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的海星 （二十八）

“我说过，现实世界非常恐怖，人们常常会把别人的东西拿来当做自己的，它可能是一本笔记，也可能是一个节目企划。早点习惯对此麻木吧。林十月同学……欢迎来到现实世界，别在幻想中做梦了……”

十月长长地叹了口气，回想着牧野说那些话时决绝的样子。

那天不欢而散之后，无意中也听到与牧野合作的摄影师在化妆室劝慰着他。原来牧野的企划案被海星兄弟抢走作为自己的点子递给狮子王，早已不是第一次。十月又想到早前在电视里扮女装，被当成人肉沙包，还有在校园抽签的节目，牧野也是处于被排挤和挨打的局面。

“你懂什么！”

其实就像牧野说的，他在电视台遭受过的一些经历，自己并不了解，是不是过去谴责他的话有点天真和过分呢？林十月原本想找牧野道歉，可最近几天他却忙着说要做一个大企划，天天不见人影。

“唉……”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啊。十月，你说是这个牌子好？还是这个促销装好？”林十月的老爹林晟合，有些不悦地看向一大早就唉声叹气的宝贝女儿，“该不会是周末一大早就陪我这个老头子逛超市太无聊了吧？”

“怎么会！”十月一把挽住老爹的手，推着手推车立刻凑到了琳琅满目的洗洁精货架?前。林晟合正皱着眉左右为难地掂量着手中的两瓶洗洁精，嘴里自顾自念叨着：“这个算来单价便宜了六毛钱，但是这个多送了一块洗碗巾。”

“我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老爹啊，该不会这么一个小问题就把你给难住了。”

刚刚还皱着眉头的林晟合看着揶揄自己的女儿，咧开嘴笑了起来，目光中是中年人里少见的明朗。他再仔细比量了一下，最后选了那瓶带洗碗巾的。

“决定了！这块洗碗巾质量不错，单买也要好几块钱吧。”

洗洁精的隔壁就是手纸的货架?，十月比对了一下价格，把两大条手纸放进了手推车里。

“你看，是不是我挑的这个最便宜，手纸爸爸？”

自妈妈病倒直至离世，家庭的琐事都是爸爸在处理。从买烹饪书、到菜市场挑选最新鲜实惠的菜，虽然爸爸的手艺不怎么样而且经常把菜炒煳，忘记放盐等等，但是十月就是喜欢吃爸爸做的“林氏怪味菜”。

和“手纸爸爸”一起逛超市，也是父女俩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每次都鄙夷迷迷糊糊的老爸不会挑东西，自己却乐此不疲地同他一起挑选。而老爹还有一个令十月无语的嗜好—每逛超市必买一大堆卫生纸，雷打不动。次次如此，风雨无阻。

“你看，那个牌子的比这个便宜两毛钱呢！”“手纸爸爸”遇到“专业领域”就摆出一副专家的样子来了。可是爸爸眼花了，那个牌子的其实比这个牌子的少了一包……

这么多年，十月和老爸都习惯了用斗嘴去决定买哪样商品，可是好几个月没回家的十月看见爸爸耳际渐渐明显的白发，到嘴边的反对意见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