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chapter9 忆起往事仍流泪。

翌日早晨，当9皇上与夜鸣鸢等大臣在太和殿上朝时，心儿陪在慕容曼华身边，漫步在御花园，身后还有一些随行的宫女。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里斜阳。”曼华看见御花园里一片花红叶绿，娇嫩多姿的繁花，心思忽然被拉扯到过去，不远处的蔷薇花坚强的屹立着，曼华不禁意的低头，正巧看见腰间的蔷薇香香包，往事突然在记忆里复苏，翻滚不息。

那是一个百花齐放、争鲜夺艳的春日，一个寻常的早晨。转眼间，在学院里读书的孩子们已经十二岁了。

下堂的话刚从郭先生口中宣布，孩子们便“轰”的都匆匆离开了，只留下老先生兀自留在原地：“孺子不可教也。”

“小薇，夜哥哥，今天我们玩什么呀？”曼华已长大不少，儿时的幼稚已经褪去，少女的青涩正在发芽。一颦一笑竟会惹得路人停下脚步回头多看几眼，那绝美的姿色似乎正在酝酿。

“这……由夜哥哥来决定把！”几年相处下来，他们三个早就熟悉不过了，秦薇也随着曼华唤夜鸣鸢为“夜哥哥”，与曼华相同，神情中带着一份依赖。

“我们一起去北郊一带觅花和捉迷藏把！”夜鸣鸢俨然是少年模样，相比两个女孩，已稍稍比她们高了些。他望了望天，见太阳还高高的挂在蓝天上，便转身对管家说：“阿贵，你先回去罢，待太阳落山后我们自然会回府。”

“这……”阿贵虽然已经习惯了每日他们下堂的玩耍，可是看看还是个孩子的夜鸣鸢，有些些许不放心，毕竟出了什么差池可是他承担不起的。

但是出于曼华的撒娇和夜鸣鸢的坚定与自信，他在再三踌躇下，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哇——好美啊!”正值春季，三人同行至离市心较远的北郊，看见一大片比慕容府还大的草地与点缀在上的五彩缤纷的花朵，曼华与秦薇不由大呼起来。

“曼儿，小薇，你们俩喜欢什么花？看今日是否能寻得到。”夜鸣鸢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的两个女孩问道。

“唉——”曼华在一片花海中叹了口气，“夜哥哥，你又不是不知，我喜欢那彼岸花，可奈何寻不得。”

夜鸣鸢看着曼华难过的表情不禁蹙眉，连忙安慰道；“曼儿，为何唯独钟情于此花。这花虽然罕见，可是这世上总是存在的，我们还有一辈子的事情可以去寻找呢！”

“嗯！”曼华看见夜鸣鸢担忧的表情，乖巧的点了点头，连忙转移话题。“小薇，你喜欢什么花呢？”

“我啊，我喜欢蔷薇花！喜欢它的坚强！”秦薇说道蔷薇一脸的认真。

于是曼华牵起秦薇与夜鸣鸢的手向大草地奔去：“走咯，找蔷薇花去咯。”

“夜哥哥，这朵是什么花呀？生得好娇艳美丽噢！”曼华指着脚边一朵正在怒放的红花问道。

夜鸣鸢轻轻摘下那朵红花，插在曼华的发髻中：“这是牡丹花，先生上课的时候你定走神了。‘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秦薇接着夜鸣鸢继续念了下去。

“你们都会背，我回去也要好好背！”曼华撅起了小嘴，微风拂过，一缕青丝飘到眼前。

夜鸣鸢将那缕青丝揽到曼华耳后：“是呀，曼儿总那般贪玩，是该好好学习了。哈哈。”

曼华不服气的刚想反驳，便听见秦薇在不远处大呼：“瞧，这里有一簇蔷薇花呢！”

曼华听后，连忙向秦薇跑去，夜鸣鸢这才反映过来也跟着曼华跑去。

只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蔷薇花正悄悄地开得娇艳，那娇艳欲滴的花瓣露着生的气息，在阴暗的角落里还倔强的盛开，散发出阵阵幽香，仿佛不甘平凡，坚强骄傲的怒放。

秦薇欣喜的小心翼翼的摘下几朵蔷薇，曼华也学着之前夜鸣鸢的模样为秦薇将花向发髻上插去。

“真美啊——”曼华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感叹道。

“花美人不美，何用。”秦薇对曼华笑了笑。

夜鸣鸢看着这两个女孩互相谦虚，上前道：“好了好了，两个小美女，都簪上了鲜花，我们该玩捉迷藏了把！”

曼华慢吞吞地从袖中拿出一块绣着反繁复花纹精致的手帕：“小薇，谁头上未戴花，谁先抓，可好？”曼华一脸邪笑，将手帕递给了夜鸣鸢。

“当然好！”秦薇不住的低笑。

“这么欺负人啊！”夜鸣鸢无奈地看着曼华，接过手帕。

曼华拉着秦薇对着夜鸣鸢边喊边跑：“数到一百才能将手帕解下来抓我们噢！”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夜鸣鸢解下了蒙眼的手帕，“曼儿，小薇，我来找你们了噢！”

这北郊的草地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夜鸣鸢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头，他突然觉得慌张，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本想通过曼华头上那朵颜色艳丽的牡丹来寻找她们的，怎知放眼望去，五颜六色的花镶嵌在碧草中，竟然找不到那朵牡丹。

