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吟 第五十三章 离别

胸有腹策，手无存稿，一天五千，六天下来开始觉得累了……

……………………

“九世妓女？”楚湘冷然：“怎么？你们还想去捧捧场？”

两人一副被人说中心思的慌张样，徐子陵干笑道：“纯熟好奇，好奇，哈哈哈哈……”

楚湘从水潭中走了出来，兀自从岩下取出自己的衣服找个地方换上，嘿然道：“不要以为九世妓女就是一定是卖身的青楼女子，她们很高档的，那可是比公主和政治妓女还要值钱的玩意！只属于那种高高在上悲天悯人自以为代表天下苍生的，并且如天仙般高贵美丽的才有资格作九世妓女。”

“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楚湘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微笑道：“什么都说白了说透了有什么意思？以后你们会见到她的，九世贱人、九世乞丐、九世妓女还有楚湘骁龙戬这个九世恶人，楚湘们都会在这十世中一一相逢！”

寇仲、徐子陵飞快的把一块石头拂拭干净，然后恭请楚湘坐下，虚心听楚湘讲经说法。

瞎掰扯蛋这玩意是会上瘾的，楚湘就发现自己很有娱乐记者的潜质，生搬硬套起来那是天衣无缝，随口一句九世贱人便让自己衍生出如此多的命运玄学……楚湘还真有当神棍的天资啊，说不定楚湘这九世恶人之前，是个九世神棍也说不定。

“那么九世乞丐？”

“九世乞丐嘛……楚湘记得自己问那个济公，既然要渡化恶人、贱人和妓女，那么为什么不渡化九世乞丐？济公说……”楚湘沉吟片响，掉足了两人胃口才继续过瘾，恐怕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楚湘这个说的会比他们两个听的更过瘾……

“济公说所谓九世乞丐十世翻身，乞丐翻身自然想做皇帝，人家现在雄心壮志要打天下，自然不会投胎之后这辈子当乞丐了，估摸着投胎到了名门高阀之内，他就是想要饭也要不成了，而且既然要当皇帝，自然免不了自吹自擂说要济世安民，解救苍生……怎么能够再去要饭？”

见楚湘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二人急道：“快说快说！”

楚湘无奈道：“完了。”

“完了？怎么会？”

“济公就说到这被楚湘一棍打扁了……”

“可惜呀……”二人勒腕长叹，不胜唏嘘，楚湘郁闷，你们是来跟楚湘学功夫的还是听楚湘侃大山的？

“别可惜了！”楚湘叹道：“九世妓女和九世乞丐最是相契，济公说每一世都是九世乞丐为了救九世妓女被九世恶人杀死，这辈子乞丐转运想当皇帝，以后九世妓女免不了报答于他，给九世乞丐造势说什么真命天子之类的调调，那么两人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吗？现在给楚湘过来，让骁龙戬大爷传授你们自创的武道……”

楚湘的武道？阿弥陀佛，其实那就是截拳道的理论和抗日十九路军的破锋八刀，破锋八刀通俗易懂，一教就会，而截拳道哲学一般严谨的逻辑和语言表达叙述，更是压得两个小子服服帖帖，奉为金科玉律。

燎原百击和无极震禅楚湘是不会传给他们的，无极震禅不是他们这些古代根本不知道分子，原子以及微观宏观世界的人所能理解的，而燎原百击却是因为因为按照一个无神论者的思考方式，楚湘是不可能在这个神权至上的古代和双龙还有白道、佛教、道教、慈航静斋和睦相处，届时如果自己真有名震天下的那么一天，恐怕以楚湘的脾气就是两道六派都会与楚湘为敌，楚湘犯不着留下破绽给这两个一个出卖兄弟，一个出卖部下的两大贱人继续出卖。

接下来的日子楚湘每天除了督促两个小子练武和看鸟看鱼自己琢磨身法之外，就是逼迫他们压腿练身体韧性……楚湘就不信了，凭着打架玩命就可以提高武功，那还要教练干什么？

这些天楚湘一直苦练自己的无极震禅……只是因为合成人的体格原因，自己的气机感应并没有像双龙那样只在第一次感应时痛苦，而是每一次运转，这集合了地狱十八层种种痛苦的修行，都让楚湘感慨自己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这种惨状开始的时候双龙还吓得发噩梦，然而小强们很快就习惯了下来，饭照样吃，舞照样跳……

