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放逐 第三十三章 黑暗笼罩我

维克特明白，不怕死的人是相当难缠的对手，况且他很清楚我在战斗技巧方面的成就。“赵谭雄，你竟然不顾几百年来我对你的栽培和重用，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家族？”他想先稳住我，借此恢复些力量。当然，他更希望能用言语让我屈服，这一次战斗中损耗的源血实在是太多了，维克特试图尽一切可能避免再次消耗源血，因为那样很可能让他的能力下跌到无法再掌控帕罗蒂斯家族。

“洗去了我原来的记忆，让我做了几百年忠实的奴仆，这就是你的栽培和重用？维克特，别再白费心机了，所有的恩怨，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结！”意念一动，我体内的源血开始沸腾，然后转化成巨大的能量。黑色的火焰在身体周围熊熊燃烧，冲起数米高的豪芒。宫殿中，靠近我这边的冰雪开始消融。而对面，维克特身上溢出的寒气同样愈来愈浓，让本就一片冰蓝的天地更显幽深。

赵谭雄和维克特几乎在同一时刻动手。舍不得将大量原力消耗在试探性的攻击中，两人都选择了以点破面的手段。而且，赵谭雄和维克特同样以敏捷和技巧见长，一沾即退，剑走偏锋，专门从刁钻的角度攻击对方之必救。于是，一团呼呼作响的黑火，一簇嘶嘶啸叫的蓝冰，在台上、空中，如蝴蝶般般飞舞盘横，似野蜂般往来穿梭。两人都憋着一股狠劲，又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见风驶舵、料敌先机的本事谁也不比谁差，往往一次简单的对冲能变招十多回，一时间，竟是谁也无法占到对方便宜。

“不能这样下去了！”半个多小时后，赵谭雄心中暗做计较。维克特的资本比赵谭雄雄厚，虽然他现在身体中至多只有原来一半的源血，但每滴血也释放出来的原力都要比赵谭雄多，所以，论原力总值，他要大于赵谭雄。耗的越久，赵谭雄的优势就越小！

“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无独有偶，维克特也有着同样的顾虑。“再耗下去，就算赢了，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了。结界一破，随便冲进几个狼人、叛党，就可能丢掉性命，绝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使用法术消耗过大，而且诵唱时间长，还是依靠战技比较稳妥。”

“光！”“火！”又是几乎同时发动攻击，赵谭雄化身数个，却失去了攻击目标，维克特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出现在赵谭雄身边，却难以分辨哪个是真正目标。

“烈血咒！！”赵谭雄发了狠，血线骨刃十根齐出，加上影子模仿的效果，数十根真真假假的血线骨刃如网密布，将整个石台上空都覆盖的严严实实，维克特无处遁形。

“黑暗咆哮！”维克特也红了眼，连连使出瞬闪，不管是真人还是假影，每个目标都袭杀一遍，绝无遗漏。

噗！维克特的左腰被血线骨刃破开两洞，即而豁出通透的两道创口。

“什么......血凝？！”维克特痛的眉头一阵抽搐，迅速用冻气封住伤势。

嗤！赵谭雄的前胸让锋利异常的冰刃斩开尺长、深可见骨的一道口子。

“哼，真是太有趣了！！”一条去掉骨刃的的血线飞快的将伤口缝连在一起，以避免失血过多。

“分身，我也会！”维克特咬牙切齿，现在的情况，他也顾不得保留了。晃出一片分身，舞动的冰刃如潮水般汹涌卷来。

“瞬闪很了不起吗？血隐狂杀！”剩余的九根血线再次激射而出，不是射向维克特，而是四面八方。然后，射出米多远的血线骨刃前端突兀的消失了踪影，仿佛飞入了另一个隐藏在这个世界之后的空间。跨越空间，血线骨刃再次出现，正是维克特正体的四周。靠气息锁定的血线骨刃很难攻错目标。

刀光卷过，赵谭雄身上多了大小十数道伤口。乌光射毕，维克特身上添了九个贯穿的孔洞。两人同时不支倒地。

维克特一顿急拍，伤口暂时冰镇住了，但他也成了行动僵直的木偶人。

血线上下翻飞，切口都缝好了，但稍稍运动剧烈些，鲜血就会四下渗出。

“嘿嘿！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维克特气喘吁吁，一脸狠毒。

“你呢？没有被冰封的地方还有多少血可供挥霍？”我冷冷嘲讽。

“至少够让你开膛破肚！哈哈哈哈哈哈哈......”维克特嚎叫一声。

“看你……还不……死！”维克特已经精疲力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力说出了。

“就算死也要拉你作陪！”赵谭雄嘶哑的怒吼道：“命线，收！”

维克特惊讶的发现，一条透明的线不知何时就已贯穿了他的胸膛，现在，这条开始散发出银光的线猛的一缩，巨大的力道将他一下子扯到了我的身边。然后，一张有着尖锐獠牙的嘴咬上了他的脖颈。吸干维克特剩余的血液，这是赵谭雄惟一能做的事情了。

维克特彻底慌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头永远再无法苏醒的干尸。“失去多少，我翻倍索回！”嘴一张，他也咬上了我的颈子。

维克特狠命的吸吮让我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惶恐。“哼！害怕了吗？”赵谭雄心中暗讽。“我不怕！维拉中和了狼人和血族的血，不会死。帕拉西娅在我将她扶到墙角时，用原力护住了心脏，用不了太久，她就可以运转心脏中的血液一点点溶解体内的冰晶。而我，将夙怨得偿，带着维克特一起下地狱！如果真有那个地方的话……”

