我是说你和修奚。”

“我们进圣维丝的高中部了。”

“还是很优秀啊。那么……他们呢？”

“没有消息。”她的语调是平静的。

七年前，他们失踪了。去澳大利亚旅游，没有再回来。

修女叹了口气。

“现在生活还好吗？”

“嗯，因为有奚在。”阳光照在她温柔的脸上，“还有那些他们留下的财产，我和奚什么都不缺少了。”

“真是这样吗？”修女把一杯茶递给若纤，“尝尝看，这茶里多出来的是什么，缺少的又是什么。”

若纤仔细品尝它的味道。

很苦。

她沉默了。

“呵呵。”修女和蔼地笑，“知道了吗？”

“……嗯。”

……

回去的路上，她思索着。

苦涩太多，甜蜜太少。

漫不经心地走，于是她撞到了人。

“对不起。”

那个人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抬头看他，继续向前走。

“修若纤。”

她停住。转过头，那个人竟然是殿下。

“对不起。”她又一次说。

“一个人？”

“嗯。”

“你弟弟呢？”

“他从来不去那里。”

“……”

若纤知道或许他现在疑惑自己口中所谓的“那里”。

但是她没有说，也不愿说。

“现在有事吗？”

早已听惯了这种搭讪的标语，而这次她没有拒绝。

在殿下的车上。

“之前为什么要对奚动手？”冰冷的声音。

“那是辰做的。”

“为什么？”

“修奚让微儿离开我。”

真的是为了我。她看着车窗外，再也没有说话。

也没有问要去哪里。

……

……

“为什么来这里？”

“先下车。”

她下车，疑惑地凝视着眼前的游乐场。

“来这里干什么？”于是她又问了一次。

“你别说话就行了。”

本应离开，本应不屑于他……

但现在，她却听从了他的话。

……

若纤跟殿下走进游乐场。

“浅少，”是那个叫辰的男生，“她不是修若纤吗？”

“嗯。”

“为什么她也会来？”

“奶奶想见我的女朋友不是吗？”

“可是……”辰迷惑地看了看若纤。

她还是一脸的平静。

……

奶奶？

……

走到射击屋旁，他们停下了脚步。

若纤也随之停下来。

其实她也有很多疑问，只是没有开口罢了。

“奶奶。”殿下恭敬地走到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身边。

“你小子终于到了啊。”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来，陪奶奶一起玩。”

若纤看着殿下的奶奶。

她诧异了。面部的惊讶终于还是掩藏不了。

“浅少的奶奶就是这样的。”辰笑着低声道。

奶奶的目光转向这里。

“这个就是浅少的女朋友吗？”她似乎很开心，“长得很漂亮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好孙子，有眼光。”

眼前的这个奶奶，给若纤的感觉则是好朴实。

这对没有亲人，而且又在圣维丝学院那个富丽堂皇的学校就读的她来说是一种诧异。

更何况这样简单的人还是殿下的奶奶。

殿下浅浅地笑了几下，用眼神告诉若纤：必须装下去，这是无可违抗的命令。

其实她并没有要拆穿他的意思。

或许，她并没有在意。因为眼前的这个老人让她有特别的感觉。

“来。”奶奶拉着若纤的手，“孙媳妇，你叫什么名字？”

修若纤面不改色，她微笑地说：“奶奶你好，我叫麦微儿。”

殿下斜了她一眼。

辰更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嗯，微儿。”她拉着若纤走到了鬼屋，“我们去玩这个。你会怕吗？”

其实若纤根本没有玩过鬼屋，养父母带她和奚来过这里，但那时还没有鬼屋。

“不会，奶奶，我陪你去好了。”

她一直微笑着，或许语言是假的，但她的笑却显得真实。

殿下凝视着她。

鬼屋里很暗，隐约只有类似于鬼火的绿色光线。

看到那些突然冲出来的“鬼魂”，奶奶惊吓得死扯住若纤。

而若纤并没有什么反应。

……

终于出来了。

殿下和辰一直等在出口处。

“这太好玩了，我还想玩一次。你们也来玩吧。”奶奶对殿下他们说道。

而他的注意力似乎在若纤身上……

她的目光中是空白的。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这才转过神来。

“喂。”

-“姐，你在哪？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在游乐园。”

-“游乐园？”

“嗯。因为突然发生了一点事，我回来再跟你说吧。”

-“好，路上小心。”

“拜拜。”

-“再见。”

奶奶好奇地看过来。

“微儿，是谁的电话啊？”

“呃……我的弟弟。”