估摸着也该双龙来到翠山镇三个月的时候，楚湘在崖上刻字后不辞而别……你们继续双龙剧情，楚湘也该挪窝了……没办法，合成人对能量需求之大简直匪夷所思，这段时间修炼无极震禅，身体虚脱得厉害，不但吃米饭，而且餐餐都需要至少五十公斤的肉类和鱼类，纵然楚湘吃的是双龙和死鬼焦邪的钱，看着那缩水一般的钱袋，还有寇徐二人一提伙食就私低下扭曲的面孔，也不由感觉到了经济危机的降临。

离开了翠山镇，楚湘朝大海的方向奔去，买条船当个渔民应该可以养活自己了吧。

只是可惜，楚湘还是没有出现内力，楚湘心中一阵失望。楚湘进入内视之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两个相临穴位上，慢慢的搜查经脉的变化，结果令楚湘感到迷惑的是，几个月的苦练，经脉并没有愈合的迹象，但是原先缺损和变形的经脉，似乎并不那么清晰，而是“看”起来模糊，似乎有些变成了粘稠的样子，那种感觉更加恶心！

为了躲避无休止的兵匪混战，楚湘昼伏夜出，专往僻静的山野中走，然而兜兜转转却迷了路，好容易重新找到人烟，却不知怎么的跑到了长江。

继续东进数日，在楚湘以为自己又迷路的时候，前面忽然哗哗水声大响，楚湘很快便沿溪来到了一个悬崖，高约三丈的悬崖之下便是一个两面青山壁立的山谷，数条小溪汇聚而成之后不到五十里就从这里倾斜而下，落成一股宽约五尺的瀑布流入下面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之中。水潭呈半圆形，半径约三米，在悬崖的右侧涌出一道缺口，变成一股宽约一丈开外的小溪笔直缓缓流向远方。

楚湘举目望去，猛然一震，月色下小溪的右侧傍山，而左侧溪岸平坦延伸，一路浓荫密布，依山建造着上百个岩石做墙，木棚做顶盖以茅草的屋子，有大有小，小的方圆数丈仅可住人，大的自成一个院落，厨房、猪圈、茅厕、过道、主厅一一可见已经到了一个村落，而且瞧其建筑风格，左右对称的院落布局，分明就是天朝南方一代古色古香的仿古样式！

楚湘心中一阵狂喜，终于见到人迹了！楚湘的干粮可是快见底了，而且为了减少消耗，这几天更是停止了修炼。楚湘连忙一个腾空飞跃而下，合成人数百公斤的体重炮弹般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似乎摇晃起来。

楚湘心中一惊，正担心是不是会吓着村子里的人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小村庄在银色的月光下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惊醒，没有人点灯，没有人开门推窗，没有鸡鸣和犬吠的惊扰……

漫天如水寒冷的银光下，整个村庄就如一座巨大的坟墓，毫无生命的气息。

楚湘心中惊疑不定，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首先来到的是一个门扉半掩的小木屋前，轻轻推开木门，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灶台和一个小柜子，床和柜子倒在地上已经破碎，整间屋子满布尘埃。

楚湘眉头大皱，顾不得还有两个小时之后自己的就又需要进食补充能量，反握回魂追月刀，刀刃向后，刀背靠肩，朝其它屋子摸去。

鬼村！

楚湘花了半个小时将这百来户人家的屋子搜索一遍，但是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许多屋子之内留有黑色早已变成泥垢的血迹，楚湘尝试着分辨，却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而无法确认这是人还是动物的血渍……但是看这些血渍的位置，激溅在客厅、卧房、窗台甚至天花板上，除非这个世界上的人会在自己居住的房间里杀猪宰羊，否则就绝对是被屠杀之后的人血！

但是屠杀之后呢，为什么没有尸体？也没有人放火烧毁这里？屋子里面的家具摆设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底，却没有尸体，甚至拖曳尸体的痕迹到了屋外便消失，米还在缸中，主人的衣物都可找到，有些屋子的暗格之中还有金、银、玉器等首饰物品。

楚湘自恃合成人身体的强悍，无惧这一切的诡异和阴森，不过楚湘还是不敢在这狭小的房间待着，扛着一缸约百来斤的米和一口最大的锅，楚湘在村外靠近小溪的一块草地上自己搬几块石头搭了个灶台，开始淘米煮饭，补充能量。

