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军传记） 第九章 水源保卫战（三）

打掉那两个鬼子，刘飞云拿起枪，取下腰边的小刀，在枪身上刻了两笔，每打死一个鬼子，刘飞云就在上面刻上一横或一竖，每杀死六个鬼子，刻画的三横三竖就组成一个田字。如今，他这枪身上已经有二十多个田字了。

一大清早，敲掉了两个鬼子，众人都心情舒畅，不仅仅是敲掉两个鬼子，还让鬼子一滴水也没取走。

洞口留下一个人守着，其他人进到里面去睡觉，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再有鬼子来取水，其他三个人可以补补瞌睡。

三人进到洞内深处倒头就睡，刚迷迷糊糊要入睡时，几声“隆隆”的爆炸声又把他们惊醒过来，三人跑到洞口往外看去，只见洞外山泉附近一片烟雾迷茫。原来取水的鬼子被打死两个后，鬼子在炮击报复。鬼子并不知道刘飞云他们洞子的具体位置，只能朝着山泉周围一阵乱轰，只炸得周边一片白烟弥漫，石木横飞，绿油油的灌木丛被炸成了一片白花花的乱石滩。

鬼子胡乱地轰炸了一阵，发泄一通后就哑火了。鬼子停火后，刘飞云他们又回到洞内睡觉去了，好像鬼子的轰炸与他们毫不相干死的。

第二天清早，一个鬼子悄悄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一步三看地往山泉边走去。刘飞云看了半天，就只见这一个鬼子过来，后面没有其他的鬼子。“鬼子今天是怎的了，怕了？怎么只有一个鬼子出来啊。”刘飞云嘟哝道。

那个鬼子走到山泉边，打好水，紧张兮兮地向四周看看，然后拔腿就往回跑。刘飞云瞄准他，手指轻轻一扣动，“嘭”地一声，那个鬼子一头栽倒在地。刘飞云那起步枪，正准备刻线，“嘟嘟嘟”一阵机枪扫过来，子弹打在堵洞子的石头上，溅起点点火花。“难怪只有一个鬼子过来，原来是叫他送死探路的。”

鬼子的迫击炮也朝洞子周围一阵乱轰，炸的是硝烟四起。段鸿宇看见鬼子开炮了，把自己的一零五毫米的重迫击炮架了起来，朝鬼子的方向轰击。那是他特意在电报里要总部空投的几门重迫击炮，这玩意射程远，威力大，用起来带劲。

鬼子的两门迫击炮被轰个正着，其他的迫击炮被迫后撤，一后撤，刘飞云他们的洞子就在鬼子迫击炮的射程之外了。有己方重迫击炮的保护，鬼子对刘飞云他们的洞子无可奈何。双方的炮战持续了一会儿，鬼子的迫击炮处于下风，帅先停止了战斗。

第三天早上，仍然是一个鬼子前来打水，大概他自己自己就是个引子，是来送死的，或许他心里还有种为他的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献身牺牲的自豪和光荣感，也或许他知道远征军的狙击手的厉害，无论他怎样防护，只要他到山泉边，他都是必死无疑的，所以他不再东张西望，弯腰低头地走路了，而是昂首阔步，抬头挺胸，大踏步地往山泉边走来。

在刘飞云眼里，这个鬼子早已是个死人，他也知道后面不会再有其他的鬼子出来，所以这次他也不用再浪费时间地等待了，瞄准镜一套牢鬼子，就是“嘭”地一声，那个鬼子也就完成了他为他的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献身的使命。

刘飞云干掉了那个鬼子，把步枪拿下来，枪口还冒着白烟，他朝枪口吹了口气，从腰边拿出小刀准备在枪身上刻线。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洞口外发生了大爆炸，爆炸的巨大推力把堵在洞口的石头全部推倒，正靠在洞口石堆上的刘飞云被埋在乱石堆下了。

听到爆炸的巨响，大嘴杨他们赶紧从洞里奔出来，但见洞口浓烟弥漫，乱石堆了一地，到处都是尘土。大嘴杨他们急忙跑过去，把乱石扒开，从里面抬出了刘飞云，刘飞云已经浑身血肉模糊，脸上泥土混合着鲜血，看不清五官了。

“老刘，醒醒，老刘，我们还要一起守山泉，打鬼子的，老刘，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快起来。”大嘴杨摇着刘飞云不停地喊道。

“老杨，老刘已经走了。”边上一个战士轻声说道。

“谁说老刘走了，老刘只是睡着了，你他妈的再胡说，小心老子撕了你。”大嘴杨抱着刘飞云，红着眼睛大吼道。刘飞云和大嘴杨是十几年的老战友了，虽然他俩像大牛和小李一样平时老抬杠，但那其实是他们的一种娱乐，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军中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平日里除了打仗就是训练，部队纪律抓的严，赌博是严禁的，这些大老爷们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就把抬杠，打口水仗当成了一种军中特有的消遣方式，许多人在这种抬杠，口水战中形成了默契，达成了兄弟一般的情谊。