“微儿有弟弟？一定很帅了。”她似乎又在筹划些什么，“要不……我们一起吃晚餐！”

……

最后，她还是拒绝了。

“谢谢奶奶了，不过还是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

……

……

推开门，奚正坐在沙发上。

“我回来了。”

“你怎么会去游乐场的？”

“教堂回来的路上碰到殿下了。”

“殿下？”他皱了皱眉。

“嗯。后来他就把我带到了游乐场，应该说是因为有事要帮忙。”

她随意一笑，将事情告诉了奚。

“以后……不要再让他靠近你，如果你还没有决定是他的话。还有，下次不要那么逞强地去鬼屋之类的地方。”

“嗯。”

小时候的仲夏，她给奚讲鬼故事。

后来，若纤自己却吓得哭了。爸爸妈妈匆忙赶来安慰她。

那时候是她唯一拥有幸福的日子……

……

“下个月有个全市的钢琴赛，你参加吗？”

她问奚。

“随便了，如果有邀请的话应该会去。”

“噢。”

……

……

风吹过那条长长的走廊，带着一丝凉意。

这是星期一。

奚看着窗外不断落下的雨，“看来天气真的要变冷了。”

“放学去附近的King大厦买几件秋装吧。”

“嗯。”

……

天空有些昏暗，是因为下雨的关系。

校门口，杂乱的各色雨伞混乱了视线。

修若纤隐隐约约有看到走在前面的殿下和麦微儿，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辰和几个学生。

莫名的让她想起了他温热的唇，脸颊不禁有些泛红。

这是怎么了……

她回过神，皱了皱眉。

别开玩笑了，呵。

……

King大厦里的人寥寥无几。

整层楼里似乎只有他们的谈话声。

“你穿这个好傻。”

奚看着镜子，“看来黄色不适合我啊。”

“看看这件。”她欣然地为他挑选着衣服。

而他看着她出神，灯光照亮她的面孔，美得诧人心魂。

如果她能总是像现在这样开心地笑着就好了。

他不知不觉地微笑。

……

几个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安静的氛围，映入眼帘的是身着圣维丝学院黑色校服的几个学生们。

“浅少，这楼都是男装，你要不要也看看？”

麦微儿甜蜜地依在殿下身旁。

“不用了。”他搂着她，对她微笑，是那种少见的微笑，“等下想吃什么？”

“随便啊，有你陪我，我就很高兴了。”

这时，殿下抬起头和若纤的目光正好碰上。

若纤转过头。

他的眼角看到站在一边的奚。一种嫉妒之意油然而生。

“今天我不能陪你吃饭了。”

“为什么？”她惊讶地停下脚步。

“有事。”

顺着他失神的目光，麦微儿看到了若纤和奚。

“浅少！”

她生气地吼出他的名字，引来了周围稀疏的几人好奇的目光。

而麦微儿依旧毫不在乎地闹着。

“你说你爱我的。”

辰走过来，低语，“不要再闹了。”

“这是我跟浅少的事，不用你管！”她狠狠地瞪了辰一眼，又转过头看着殿下，“为什么又是她？”

辰不再说话。

“不允许你这样对辰讲话。”

“我在问你，为什么又是她？你跟修若纤到底是怎么回事！”

“辰，送她回去。”

“可是……”辰无奈地看了看麦微儿，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修若纤，“这样好吗？”

殿下稍稍犹豫，摸了摸她的头，“先回去。我下次会跟你解释。”

其实她也不敢过分，她知道浅少对自己的温柔已经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优待。

高一那年，在圣维丝学院显得并不再那么出色的麦微儿，她却奇迹般地遇见了这个神话般的殿下，得到他唯独的爱。他不在意她的娇气，不计较她的无理，不苛刻于她的样貌、智慧，全心接受了她。

“我知道了。”

即使她还是有些失落。

……

辰和微儿离开后，若纤和奚也买完了衣服打算走。

“修若纤。”

她转过头，是殿下。她用一贯的冷漠看着他。

“有什么事？”是奚。

“跟你没关系。”殿下只是淡漠地说。

不知怎么的，奚通常是礼貌待人，但对眼前这个叫皇甫浅少的人他却让人觉得不那么友好。

“奶奶一直想找你一起吃饭。”

“……”

“上次让若纤在你奶奶面前假装成你的女朋友，这次又叫走麦微儿来找她。你是不是忘记了麦微儿才是你女朋友？”

他把她的名字叫得那么亲切——“若纤”，即使是弟弟，殿下还是感觉不快。

“你之前不是希望微儿离开我吗？”

“那是……”他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