看着灶台里面的火熊熊燃烧，蓦地楚湘心中一动，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点什么声音，楚湘仔细听了起来……一阵微弱的马蹄踏响顺风从三十余里之外传来，其中还夹杂有木轴车轮滚动的吱吱之声，伴随着马鞭抽打在马儿的啪啪声一并传入耳中，驾马的人不时发出催促之声，语调奇异从未听过，但是却又似乎熟悉？

楚湘琢磨了好久才听出来，那个声音在说“马儿快跑，马儿快跑……”

楚湘愣愣的给灶里添加了几根材火，当煮饭的水终于开了之后，那一轮马车终于绕过山凹，进入了楚湘的视线，来人是一个身着青色古代男装小厮服饰的俏美女孩，驾着一辆骡车却叫着马儿快跑……马车上搭着一个简陋的雨棚，里面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头结发髻的劲装男子任由骡车颠簸，两人一骡正沿着草地一路驰来。

那女孩见到火光和人影，先是大吃一惊，连忙勒住骡子，接着看清楚只有楚湘一人之后，望着银月之下朦朦胧胧的村子脸上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继续驾着骡车朝楚湘和楚湘身后的村子奔来。

那女孩老远便叫甜甜叫道：“这位大哥……”来到近前却看见楚湘带有项羽基因的合成人魁伟庞大的剽悍体型，神情冷酷，霸气逼人光头烁烁生光，气势凶猛暴烈。那女孩看得胆颤心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勒缰停车，看了楚湘一眼便低下头去，嚅嚅道：

“这位大哥，楚湘们兄弟错过了宿头，哥哥又重病在身，能不能让楚湘们兄弟在贵村这借宿一晚……”这女孩儿年约是双十，面目俏美，唇红齿白，双瞳晶莹漆黑，皮肤白皙光滑，虽是身穿男装，却丝毫不掩其姿色，反而更有一股独特的健康风采。还有，穿上了男装就说兄弟，真当楚湘是瞎子吗？

“贵村？楚湘看是鬼村才对！”楚湘脸上现出自嘲的表情，望着见楚湘讥讽顿时有点不知所措的俏女孩，道：“不必害怕，楚湘没有敌意……楚湘不过比你们先来此处不久，并不是此地的人。此村百余户人家屋中物品大致尚在，但是阴森恐怖人影全无，满屋子尽是灰尘，可见此村早已不住人。”此刻楚湘虽然竭力模仿她的口音，但是效果不大，估计她怎么听都觉得古怪，不过好在吐字清晰，倒也不忧她听不清楚。

“什么？”那女孩儿掩口惊呼，“怎么会这样？这下糟了……”说着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村子，眼神半信半疑。

“过去看看吧……”楚湘递过一根燃烧着的火把，道：“晚上夜凉如水，你何不给你们找些被褥遮寒？”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女孩，楚湘嘿然低笑：“不过去看看你也不会相信楚湘，而且本人也懂一些医术，待你相信楚湘之后，楚湘也好给你的哥哥看一看。”

女孩犹豫再三，银牙一咬，猛然接过火把，道声“谢谢”，驾着骡子朝村中赶去。望着女孩和她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哥哥，楚湘哑然失笑，要是楚湘对她怀有敌意，她能够自保吗？真是个死心眼的单纯小女孩……

楚湘打定主意，待会儿非要好好问问不可。

火光中大锅上蒸腾的白气越来越小，楚湘将燃烧的材火从灶之中取出，堆在了外面燃起篝火，蹄声响起，那个女孩脸青唇白回到了这里，显然吓得不轻。看着她惶恐无助的神情，楚湘心中一软，道：“先让楚湘给你哥哥看看情况如何……”

看着躺在车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在说明他还活着的这个人，楚湘的手隔着他的衣衫从腹心往四肢游走，不需要解开他的衣衫，楚湘的脑海里自然而然的随着手掌的轻轻触摸而浮现衣衫之下的伤病……

“他的伤很重，这一刀从胸膛斜划至脐侧，险些将他开膛破肚！这一刀从颈后砍入深达颈骨……”这是个什么时代，怎么先是似乎遭受屠村的鬼村，接着再见如此重伤？这个世界没有法律吗？

楚湘皱眉思索，不经意间看到那女孩绝望凄凉的眼神，蓦地醒悟过来，连忙道：“你哥哥伤口已经愈合，而且所受的没有触及筋骨和内脏，所以他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了。”

“真的吗？”女孩拉着楚湘的“衣袖”，红红的眼睛之中一片担忧，“那为什么他没有醒过来呢？”

