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二十年 第十三章

穿着一身成熟的职业服，我站在镜子前细细地地打量自己。面如白玉，一双大眼熠熠生辉，手掌大的脸，及肩长发柔顺地散落着。覃独，你也该长大了。

我才十九岁，B大毕业，像我这样年轻便读完大学的，似乎总是鹤立鸡群，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光。以前在大学，曾经教过我的老师无一不是惊叹，覃独可真是天纵奇才。

我确实是个怪胎，七岁的时候读完小学，十五岁高中毕业。也许在别人眼里，天才也不过如此罢。可是白荼曾经这样说过我。我一直都背着一个大龟壳，那里装载着数不清的委屈。

进公司的时候，我感到许多意味不明的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却是微微一笑，看吧，我可是你们小老板身边的大红人。却又转瞬一想，原来我也喜欢攀炎附势。

坐电梯来到了34层，进了人事部。部门经理是一个秃头大肚的中年人，样子和蔼可亲。姓杜名盛。看着成熟，底下却曾悄悄跟我说。“总经理可是钻石王小五，好好把握！”当然，这是后话。

杜盛把关于一切助理该做的事情和公司的种种规矩交代我之后便领着我上了72层，那是公司高层人员的楼层。秘书扣扣总经理的办公室，然后推门进去。

“白总经理，杜经理和覃小姐来了。”

白荼从一堆的事务中抬起头来，他竟然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细长凤眼里的锐利被磨平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温和。

“嗯，小陈你先出去吧。”他随手推推眼镜，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男人的特殊魅力。

小陈耳朵一红，点点头出去。

杜盛走到沙发坐了下来，摇摇手示意我也坐下。“总经理，你的助理我给你带来了。”

我一耸肩，走到白荼身边，随手拿起一些文档。“总经理，我该做些什么？”

小白看看我，又看看杜盛，无奈。“杜经理，你先去工作了吧。小覃交给我就行了。”

杜盛点点头，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嘱咐我。“小覃啊，好好工作，别让总经理添麻烦了。”

杜盛，你那点小心思别藏着掖着了，都画在脸上了。

“白荼，我办公的地方呢？”

小白边在写文件，边抽出一支手，指向办公室左边的——办公桌。他工作的样子专注认真，削尖的下巴衍生出冷漠的线条。我不经感叹，有些人生来便是上帝的宠儿。

看见他如此忙碌，我也不方便打扰。只好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捣东捣西。时间便在沉默过过去，而小白自杜盛走后便一头扎进文件里，也没指示我做什么工作，真是无聊透顶。

此时，小白突然抬起头来，与我目光相遇。

我一愣。

“独，咖啡两颗糖。”白荼叹一口气，倒在椅子上，像是累极了。

我再次一愣，然后跑到办公室的饮食区，默默拿起咖啡豆冲起咖啡来。想起他刚那一皱眉，心中有些难受，仿佛最深处的地方软了下去。白荼和我不一样，他十八岁那年去美国读书，利用大学的时间边请家教边把所有的学业提早完成。其实，生在富贵家庭没有天才一说，富贵家的孩子比别人都要聪明，因为没得选择。

不久充好咖啡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你要的一杯——来了。”

小白看着咖啡，突然笑了起来，低哑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我记得在日本，你也是这样说的。”

我一挑眉，不置可否。

“今晚会有个应酬，你陪我去。”

“为什么我陪你去？”

“小陈母亲住院所以她请假了，还有，这是你该问的吗？”白荼放下咖啡，好整以暇地笑看我。

黑线...对哦，我现在是白某人的顶级助理，应该和他如影相随才对。可转念一想又不对，不应该用如影相随这个词的。

一天的工作就在白经理使唤着小助理干这或干那的杂事中过去。夜幕悄悄上演，在诺大的落地窗上，俯视B市的车欲横流，霓虹闪烁，这个繁华的城市总是不甘寂寞。

或许是站得太高，竟隐隐生出睨视天下的大势，还记得后人这样描写古帝：高处不胜寒。

此时一个温暖的胸膛蓦然从身后把我抱住，一惊。

“独，这样待着就好。”白荼的声音低沉。“你的背影，真是落寞啊。”

我缓缓呼一口气，或许，夜晚来临的时候，人的情绪总是比较脆弱。

过一会，我轻手把他推开，看着手表。垂下眼帘，看不见情绪。“小白，应酬该是时候了。”我和别人不一样，陷得太深的话，无论是谁都无法把我拉上来。一旦沉沦，再无救药。

白荼自然地抽回手，双手插袋。随即拿起外套，率先走出办公室。“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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