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二十年 第十一章

胡姬走了，文许回来了。一切的事情都像一辆行驶的火车，走在正轨。

我拉着行李，和李姨林叔一干人告别后，离开了覃家。

覃家我是一刻钟也不想待了，那里有我不欢喜的人。我自然是回到我的家，属于我和母亲的家。其实在母亲离开的这四年里，我也并不常常回到公寓里，毕竟那时候，我还有需要寻找的人，文许。

打开门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属于往昔的味道。沙发上披了厚厚的一层灰，桌子上的茶杯静静地待着，落地窗上一个随风摆动的风铃“叮零叮零”轻轻地奏起了寂寞的音乐。

客厅有一副很大的合照，里面有我，母亲和文许。那时候，无忧无虑地活着，脸上洋溢的是满足的笑。五岁的时候，我拥有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家庭，父亲开了一个小公司，周日劳累地回到家里，吃着母亲做的饭菜，享受天伦之乐。直到后来，白伯父和父亲合作，把餐饮企业越做越大，财富如雪球一样越滚越多。一切感情只要关系到金钱，性质都会变得不一样。不知何时，母亲和父亲的争吵渐渐多了起来，父亲总是夜到二更才归家，而母亲便在房里独自垂泪。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了好几年，母亲一直有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她的病情渐渐严重起来，而父亲丝毫不觉。

文许年少，看不惯母亲受这样的委屈气，便时常和父亲顶嘴，偶尔父亲怒到极点也会出手打文许，而文许总不示软，到了他二十岁那年，父亲把一怒之下叫他滚出B城。文许原本可以向父亲示弱而留下来的，可他拿了行李，就这样坚决地离开了。

一切在文许走了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母亲为了向文许求情，站在雨中淋了三小时的雨，一丝不动，直到入院前的一刻。她虚弱地对我说，独儿，哥走了对么？

母亲在那夜里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晚只有我守在母亲病床前，而父亲不见踪影。直到第二天，八卦杂志上纷纷爆料：覃氏集团总裁与下属胡姬一夜风流。

那年我十五岁，站在母亲的墓前，想起了母亲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想起母亲温柔的脸庞，想起每当她和父亲吵完架之后都红着双眼安慰我说，独儿，父亲只是太累了。想起她临终前那一丝哀怨的目光。

刹那间，泪如雨下。

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过往的一切就像裱在墙上的油画，再美再伤，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回忆。

我叹口气，将行李放好，然后便开始整理房间，客厅，厨房，浴室，卫生间，书房。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静静地在房子里回响，微微一叹息。这个房子一个人住会不会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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