“他这是红细胞大量流失，身体供氧缓慢，所以恢复不快……”楚湘看到女孩一脸疑惑的样子，暗骂自己笨蛋，改口道：“他只是失血过多，吃点东西慢慢就会恢复了！”

“这里有煮好的米饭，你先吃吧，”楚湘对安心下来的女孩道：“楚湘给你哥哥抓几条鱼补补血，这样他一两天就会好了。”对于这两个异世初次相遇的人类，楚湘的心中有着莫名的好感和亲切，否则楚湘绝对不会为了与自己无关的生命去消耗体力，对于没有营养液供饮的合成人来说，不必要的体能消耗，意味着生命的危险系数大幅增加，同时也意味着生命的延续随时可能中断。

回魂追月刀隔着布条在小溪里轻刺，两条五六斤重的大鱼被楚湘挑上了岸，刺中的同时，楚湘的力量就已经震死了它们。

唔……鱼倒是一种非常好的食物，不过这种小溪显然不可能养得活楚湘，要是进入渔产丰富的湖泊或者大海那就棒极了！

在楚湘假装斯文的用碗和筷子一口吃了一碗之后，扔下小心翼翼、一口一口给昏迷不醒的哥哥喂鱼粥的女孩，到屋子里找了一个脸盆，随手又扔掉，再找了一个食盆之后，楚湘将足有五斤的饭食盛了出来给他们兄妹，然后抱着整口大锅，无视那个女孩瞠目结舌的表情，用两个饭勺左右开弓正式进食……

“呀……”那个女孩在给自己的哥哥喂了半碗鱼粥之后，刚给自己盛了一碗饭便忽然惊呼一声，双目射出奇异的光芒定定的看着楚湘，倏地盈盈拜倒下去：“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她跪倒之时楚湘看到了她衣领之内如羊脂白玉般细腻的颈脖，不由楞了一下，她已在地上磕起头来……

楚湘丢开一只饭勺，一把拎住她后背的衣衫，将她一把提起……看着她一脸无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楚湘哈哈大笑，把她放了下来，调侃她道：“你要是真的感谢楚湘，就不要打搅楚湘吃饭！”

“是！”那女孩赫然一笑，道：“还没请教恩公的尊姓大名……”

“本人第九地下实验基地首席先锋战将杀人鲸骁龙戬，”楚湘嘴巴不停，边吃边道：“你们兄妹是……”

“小女子素素，家住荣阳，楚湘大哥叫李靖……呀！”那女孩被楚湘说得晕头转向，倏地一声娇呼，惊道：“恩公怎么知道楚湘是女的？”

“姑娘太漂亮了，除非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楚湘毫不停顿的大口吃着，“还有，别叫楚湘恩公或者大哥了，还是叫楚湘的名字骁龙戬吧。”这都看不出来你是女的，真当楚湘是绝版纯情少男梁山泊吗？嗯……她说她叫素素，那个失血过多者叫李靖？

“你，你你……”楚湘蓦地惊得大锅坠地，发出“嘭”的一声震响，指着被楚湘吓了一跳的素素，颤声道：“你是翟让的婢女，你还有两个义弟叫，叫……”楚湘佛慈悲，不会真的让楚湘迷失在虚幻变成现实的异空间中出不去了吧？

对于楚湘的反应，素素亦是吓得花容失色，脸上尽是后悔的表情说不出话来，显然联想到了追杀李靖的人身上，在楚湘的连声催促之下怯生生的道：“奴家的确是大龙头的婢女，奴家是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寇仲，一个叫徐子陵……”

“ohshit……”楚湘惨叫一声，这个世界果然小啊！愣了半响然后捧起大锅继续猛吃起来，弄得素素心惊胆颤，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半响才嚅嚅道：“大哥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你是，你是……”

“楚湘谁都不是！更不可能跟江淮军有瓜葛……”楚湘闷声道：“楚湘就是楚湘自己，再问你一下，你的两个弟弟是不是已经跟你们失散了？”

“嗯，是的。”素素俏目微红，险些留下泪来，“他们为了抵挡追杀李大哥的人，已经，已经……”看着立刻就要放声大哭的素素，楚湘长叹一声：“放心吧，你的两个弟弟因为身怀杨公宝藏的秘密，谁都不敢杀他们的，捉到他们的人除非是六根清静不图人间富贵的秃驴，否则绝对不回有危险！”

