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二十年 第三十章

来到医院的路上，文许告诉我，他来red的时候路过覃氏集团的总公司，刚巧看到覃泽出来不慎被一辆的士撞倒，情急之下，便把他送来医院。

对这话，我有些疑惑，文许无端端去公司干什么？

私人病房里亮着一盏台灯，推门进去时，看见覃泽已经睡着。他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微微渗出血迹，眼睛紧紧闭着，眼袋泛着黑，薄唇周围长了密密的胡渣，发丝凌乱。

何时开始，这个利落的男人竟变得如此狼狈。

我叹一口气，在椅子坐下。“文许，你累了先回去吧，我通知李姨让她过来照顾覃泽。”

文许看了一眼覃泽，眼里带着几丝不忍，随即离开了。

病房里很安静，灯光照在覃泽脸上，洒下一片阴影，勾勒出一个柔和的线条。覃泽睡着的时候，脸上的冰冷早已化作一湖清水，泛着细微的柔光。

我按下覃宅的电话，通知李姨过来医院。当李姨听到覃泽出车祸的时候，一阵慌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这个六旬老人似要哭了出来。

李姨不一会便赶到，他们都拿了覃泽的生活用品。李姨扶着额头，脸色苍白。“小姐，老爷怎么出了车祸？”

我把事情告诉了她，李姨听到文许回来时，竟是不惊讶。李姨难过地摇摇头。“小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一个月前我进老爷房间打扫卫生时，看到老爷看着少爷幼时的照片伤神，他告诉我，少爷已经回B市了，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覃泽怎么知道文许回来的？”我讶异，莫非覃泽一直派人调查文许的踪迹，或许四年前他安排了人暗中跟踪文许？

李姨叹息着把覃泽的日用品放好。“老爷这几年都会去美国出差一阵子，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看到老爷床头上放着少爷的照片，我想，老爷一直都是知道少爷的生活状况的。”

我一愣，耳中不断重复着那句：老爷每年都会去美国出差一阵子，老爷一直都是知道少爷的生活状况的。

我突然想起了四年前覃泽把文许赶出去的情景。一切事情都是因为覃泽和文许的争吵，起初我还以为又是平常的戏码，争吵完便会过去了。可不知是文许讲了什么话，覃泽意外地震怒，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文许脸上，嘴里大喊着让文许滚，滚出这个城市，这辈子也不要回来。文许也是十分生气，嘴边的血一滴滴落下来，他低着脑袋说，好。当他倔强地踏出了覃宅大门后，真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联系。

这一走便是一个漫长的四年，那时的覃泽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谁也无法阻止。前前后后，我只能撕心裂肺地哭着求文许别走。我从没想到，覃泽竟然查到了文许的住址，还每年偷偷去探望他。

难道说，一个父亲真的可以放下所有的骄傲，只为了远远地看一眼孩子。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李姨脸上无法言喻的悲伤，心里有些涩涩的。覃泽真的那么好吗，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为了他几乎掉眼泪。我不能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覃泽害死了母亲，到头来都没有人怪责他。母亲在临终前，看不到覃泽的身影，即使眼神有一丝哀怨，可她还是安慰着我，独儿别怕，父亲会把文许找回来的，他只是太累了。

父亲很累，那我呢，同一天里，哥哥人间蒸发、母亲逝世。当全世界都站在覃泽那边时，他们可曾想过，我也只一个人。

当我从梦中醒过来时，暗沉的天边已经泛着白，微微有些冷意在房间里窜动。覃泽依然没有醒来，李姨趴在客床上睡着了，看得出来她神情疲惫。我到浴室里梳洗好之后，把暖气调好便离开。

大街上行人很少，偶尔几个运动的少女嬉笑着走过。一些面包店早已经开门，袅袅轻烟伴随着香气从面包架里飘出来。饮食小店里少许的客人休闲地吃着早餐，偶尔关注一下报纸。

这就是生活，无论你是否开心，是否不幸，人们都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

我买了一份白粥和几个面包，几瓶牛奶，回到医院的时候，李姨坐在走廊上低着头看不清情绪。我奇怪地问她。“李姨，为什么出来这里坐，覃泽醒了？”

李姨慌乱地抬起头，不知所措起来，连讲话也不知前后。“老爷让我出来一下，老爷醒了，病房里来...客人了。”

我眯起双眼，来客人了？

我把早餐递给李姨，让她先吃饱了别伤着身子。李姨眼里泛起红晕，她说胡小姐来了。

原来是她。我走近门口，正欲踢开门，却听到胡姬尖着声音大喊。“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我一愣，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股好奇心在心里蔓延，我缓缓放下脚，贴近门口，然后看见李姨惊愕的样子。我朝她“嘘”做一个动作。

“你自找的。”覃泽无情地开口。

“什么自找的？你逼得我在B城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连酒店也不肯让我入住，我现在工作也没有了，你说我自找的？！”

我心下惊讶，原来覃泽真的对胡姬使手段了。

一阵寂静之后，里面继续传来胡姬歇斯底里的声音。“覃泽，你报复够了吗，我到底是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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