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二十年 第十七章

文许约我在“red”见面，那是一个酒吧。

进到包厢时，文许已经坐在沙发上独自唱起歌来，低沉的嗓音，悠然飘荡的歌曲，似乎为他蒙上一层寂寞的阴影。他今天穿着悠闲，白色的休闲服，却描述着一个落寞的男人。

令我最惊讶的，是桌子上一层大的蛋糕。

七月十三，是啊，文许的生日。

我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静静地听着文许唱歌。记得小时候文许生日，也是极快乐的事情，约好了白荼和一堆的同学来到酒吧里唱K，人小鬼大。

一曲完毕，文许笑看我，他好看的唇角总是挂着暖和人心的微笑，像是三月的微风，温暖的即将把人给融化。“怎样，是不是魅力不减当年。”

我打开蛋糕来，蔑视地看着他。“五音不全的人怎么好意思显摆。”

“今晚就两个人过生日，将就咯。”

“文许，你现在在哪里工作？”这是我的一大疑问，憋了好久，都给忘记问了。

文许边插这蜡烛，不以为意。“自己创办了一个工作室，当老板。”

听着漫不经心，我却是心中一酸，文许走的时候身无分文又没有靠山，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其中的艰辛怕是只有自己明白，尔虞我诈，商场上的明争暗斗终是让一个背气离家的少年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明明温和如玉，泛着笑意的眼睛却深邃如海。

“这几年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找了好久。”我带着微不可闻的叹息，却缓缓地消失在空中，恍如一缕空气。

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往事，最终皱着眉，慢慢讲。“离开了覃家，我去了C城，A城，做了许多工作。然后就离开天朝去了美国，我在那里半工半读完成大学。”

我听到美国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当时我哪个国家都给跑遍了就是不去美国，还以为文许和小白不对路，他准不会去美国的，谁知道竟是好大一个玩笑，无缘。

文许把蜡烛点亮。光亮映在脸上，虚虚幻幻。“祝我生日快乐吧。”

我闭上眼睛，叹一口气，随即睁开眼睛来，扬起快乐的语气。“生日快乐，文许都二十五了。”

文许摸摸我的脑袋，宽厚的手掌揉着我的头发，又是极其宠溺的语气。“小独一辈子都这样吧。”

我一愣，不明所以。

“一辈子这样心思单纯，不是只在生日快乐的一刹那。”文许拿起刀，把蛋糕割下来，给一份小的我。“我知道女孩都喜欢减肥。”

我捂住嘴笑意极盛。“你这么了解女的，又不见你有女朋友。”

文许痞气地翻一个白眼，嘟囔起来。“长得帅不是我的错，可帅到连女孩也觉得配不上我确实是我的错。”

我“噗”一声大笑起来，拿着蛋糕的手颤抖不已。“确实挺帅，一辈子只有当和尚的份了。”

接下来，又是或幽默或和谐的谈话。

时间就在一场温馨的生日祝福中过去，当夜深的时候，文许才提醒我该回家了。

文许自然是把我送到小区里，临走前默默地看着我，语气微微哽咽。“小独，当初离开是我不好，因为我失去了母亲，你当时一定很害怕罢。”

我别过头，撇撇嘴，话里无关要紧，眼里却泛起红晕。“没什么，都过去了。”

或许听出了我话中的悲伤，文许轻轻地抱住我，用手顺着背。“妹妹，你不该坚强的，都是哥不好。”

心底最深处蓦然一软，文许，你好久都没有叫我妹妹了。

我转过头来，将文许看进眼里。“文许，真的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现在没什么放不下的了，时光真的是一场洪流，把一切带走后，却又默默地送回我身边。如今，一切静好，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既然往事太过沉重，便不要提起了罢，因为再也没有力气了。

文许一叹。“好，过去了。”

回到公寓里，我坐到阳台上吹着七月的风，微冷。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