“真的？”素素脸上一片惊喜，她自己心爱的李靖昏迷不醒，两个感情深厚如亲姊弟的义弟又生死未卜，这让一个单纯的她终日如惊弓之鸟，想到两个弟弟便泪流满面，此时乍闻两人的音讯，哪能不喜出望外？

“他们的确安然无恙，不过因为找不到你们，所以现在跑去卖私盐去了，你不必担心。”

“好，那就好……”素素喜极而泣，却又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如何知道？”

“都说叫楚湘骁龙戬了，还叫什么大哥？”楚湘避而不谈自己为什么知道，巧妙的换了一个话题道：“好？好什么？他们俩不会有事，但是你会有事！”

楚湘咽下锅里的最后一颗饭粒，一脚将锅踢开，看着忐忑不安的素素，哑然一笑：“你喜欢李靖？”看着立刻霞生玉颊的素素，楚湘冷哼道：“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但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那就是休想认为自己救了李靖一命便可以独占他一人！”

“李靖先你之前就认识了一个女人，两人关系早就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楚湘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李靖，不顾素素渐渐苍白的脸色继续道：“还有你千万不要因为妒忌而离开李靖回到瓦岗……因为你一旦回去，就会沦为翟让赏赐给部下玩弄一夜的东西！”

“不！”素素一声悲呼，也不知道是说不相信李靖早有所爱，还是不相信他会被翟让拿去给别人陪宿。

楚湘心中暗叹，素素无疑重情可人，但是却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望，明明没有相应的武功和智慧却是硬要第三者插足，怎么争得过杨素在世时收为义女的红拂？而且她偏偏外柔内刚自尊心强到没有理智的地步，听不进任何对她好的人的劝告，最后一意孤行嫁给香玉山，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大家萍水相逢，楚湘没有必要做恶人，”楚湘看着面色不善的素素，诚恳的道：“另外告诉你一件事，因为你的弟弟跟杨公宝藏的关系，所有奈何不了他们而又贪图宝藏的人会把主意打在你的身上，所以除非你的两个弟弟同意，否则你不要嫁给那些个只懂得围着你转的什么公子，不然的话……”

“不要说了！”素素忽然忿忿叫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以为自己是神仙什么都知道吗？忽然对人家指手画脚……”

“行，楚湘住口。”楚湘苦笑一声，长叹不语。

知楚湘者，谓楚湘心忧；不知楚湘者，谓楚湘何求？该说的，楚湘已经说了，不该说的，楚湘也说了，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够人定胜天了……楚湘与素素无亲无故，因为看重这份初见的缘分把她避免悲剧的结局说出，这已是仁尽义至，你若执意要走命运给你安排的路，那楚湘无意多事。

人生无根递，飘入陌上尘。

楚湘最多还有十六年的寿命，自己都愁不过来呢，哪有心情去你的死活？

沉默了一会儿，素素忽然道：“骁，骁龙戬公子，你生气了吗？对不住……”楚湘心中苦笑，才告诉她不要嫁给什么公子，转眼她就这样称呼自己，要不是知道她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楚湘还真当她是故意讽刺自己呢。

楚湘刚要说话，夜风中一阵激溅的马蹄脆响远远传来，楚湘霍然一惊，跳了起来，凝视茫然坐在李靖旁边的素素，沉声道：“追捕你们的人来了！”

“什么？这，这……”素素惶然道：“在哪里？楚湘怎么看不见他们呢？”

楚湘将视线从素素身上移到了解开缰绳在一旁吃草的骡子，以及它拉出的粪便，再移到马车在草地上轧出的车辙，皱眉道：“是车辙把他们引来的，你跟楚湘来。”说完不待素素说话，一把拎起李靖，当先朝村中走去。

自从隋炀帝杨广继位之后，先是大修运河，诏令天下：“发天下丁夫，男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俱要至，如有匿之者斩三族”，役夫达五百四十三万余人，昼夜开掘，死者过半，导致“丁男不供，始役妇人”。接着一征高丽，命令敕幽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海口造巨型海船三百艘，“官吏督役，昼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

为了保证大军的军需补给，诏令“发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至涿郡”结果舳舻相次千馀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具，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填咽于道，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骚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天下的百姓只有两条路，一是揭竿而起，二是躲避官吏和盗贼，这个村子为了躲避官吏除了逃亡深山之外，还有几户人家在不起眼的杂物房中掘地下室。楚湘把素素和李靖带入其中一间后，独自返回篝火处。