其他两个战士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大嘴杨抱着刘飞云哭了一会儿，把刘飞云在地上平整地放好，拿出自己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刘飞云的脸和身子，那两个战士见状，也走过来用自己的毛巾轻轻地把刘飞云的手脚擦拭干净。三个人给刘飞云清理干净，穿戴整齐，然后，三人站成一排，摘下帽子，在刘飞云的遗体前静默了三分钟。

“我们就把老刘安放在洞里吧，在这里面，可以避免风吹日晒，可以永远地看守山泉，老刘就是这个山头的守护神。”大嘴杨异常平静地说道。

“可以。”其他两个战士赞同道。三人一起把刘飞云的遗体抬到洞里最深处，在地上刨了个小坑，把刘飞云放进去，彻了一个简易的坟。

安葬好刘飞云，大嘴杨来到洞口仔细地查看起来，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炸死刘飞云的。他翻动乱石，趴在地上仔细地看着，从泥土里扒出几块鬼子手雷的外壳残片，他原来还以为是鬼子的炮弹打到门口的，现在看来，离他们三十米以内必有鬼子的窝点。

另两个战士看着大嘴杨手里的手雷残片，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可恶的鬼子，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爬到我们眼皮底下来了。”

大嘴杨拿着手雷残片，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扫视着周围，他要把这些该死的鬼子找出来，让他们血债血偿。但看了一会儿，却看不出来鬼子到底躲在哪里，他拿着那几块残片，默默地走到洞里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两眼死死地盯着那几块残片看。白天不是行动的时候，等到时机，他一定要把鬼子找出来，让他们为刘飞云偿命。

一轮如钩的弯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天地间一片朦胧，有如混沌初开之时，一切皆变的模模糊糊，好似雾里看花。好容易耐着性子挨到晚上，大嘴杨看了看天色，这样的环境正好出去找鬼子，他在腰间挂上几颗手榴弹，拿起他的‘M4’，一跃出了洞子，匍匐着向前爬行，鬼子就在身边，他得万分小心。

出了洞口，大嘴杨辨别了一下方位，鬼子能把手雷扔到他们洞子，距离不会超过三十米，那么他以洞子为中心，以二十米为半径去寻找应该是最为快捷方便的。打定主意，他向前爬出大约二十米的距离，然后绕着他们的洞子转圈。爬行了十来分钟，一阵‘嗞嗞’引起了他的主意。本来，在大山上，许多野生动物都是夜晚出来活动觅食的，在山林中有些声音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在这断崖上就不一样。自从他们和鬼子来到这断崖上以后，断崖上的动物不是被枪炮声吓跑了，就是被双方的士兵猎杀吃掉了，现在这断崖上，恐怕除了蚂蚁，蚊虫等小动物外，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一个较大的动物了。此时出现这些声音，有点蹊跷，去看看究竟。想到这里，大嘴杨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爬去。

爬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声音就在耳边，却找不到具体的地方，大嘴杨有点着急了，四处寻找起来，终于在一丛灌木后的一个树桩下找到了发声地。在那株树桩下，有个天然的溶洞，这个洞距离大嘴杨他们的洞子仅有十几米的距离，因为前面有灌木的掩护，大嘴杨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洞子，以致鬼子在他们眼皮底下钻了进来，早上的手雷就是他们扔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嘴杨恨不能立刻就送这几个鬼子上西天，但洞子里有声音，说明鬼子还没歇息，他还得再耐着性子等，等鬼子全都睡着了再动手。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洞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了，大嘴杨从腰间拽下两个手榴弹拿在手上，但此时鬼子刚刚入睡，马上行动容易惊醒鬼子，大嘴杨手握着手榴弹，趴在洞子外又等了半个小时。

大嘴杨耐着性子静静地趴在洞子外，已经还一会儿听不到洞里有声响了，大嘴杨爬起身子，来到鬼子的洞口，从岩缝处往里瞅瞅，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管他呢，炸了狗日的再说。”想毕，拧开手榴弹的尾盖，咬下底火，从鬼子在洞口里留下的孔中塞进去，还没完全塞进去，手榴弹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塞不动了。“狗日的，睡觉还把洞口堵住，真还他妈的精。”大嘴杨骂道。但是空的那头好像并不是用石头堵的，用手榴弹捅了几下，感觉那头软软的。接着，从孔的那头传来一股力把手榴弹往外推，大嘴杨一愣，“真是见鬼了。”原来，值夜班的鬼子困了想睡觉，就用自己的身子堵住留下的瞭望孔和射击孔，靠着石墙睡，大嘴杨把手榴弹塞进去时，捅到他的肩上，那个鬼子被捅醒了，发现是一枚手榴弹塞进来，赶忙往外推。

两个人在洞口僵持着，手榴弹从拉火到爆炸大概要四秒左右的时间，大嘴杨清楚，鬼子也清楚，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秒，再过去三秒，两人都无法逃脱，都将在爆炸中粉身碎骨。“狗日的，反正我老杨也杀了这么多鬼子了，何况还有你狗日的给老子陪葬，值了，现在走，正好赶上我老刘兄弟，干脆，我来给你报数，提个醒。”这么一想，大嘴杨扯开嗓子大声数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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