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传 第十八回 云中燕夜盗德州府

话说钟无丑；黄莺；潘成玉三人在茶馆闲聊，却见路边过来一女子，但见那女子身披红衫，头戴金钗，脚穿绣花鞋，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颇有姿色，潘成玉见状，忙起身叫道：“燕妹，别来无恙，过来坐坐。”那女子径直走到茶馆前，回礼道：“不知姐姐在此，恕小妹无礼！”黄莺见这女子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忙问潘成玉：“不知这女子高姓大名？贵乡何处？”潘成玉道：“这女子姓文名燕，祖贯乃本地人氏，善于飞檐走壁，轻功了得，又使得一手好飞镖，江湖人称云中燕，家中有一老父，在德州府做捕头，只因我常去京城贩货，路过德州城，与文捕头素有来往，所以也结识了这位义妹。”黄莺听罢，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敬意，文燕行过礼后，问道：“不知姐姐最近生意如何？敢问这二位尊姓大名？”潘成玉遂将今日紫竹林遭劫之事诉说一遍，又叫钟无丑；黄莺与文燕相认，文燕道：“久闻二位姐姐大名，谁想今日在此相遇，实乃三生有幸，不如小妹请三位姐姐前去酒楼，吃杯水酒，略表心意，如何？”

三人见推托不过，只得随文燕来到一酒楼，上得楼来，寻个靠窗位置坐了下来，早有酒保上前问道：“不知几位客官要吃什么菜？”文燕道：“好酒好肉尽管端上来，不须再问！”不多时，酒菜已端上来，四人边吃边聊，谈得兴致正浓，情同意合。待酒足饭饱后，黄莺见天色已晚，忙起身与文燕辞别道：“如今时候不早，我三人还要赶路，不敢久留，就此拜别燕妹。”文燕听罢，心中依依不舍，说道：“我等有缘在此相聚，如今却又要分开，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三位姐姐？”说完，伤心不已，黄莺劝道：“燕妹休要伤心，日后若有机会，可来青峰山，到时我众姐妹再痛饮一番。”文燕见挽留不住，只得算了酒菜钱，送三人出得德州城，待三人走远后，方回到家中。

那文捕头见女儿回来，忙问道：“燕儿，到哪里去了？让爹爹等的好辛苦。”文燕答道：“路上遇见几位姐姐，到酒楼喝酒去了，不知爹爹找我有何要事？”文捕头道：“今日乃德州知府母亲大寿，爹爹有公务在身，今夜便不回来，你自己早点歇息。”文燕道：“爹爹放心，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省得女儿操心。”当下，文捕头收拾好行李，辞别女儿，出得门来，往德州府去了。那文燕见爹爹走远了，忙来到内房，换了一身夜行衣，又腰系麻绳，肩披麻袋，翻窗而去，朝德州府奔来。

不多时，已来到德州府外，但见德州府外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文燕观望一阵后，心中寻思道：“眼下德州府人来人往，若现在动手，恐打草惊蛇，不如等到半夜，寻个黑暗处，再下手也不迟。”拿定注意后，文燕顺着府墙，来到德州府后院外，四下张望，见无人影，忙纵身一跳，跃上屋檐，伏在屋顶黑暗处，往下一看，只见德州府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城中大小官员；乡绅；地主早已备好彩礼，前来祝寿，知府见了大喜，吩咐下人，礼单来者不拒，一概全收，又在厅中大摆宴席，款待宾客，不在话下。

且说这知府大人姓臧名天宝，原是德州城一个破落户财主，早年在城中开了间商铺，只因后来德州城遭遇干旱，庄稼颗粒无收，臧天宝趁此机会，靠放高利贷，投机取巧，鱼目混珠，倒也发了一笔横财。这臧天宝为人刻薄，又好利贪财，专爱结交达官贵人，素闻前任知府乃当朝奸臣温体仁；周延儒的门生，遂时常送些金银珠宝来拉拢知府大人，指望引荐官职。那前任知府得了臧天宝的银两，心中念念不忘，时刻关照臧天宝，这一日，前任知府被调往京城任职，留了个空缺，便举荐臧天宝，臧天宝见机会来了，忙使银托人去朝庭贿赂大臣，又出钱买通德州府上下，那些朝庭大臣，官府中人得了臧天宝的好处，个个皆大欢喜，无不替臧天宝说好话，不几日，朝庭官文下来，正式任命臧天宝为新任德州府知府大人。自臧天宝上任后，倚仗权势，贪赃枉法，巧设苛捐杂税，欺压百姓，城中百姓早已恨之入骨，都敢怒而不敢言，今日借着老母大寿的名义，明目张胆，大捞钱财。