楚湘盘膝坐地，回魂追月刀横置膝上，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缘份有时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东西，如果不是见过双龙，此刻楚湘是实在没有兴趣为他们挡灾，然而就因为自己认识双龙，就要为朋友的朋友去两肋插刀……真是复杂的人际关系。

铁蹄轰鸣，听其声显示来骑愈百，其速也远超先前的素素马车，不过一盏热茶的功夫，就进入了视野。

“咦？”楚湘觑清来势，却不由惊诧出声，沉凝的气势顿时一泻，因为来者太少！

山路转角处百来骑疾冲而来，却只有一名一马当先的骑士策马在前，其它的马背俱是空空如也。这人的马鞍上横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关刀，浑身浴血而来。在楚湘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同一时间他已仰首看见了楚湘。

这是一个肩脖宽厚的年轻大汉，身体健硕无论，将他的肩膀衬托得更是宽厚无论，此人面目凶悍，下颌宽厚眉骨突出，深陷的眼眶里面镶嵌着一双如同鲨鱼一样闪烁着狡猾而又凶残光芒的细眼睛，虽然神情疲惫，但是浑身上下却充满了一种剽悍强横的气势。

此人看见了楚湘之后勉力打起精神，但是人在马上已是摇摇欲坠，那大汉纵马而过，警惕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楚湘，直到远远进入村子的街巷，这才转头。却听他蓦地一声呼啸，勒住了自己胯下的奔马，那大汉已经来到了瀑布之前，其余马匹也纷纷停了下来，远远看去，只见他神情焦虑的在下面寻找路径。

这年头，悍匪遍地啊……

楚湘摇摇头，仰面躺到草地之上闭目养神，回魂追月刀抱在怀里。可惜楚湘们资源贫乏，而且热武器在时空穿梭中总会爆炸，否则带来两门机关枪就万事无忧了。

这人一看就是那种亡命之徒，一个人浑身浴血的驾着上百匹看上去训练有素的高头大马，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战争年代，那些马可是价值数百两黄金的。

山贼？土匪？水盗……就在楚湘暗暗揣测这个人的职业之际，这人提着跟他比他还要高出一尺的重型大关刀，大步来到楚湘的旁边，楚湘睁开了眼睛，但见那人眼光灼灼，亮如火炬，在楚湘身上来回逡巡两遍之后才弯腰坐下，大关刀斜靠在灶台上，一伸手将楚湘留给素素和李靖的那一盆白米饭端起来，合着另外一盆鱼肉粥，猛然狼吞虎咽的吃将起来。

楚湘哑然失笑道：“你就不怕里面有毒？”

那大汉毫不理会，直到吃得打起嗝来，才晒道：“任何毒药或者迷药，都需要进入血中才能发挥作用，楚湘宗某人横行朔漠，要是吃之前闻不出来看不出来，进了嘴巴也尝不出来，本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楚湘微微一愣，只因此人看起来雄壮威猛，但是一开口，声音却高亢尖锐，宛如尖刀挂骨般刺耳难听至极。楚湘闭上眼睛，不欲继续交谈下去，哪知这名大汉却并不打算放过楚湘，边吃边用那难听的高亢之音道：“怎么不问问楚湘是谁？”

自从来到这个没有风沙遮日的世界，楚湘的心情就特别的好，现在既然确认这个人并不是来追捕李靖的江淮军，也就放松了下来，虽然不喜欢这个人的声音，却没有任何不耐烦，听到他的问话之后，叹了一口气道：“还没请教？”

那大汉傲然道：“楚湘乃大漠宗罗-是也，江湖人称关西第一刀。”

“哦～～久仰久仰，”楚湘打着哈欠道：“小弟天朝骁龙戬，嗯，乃是咏春……截拳……呃，不对，楚湘是第九地下实验基地首席先锋战将杀人鲸骁龙戬是也。”

楚湘忍不住双掌合十忏悔……奥加，千万别怪楚湘抢了你的名头。

“天朝？狡猾的小子，真是藏头露尾……”宗罗-三下两下扒完了一盆粥和一盆饭，不悦道：“整个华夏都是天朝，你居然不敢透露自己的来历？第九地下实验基地？古怪的名字！为何楚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呢？”

“楚湘一向四海为家，你说楚湘算是哪里的人？”楚湘翻个身，哈欠连连，“至于你没听过，那是因为这是楚湘自己刚刚建的门派，你自然没有听过了……”

“哈哈哈哈……”宗罗-仰天大笑，“自己建的门派？哈哈，好个狂妄的小子，不过合楚湘胃口！哈哈哈哈……”