“曼儿，小薇，你们在哪里——”夜鸣鸢大声地喊道，声音在空旷地草地上被无限放大，然后消失。

夜鸣鸢带头望向天，夕阳已快西下，余晖照的草地一片金黄，天际绽放出橘色和着紫色瑰丽的光辉，本是一片美丽的景象，可是夜鸣鸢却越发着急：“再不回去爹爹就要责怪了。天色已经晚了，我们不玩了好不好，待到天黑寻不得回家之路就不好了。”

“曼儿，小薇，我们不玩了，快些回家了把！”夜鸣鸢扯着喉咙喊着，可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的回声。他不断的向前走，向前走着。

“夜哥哥，夜哥……哥——”忽然，夜鸣鸢仿佛听见有人叫他，可是却一时辨别不出声音的来源。

“夜哥哥——”停下脚步，细细一听，他连忙朝东南方向飞奔过去。

夜鸣鸢边跑便喊：“曼儿，小薇，可是你们？曼儿——”

“夜哥哥，夜哥哥，救命——”那叫喊声带着哭腔，可也越来越清晰。

“曼儿——”夜鸣鸢终于看清不远处树下那头戴鲜花的人儿，可是树前是一只野狼虎视眈眈都看着那满脸是泪的女孩。

夜鸣鸢不顾疑惑为何只有曼华一个在此，听见曼华的哭声，连忙随手捡起地上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向那头狼砸去。

果不其然，那只饿狼的注意被引了过来，放弃了树下的“美食”，转身向夜鸣鸢走来，嘴边的口水已不住的流下。

夜鸣鸢悄悄的握紧袖中随时携带的短匕首，思虑着该如何面对这已经饿疯了的野狼。

不知是夜鸣鸢的到来还是见那头狼的目标不再是自己，曼华渐渐地停止了哭声，可看清眼前的局面，随即又害怕起来了。见那头狼凶恶地看着夜鸣鸢，曼华心中满是担忧：“师傅才刚来几日，也不知道功夫学得些否，万一那头狼对夜哥哥不利怎么办，我是回府叫人来帮助他还是引狼来吃我自己？”

曼华正在踌躇着，哪知那野狼竟是饿疯了，仰天长啸一声便向夜鸣鸢扑了去。

“小心！”曼华一下子从思绪中那拉回，一颗心吊到了嗓子口，恨不得那被扑的是自己。

只见夜鸣鸢灵敏一侧身，避开了狼的扑击，再一点足稳住了自己的脚步，反手就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向狼的咽喉刺去。

寒光一现，一股热血从狼的颈出喷洒出。顷刻，那头狼便倒地不起了。借着最后一丝余晖，折射出那野狼碧绿的眸，有些狰狞的表情让曼华毛骨悚然，不禁的向后缩了缩。

夜鸣鸢不顾被溅了一身的血便立即向树下跑去。

“曼儿。”夜鸣鸢抱着曼华激动的喊着，“曼儿，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夜鸣鸢用依旧存留着那头狼温热的血的手拍着又哭起来的曼华的背。

——其实他也只是个孩子，他也很害怕，可是他必须坚强，即使心中万分害怕，也坚决不能表现在她面前。他，必须保护她。

忽然，已进入黑夜的环境的不远处闪烁着灯火，夜鸣鸢定睛一看才知道是阿贵带着一群家丁提着灯笼来找他们的。只见那灯火越来越向自己靠近。

“少爷，小姐，可算找到你们了，老爷都急死了。”阿贵说道，可当他借着灯笼微弱的火光看见身边的狼尸，不禁大呼：“这……这……”

“有什么回府再说把。”夜鸣鸢看着怀里的曼华说道。

可曼华却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因为害怕带着微微颤抖：“哥哥，小薇她……”

夜鸣鸢突然发现自己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曼华与秦薇分开了，而现在小薇去哪里了！

“曼儿，小薇她人呢？怎么和你分开了？”夜鸣鸢虽然语气温和，可是还是掩饰不住那一份慌张和不安。

“她……她和我一起……然后两头狼，追我们……我们……岔开跑了。”曼华带着哭腔讲着。

夜鸣鸢夺过阿贵手中的灯笼准备去找秦薇，此时曼华努力的站起来，即使脚已经蹲麻了：“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此时，阿贵打断了他们：“少爷，小姐，天色已经那么晚了，你们还是先回府把。秦薇姑娘由他们去找便是了。”

夜鸣鸢心里不放心那些家丁，可见一旁的曼华在瑟瑟发抖，还是把想拒绝阿贵的话咽了下去，跟随阿贵回府了。

翌日，京城的老百姓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昨日在北郊一带一个二六年华的女孩耶未归，被野狼吃的无尸骨残留，只留下一滩血迹与几朵被踩烂的蔷薇。人们都不让孩子们晚上独自出远门，而北郊则被列入人们的危险地带。

曼华恸哭一整日未进食，夜鸣鸢虽然心中悲伤，可依旧忍住眼泪和悲伤坚强起来安慰曼华。

曼华派人将那几朵蔷薇带回，风干后放在香包中随身携带。

而秦薇家中打发了几十两银子便没有了声响。曼华极力想弥补他们些什么，可是都于事无补，几十两银子对于普通老百姓可以过上个十几年了，所以曼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从此，那是慕容府不可提起的一层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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