当晚众人闹到深夜方散，待众人走后，臧知府伙同夫人来到后房，查看礼单，清点财物，却不料早已被文燕伏在屋顶看个正着，不多时，臧知府与夫人清点完毕，出得房来，锁上大门，径直回屋歇息去了。那文燕见臧知府房中灯熄了，忙来到后房顶上，掀开几片砖瓦，从腰中解下麻绳，放了下去，再环顾四周，见无动静，方顺着麻绳溜了下来，待下得房来，又解下肩上麻袋，摸黑将金银珠宝装入麻袋，正装着，却不料弄出响声来，恰巧房外有两更夫巡夜经过，只听一人说道：“兄弟，我刚才听到后房好像有响声。”另一人答道：“我也听到响声，这深更半夜，莫非是野猫子弄出来的？”文燕听了，灵机一动，忙学猫叫一声，门外俩人道：“这响声原来是野猫子弄出来的，倒叫人虚惊一场！”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文燕此时惊出一身冷汗，半天方松了口气，待装满金银珠宝后，文燕忙系上麻袋，背在肩上，顺着麻绳，爬了上去，上得屋顶，再沿着屋檐，来到府院上，纵身一跳，轻轻落到府墙外，趁着夜色，望城北赶去。

这城北一带有几十间草房，住着几十户人家，远远望去，那草房隐隐约约中透出一点点煤油光来，文燕来到其中一户人家门前，却听见房内传来一阵啼哭声，忙隔着门缝望去，只见房内一妇女卧床不起，旁边站着俩小孩，只听其中一小孩哭道：“母亲，我肚子饿。”那妇女好像重病缠身，有气无力说道：“母亲这几日身体不舒服，无钱医治，待明日再想办法，弄点吃的好吗？”说完，早已泪流满面，文燕见状，忙从麻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门口，又敲了几下门，那俩小孩听到敲门声，忙过去开门，却不见人影，再借着月光，往下看时，只见门前放着一锭银子，忙拾起递与母亲，那妇女接过银子，含泪道：“多谢好心人救助，愿好人有好报！”文燕又来到第二户人家，隔窗望去，却见一对夫妇搂着怀中小孩正在发愁，只听那女的说道：“这孩儿正在发高烧，若不及早去医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那男的答道：”如今我们连饭都吃不饱，那有钱给孩儿看病。”说完，俩人抱头痛哭，文燕忙又从麻袋中摸出一锭银子，朝窗口扔了进去，那夫妇听到响声，低头一看，却是银子，再抬头向外望去，却已不见人影，当下，俩夫妇跪倒在地拜道：“谢天谢地，我那孩儿有救了，求菩萨保佑好心人！”待文燕挨家挨户施舍完银两后，已是五更时分，文燕见时候不早，忙赶到家中，换了一身衣服，回房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臧知府来到后房，打开房门一看，却见金银珠宝不翼而飞，心中顿时吃了一惊，忙唤来府内仆人责问，仆人都道不知，臧知府见问不出情由来，气得火冒三丈，大发雷霆，将仆人训斥一番，臭骂一顿，随后又来到衙门，召来众捕头道：“昨夜本府被盗，失窃寿礼，限你等三日之内，抓到盗贼，寻回财物，如若不然，休怪本知府不客气。”众捕头领了差事，出得衙门来，商议对策，只听赵捕头道：“如今连盗贼的影子都看不到，如何去捕？”众捕头听了，忙附和道：“正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盗贼？”说完，一个个唉声叹气，叫苦连天，文捕头在旁道：“眼下，我等只有明查暗访，寻找蛛丝马迹，打探盗贼下落。”众捕头见事已至此，只得各自分头打探消息去了。

这班捕头在德州城从早到晚，转个不停，一直打探盗贼下落，不知不觉，到了第三日，众捕头见打探不到盗贼下落，只得厚着脸皮，回到衙门交差，却被臧知府一顿臭骂，众捕头不敢顶撞，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火，无从发泄。骂完后，臧知府黑着脸道：“再宽限几日，你等若还抓不到盗贼，到时休怪本知府翻脸不认人。”众捕头听了，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多言，只得领了差事，那文捕头离开衙门，回到家中，独自一人，闷闷不乐，文燕见状，忙问道：“爹爹为何如此烦恼？”文捕头遂把德州府被盗，又查不出盗贼下落，遭臧知府臭骂之事诉说一遍，文燕道：“即是如此，爹爹不如辞了这份差事，免得受他人之气。”文捕头道：“如今世道不太平，找个差事也不容易，想我这把年纪，除了捕头，还能干什么？”文燕听了，也不再多说，只是好言劝慰一番。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