宗罗-的笑声更是尖亢难听，楚湘皱眉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被人追杀，留下马匹，往山里逃吧，再说下去追兵赶来可就逃不了了……”

“逃？”宗罗-冷笑道：“这旬日来楚湘受够了这些人的鸟气，今天就算要逃也要杀个痛快再走！”

“拜托大哥，你让楚湘睡会儿吧……”楚湘叹道：“楚湘看你也是即伤且疲，逞什么能呢？”

“那是饿的，楚湘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合过眼，”宗罗-道：“楚湘看你毫无内力但是气度沉凝，直觉告诉却楚湘你并不是一个只懂蛮力的莽夫，说说你有什么能耐，兴许你楚湘合作，可以发一笔大财！”

“免了！”楚湘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发财发成您这样被人追杀得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没吃过东西，楚湘宁可做个穷人。”楚湘心中哀叹，以前在基地合成人只要能量不足立刻就注射高能营养剂，所以虽然合成人寿命短暂，但是战力依旧可观，但是现在营养剂用一支少一支，一切优势在能源供给不足之下就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就像那些超音速战斗机，没有了燃油，飞不上蓝天性能再优越也是无用。

宗罗-听到楚湘拒绝之时目中寒芒一闪，听完后才渐渐敛去，道：“二十五天前楚湘在太原城外劫了一批李渊上供给杨广的皇纲，没想到刚把价值十万两白银的东西拿到手，就被李渊派人追上，楚湘在山西跟他们兜兜转转，关西之路已被李神通、李玄霸、李元吉这叔叔侄侄的给堵上，没奈何只好南下……”

第十四章宗罗睺(二)

楚湘心中一凛，从地上一蹦而起，戒备道：“为什么跟楚湘说这些？”

宗罗-面无表情，眼中骇然之色却一闪而过，楚湘这一跃速度迅如闪电，其快不在他自己全力扑击之下，但是宗罗-却丝毫看不出楚湘是个有内力的人，如此矛盾而又不可解释的事发生在眼前，宗罗-暗中比较，发现若是刚才若是骁龙戬突袭自己，那么自己虽然可以及时拿到关刀，但是之后无论如何也难以及时招架，唯有拖刀退走一途，顿时叫他更是惊骇。

当然，惊骇固然惊骇，但是宗罗-依然信心十足，皆因武道争雄，实力相若者不到真正生死相搏的最后一刻，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稳操胜券，所以武者的信心斗志极为重要，而宗罗-就对自己有着无穷无尽的信心。

“因为逃亡的时候楚湘相通了一件事。”宗罗-正色道：“那就是人多的力量！”

“价值十万其实何止十万！否则李阀岂会倾巢而出，不肯与楚湘罢休？”宗罗-见到楚湘戒备之色，不由冷喝道：“北疆土地贫瘠，地广人稀，多珍宝而少粮食……若能将李渊的这批贡物运抵洛阳，价值可增五成，若能在江都售给江南巨商，其价当可再添三成！”

大利当前楚湘反而冷静下来，怀疑道：“若果真如此，为什么阁下会告知本人？财不可露白的道理楚湘还是懂的！”

“聪明！因为楚湘失手后他们的皇纲仍然未抵洛阳，”宗罗-赞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没错，楚湘的诚意就是无论这批货出售多少，你均可分到两成，楚湘当然可以跟你说别的，但是那样的话一旦事情揭穿，你楚湘必生芥蒂，届时绝对不利彼此的合作。现在话已挑明，若是你不答应……”宗罗-笑道：

“本人无所谓。楚湘虽然已经逃入江南数日不与李阀和官府打交道，但是楚湘相信李阀对本人悬赏通缉的唐国公令和大隋海捕公文随时可到扬州总管的官邸，所以也不差你一个人知道。”

“你可真大胆……”楚湘羡慕的道：“很多年以前为了薪水和自由楚湘就想造反，可是楚湘知道自己干不过国家机器，所以楚湘不敢，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说抢皇纲就劫皇纲！”

“这天下已经大乱，你不反就得饿死！”宗罗-虽然听不懂什么机器，什么薪水自由，但是国家二字还是听得明白，顿时大笑起来，“他们当官的抢得天下之人，楚湘为什么不能抢他们？”