从维克特身上吸来的血液，连同赵谭雄自己身上的，借胸腹的创口都放了出去。维克特能吸回去才是怪事！赵谭雄的身体正在迅速的失去知觉，眼中的世界也变的越来越黯淡，赵谭雄知道，生命已经流失的差不多了，自己即将迎来真正的死亡。但在这之前，赵谭雄要确定维克特也将步自己的后尘。

赵谭雄对时间已经没有了概念，只知道吸、吸，不停的吸！直到维克特寂然不动的那一刻，赵谭雄浑身劲力随着精神上的放松一泻，人完全瘫倒在地。剩下的，只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在赵谭雄和维克特决斗的同时，维拉的身体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血族特有的血瞳以及狼人独具的骨骼肌肉变形在她身上反复出现着，如果不是维拉处于昏迷，光是这个变化就有可能让她神经完全崩溃。

一次次的变换，一点点的融合，当最后一滴血被中和，维拉的身体中开始有柔和的白色光芒慢慢溢出。而这时，赵谭雄跟维克特的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

空间一阵扭曲，一位银发银须、穿乳白色长袍的老者出现在了维拉身前。俯身抬手，一抹光亮没入维拉额头。没过多久，维拉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慈祥面孔，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你，你是？”维拉觉得自己的伤似乎痊愈了，她不晓得是我的血起了作用，还是这个老者救了她。

“我是，无干神父。你是除我之外第二个成功觉醒神性的人。我只是唤醒你，而不是救了你。”白衣老者的话音很祥和。

“你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维拉惊讶的脱口问。

扬扬眉毛，无干神父继续缓和的道：“多少能感应到一些，请原谅，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而是在确认你的精神状态是否稳定。”

手下冰冷的巨石和菲列特的话让维拉思维变的活跃起来。一骨碌爬起身，维拉看到了台上即将丧命的赵谭雄，就要迫不及待的冲过来。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放开我！”维拉回头冲抓着她的菲列特怒吼。

“你现在只要一碰他，你身上散发的圣力就会让他瞬间死去！”菲列特不温不火的道。

从菲列特的表情上确定了他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为什么？怎么回这样？”

“灵魂没有完全堕落的两种黑暗之血激活了你体内的神性，你现在身上散发的柔和之光对黑暗一族来说如太阳强光般炽烈。跟我走吧！你和他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哪也不去，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要救他！”维拉的话中透着果断和坚决。

“我说过，你的力量只会害死他！”

“那我就跟他死在一起。或者，你救他，我跟你走！”维拉的智慧并没有因焦虑而丧失。

“好吧！念在他对你的帮助，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能不能活，就要看他自己了。”菲列特到是干脆，刚一说完，一点柔和的光便从他的指尖再次飞出，缓缓飘向我的额头，然后没入不见。

“走吧！我任性的晚辈！我已经破例一次，不会再破例让你继续在这里过多的停留了。”菲列特的话语中多了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为什么我一定要走，他们呢？”维拉指了指鲁西恩和帕拉西娅。

“原因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至于这两个人，将和他们知道的科维努斯家族的秘密一起被永远囚禁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维拉又问。

“聪明的小家伙，是借此告诉台上那个血族寻找你的线索吗？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已经告诉你了。满意了吗？小维拉！不过，我不认为他能找到那里，因为那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空间再度一阵扭曲，菲列特带着惆怅不舍的维拉和重伤的鲁西恩、帕拉西娅消失不见，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圣宫中一片死寂，只剩下了我和两具尸体。

自从那一团白光进入我的头颅，赵谭雄觉得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竟然又缓缓地燃烧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缓慢但坚定的流遍了全身并开始循环，生生不息。

突然，跪死在台上的维克特那低垂的头颅动了一下，这让的心头充满骇然。现在赵谭雄连动一根指头的力量都没有，这个魔物居然还没有死！

维克特缓缓地抬起头，眼眸中仅剩的一抹幽光四下打量，最后落到了正在发生变化的赵谭雄。原来，狡诈的维克特在自己冰封的靠近心脏的那处伤口作了手脚，时间一道，那里会自我解冻，有一点点血流进心脏，他就有了再次活下去的机会。

看到了赵谭雄身体的显著变化，维克特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怪物！”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咒骂着，艰难的抬起了手，一道冻气飞向靠近北面出口的角落。轧轧声响起，穹顶缓缓开启了，天已大亮，充沛的阳光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照射到了台上。

“死吧！都死吧！”桀桀的笑着，跪着的维克特的皮肤迅速焦黑冒烟，猛地，青蓝色的火焰从他身体中迸射燃起，刹那包裹了整个身体。肢体在火中颤抖着，他的怪笑仍在持续。赵谭雄也在燃烧，仿佛一根被点燃的油芯，火焰焚烧着我的皮肤、肌肉。极端的痛楚剧烈的已经无法再勾动赵谭雄的神经，赵谭雄只是仰着头，看着久违了几百年的阳光和蓝天，心中一片宁静。那该死的‘灵魂洗练’在这一刻也得到了解除。一段残缺的记忆袭上心头。

旁边，维克特燃烧的要比赵谭雄猛烈的多，那青蓝色的火最后化成了一片炽白，火焰中，黑色的飞灰袅袅飞散，直到踪影全无。我却烧的几近一副骷髅火仍不熄，而且，居然渐有稳定下来的趋势。

又过得几刻，透过熊熊火焰，赵谭雄发现圣宫中那刻在石上的符文竟然从下而上依次亮起璀璨的光芒，而整个石台也始旋转，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后来，赵谭雄才分辨清，旋转的不时石台，而是四下的景物。

旋转，不停的旋转，没有了石壁，没有了宫殿，没有了符文，只剩光亮和黑暗的交替，而我仍在燃烧，燃烧。不知道这一切，何时才能结束，也不知道等待赵谭雄的将会是怎样的未来......