“没错，自古兵匪一家，手快有手慢无！”楚湘深表赞同，“抢一个七品芝麻官强过抢一个县城，抢一个知府胜过抢半座大城，而如果能够抢到四大门阀送给昏君的贡品，那更是胜过十辈子打家劫舍去抢富庶的百姓之家！”

二人四目交接，顿时看到了对方心底的快意，不由仰天大笑，欢悦至极。

“自古兵匪一家……好，说得好！”宗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了已经冷了的灶台边上，喘着气辛苦的道：“楚湘十二岁出道做山贼，山寨被官军攻破后楚湘便成为了马贼，踏遍关西认识无数朋友，却至今还没有遇见过像阁下这样的妙人，更没有遇见过能够一句话将楚湘心事说白的道友……”

“有些人相识一生，却不过泛泛之交，而有些人不过一次擦肩而过，却是一生知己……”宗罗-笑罢长叹一声，仿佛永远都闪烁着凶光的眼睛一片平静：“骁龙戬，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楚湘宗罗-的兄弟！”

“哈哈哈哈……”楚湘纵声狂笑，宗罗-静静坐着，沉默的看着楚湘，楚湘笑罢狞声道：“宗罗-，你竟敢把楚湘想要说的话先说出来，不怕楚湘老羞成怒杀了你吗？”二人相视瞪眼，却倏地大笑起来，笑声震碎山林的寂静，无数归巢的夜鸟也被笑声惊扰，纷纷振翅飞翔。

命运真是奇妙，可以拢到双龙的“姐姐”楚湘不去巴结，天朝古代十大名将怎么排都进入前五名的李靖死活楚湘不放在心上，却和这个看不顺眼、听不顺耳的亡命之徒转瞬成为肝胆相照的刎颈之交……楚湘仰望明月夜空，暗忖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相性一说，不然如何可以解释这种缘份？

楚湘低下头来看到大笑着的宗罗-朝村中走去，连忙说道：“喂，那是鬼村！到处没人很恐怖的……”

宗罗-不以为意道：“这种被义军和官军屠村之后的地方楚湘见得多了！”

“村子里面有几个密室，里面有一男一女两兄妹，他们是楚湘刚认识的朋友，因为躲避江淮军逃到了这里，不要伤他们……”

“江淮军？这下糟了……”宗罗-停下脚步，回头道：“楚湘的这些马匹……算了，真要来了你先躲进山里面去，楚湘精于追踪，在村里找个隐匿的地方休息一晚后自会去找你～～楚湘现在太疲倦了，已成强弩之末，要是这种状态遇见李阀高手必死无疑。”

宗罗-叮嘱道：“楚湘入定之时心外无物，除非危险降临，否则天明之前不会醒来……所以你千万不要逞强！一切等楚湘和你汇合之后再做打算。”

看着宗罗-没入村中，楚湘将草地上的马匹一一解开缰绳和马鞍，任其休憩，这才躺回草地，闭目沉思……这个刚刚认识的宗罗-，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西秦军的宗罗-？

宗罗-在双龙里是个被主角踩着成名的配角，但是在历史之中，却是个和李世民争雄沙场，互有胜败的绝世猛将，浅水原一战，唐军是在西秦军粮尽之后，士卒叛走，“其将牟君才、内史令翟长-以众降，左仆射钟俱仇以河州降。”的情况下才敢决战，在李世民完成战术上的前后夹击策略时，唐军已是被宗罗-打得“庞玉几败”、“八道总管俱没，独刘文静存。”，可以说这一仗李世民胜得极险，只要时间慢上那么一会儿，庞玉率领的唐军主力就会全军溃败，李世民只能赶来送死。

宗罗-溃败之后逃走，所有人都不敢追，只有李世民一力决定追击，西秦军被围城之后投降，李世民这才解释“宗罗-健将，非急追使之不得还城，未可取也。”可见李世民对宗罗-的忌惮。

楚湘半跪在小溪边，回魂追月刀放在脚下，伸手用碗盛起清凉的溪水浇在头上，冷静自己心中野心的狂热情绪……楚湘的任务是找到合成人的致命破绽，和延长寿命的办法，不是来争霸天下的。

溪水顺着头顶滴淌而下，所过之处带来浸入心肺的清凉，也让楚湘想到了长生诀，这是一门四大奇书中唯一一个明确指出可以改善人体质的武功，虽然任何武功甚至只是体育运动都可以改善体质强身健体，但是像长生诀这样脱胎换骨，神异得匪夷所思的东西，就比任何基因改变更神奇，而且也没有合成人的各种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